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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卢氏

何氏见人走了,这才敢出声劝道:“姑,今儿个怎的和七弟妹生起气来了?”

陈氏没好气,絮叨道:“没什么,就是夹尾巴太久了,想抖擞一下。谁知道,没溅别人一星泥巴,倒自己栽了个大跟头,惹得一身臊,真是晦气!”

何氏不语。这叫她说什么好?范阳卢氏,是和博陵崔氏一样的顶尖门阀,卢氏女更是全天下都争着求娶的对象,祖母还在世时,就定了她管家,甭说长安这里了,就是东都洛阳,博陵安平,那也是人家打点操持着。

“哎,卢氏也就算了,你说裴氏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在我面前叫板?”

何氏哭笑不得,河东闻喜裴氏,与卢氏相比,是差了一筹,但那也是大唐的豪阀啊,其父裴坦虽已过世,但从兄裴贽现任御史中丞,比起陈氏、何氏娘家,那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论起来,世家婚姻皆重门阀,豪阀之间都是累世联姻之亲,无论是陈氏妯娌几个,还是何氏几个妯娌,俱是高门之女。只崔璪崔滔父子两个性子与众不同,不重门阀,只看是否入眼。

在外任职倒还好,天南地北的,谁也管不着谁。只住在一起,一日里就算没事,也会有几个“不高兴”。

陈氏见何氏如没嘴的葫芦,尽不说话。牢骚也发了,气也去了,渐渐冷静了,颓然长叹一声,反而劝起何氏来:“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如今你父兄官运正盛,又有我们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去的!坐这半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何氏见她今日难得没埋怨她,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行礼,又让崔运进来行礼,这才带着儿子回自个儿的院子。

……

“阿娘就一点都不生气吗?”崔远送卢氏回房后,忍不住问道。

“生气?为了伯祖母?为了十婶婶?有必要吗?”卢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手,见儿子为了这么点小事皱眉头,不由失笑。

崔远叹气:“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中意难平!”

卢氏刚要喝茶,未到嘴边却放了下来,肃然正色教诲道:“远儿,多大的度量做多大的事。这些都是些微小事,何必挂怀?况且这世上,哪里能人人都是圣人?”

说毕,却突然神情委顿,意兴阑珊,长长叹了口气:“如今世乱,魑魅魍魉尤多。我既欣慰于你不负我望,来日定有大施拳脚一展抱负的时候;却又担心你过于优秀,走得太高,面临的坎过高,到那时又如何是好?”

崔远从不见母亲这样沮丧,崔卢两姓起自汉朝,已历数朝,皆世代冠冕,不要说朝臣,就是宰相也出了不少,这又是担心什么呢?

“阿娘?”

卢氏见崔远担心,忙重新振作起来,自笑道:“看我,前怕狼后怕虎的。我儿,男子汉生于天地间,自当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方对得起匆匆一世为人!”

“是。”崔远肃然起身,大拜称是。

卢氏见他今儿个为了这些闲事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便催促他回房温书。崔远嗫嚅了会,终不敢冒然开口,闷闷走了。

喝了盏茶,心里有了计较,卢氏这才叫赖妈妈领了那四个小宫女在正厅见她。

四人跟着赖妈妈来到正厅。正厅宽广,寂静无声,木制地板光可映人。四人走在上面,脚步不敢重了,呼吸不敢大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敢用余光略瞥瞥四周。待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四人都忙低了头,收了眸光专注盯着地面。

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衣裙拂过地面的声音,原本空旷的正厅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卢氏端坐上位,两侧各侍立着两位婢女,又有十数位妇人侯于厅堂四处。其中,一位两鬓斑白的嬷嬷尤为显眼,她就站在四位小宫女的身侧,手里捧着一根长过四寸的戒尺。

四人皆年幼,见了当家娘子就已经很害怕了。如今这么大仗势,早吓得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赖妈妈也不敢随意了,带着四个小宫女上前福身行礼:“请娘子安!”

卢氏抬手让起,但脸上早没了此前随和的笑容,正襟危坐,肃然训诫道:

“你们年纪小,诸事未解。我崔府实在不愿与你们几个小丫头作难,但若你们有着不该有的心思,想做些不该做的事情,那就别怪这天大地大的,没你们的容身之所!”

说完,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都瑟瑟发抖,惴惴不安,这才放缓了语气:

“都说说自个儿的籍贯,家人吧,若有一句不实,什么下场你们可以试一试。”

站在最左边的小女孩见卢氏看过来,慌得扑通跪在地上,禀道:“奴婢绿萁,长安人,世居长干里,阿耶杨氏,因战乱,家贫无以度日,所以于上月里被典卖入宫。”

卢氏不置可否,又看向另一人。这位小女孩眼睛大而灵动,长得十分水灵,小小年纪,姿色已见不凡。只见她缓缓而拜,口齿清晰地禀告道:“奴婢红菱,蒲州桑泉人,父母早已过世,与仲父一家避乱来长安。只是到长安那日,奴婢与仲父走散了,奴婢在长安寻了几日,也没有找到,恰逢宫门招婢,奴婢自典入宫。”

“那你仲父姓什名什?”

女孩摇头。

卢氏不再问,第三位小姑娘见此,不敢耽搁,连忙跪倒:“奴婢黄枫,也是长安人,阿耶张三,因为好赌,将奴婢卖了。”

刘沁见三位女孩都说了,卢氏亦看向了自己,心更乱了,瑟瑟向前几步,只能硬着头皮半真半假胡诌道:“我……”

卜一开口,猛的惊醒,见绿萁三人皆是跪着,忙跪了下来,继续禀道:“奴白棠……乃徐州彭城人,家父姓刘,逃难至此。数日前,寓所闯进贼人,肆意杀戮,只有奴藏在厨房水瓮里,逃过一劫。在这里,无亲无故,只能典身以安葬家人。”

“姓刘?徐州彭城!可认识刘相?”

彭城姓刘的何其多,哪里人人都能与刘相沾亲带故的?只是卢氏见她品貌气度不俗,言语文雅,战战兢兢却不卑不亢,无丝毫奴颜婢膝之色,料她当有些出身,便有此一问。当然,也有探究探究她到底是彭城人与否的意思。

小姑娘紧咬着牙,深深低着的头,用尽了力气方能缓缓地摇了摇。

卢氏微微摇头,四个中就有两个身份不明,而另外两个还是典卖入的宫,也难说干净。

她什么也不想说,朝赖妈妈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众侍女走了。

赖妈妈长叹了口气,带着四人出去。

“赖妈妈,娘子是不相信我们吗?我们会怎么样?”红菱噙着泪,哽咽着攀扯赖妈妈的袖子问。

赖妈妈扯开她的手,张口要训,见他们四人年纪小小,可怜兮兮的,于心不忍,反而宽慰起她们:“娘子仁义,只要你们不做错事,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崔邃、崔运两个正在水榭里玩闹,瞅见她们来,崔运急不可耐地跑了过来,将赖妈妈拖到了一旁,急问道:“怎样?七婶婶留下她们没?”

赖妈妈摇头。

“啊,那怎么办!”崔运沮丧,扯着赖妈妈不让她走,定要她立即想出个办法来。

赖妈妈气得哭笑不得,当家娘子做的决定她哪里有什么办法?正被闹得头昏脑胀,一回头,竟瞧见崔邃竟拉上了白棠的手,吓得她倒吸了口气,忙忙赶将过来,冷脸将白棠拉开,又堆着笑好言劝着崔邃、崔运:“这两天园子里的茶花开了,一大朵一大朵的,好不漂亮,两位小郎君何不去那玩?”

崔运撇嘴:“一个茶花,也敢称一大朵一大朵?”

赖妈妈讪然,只当没听见。

崔邃却拉着崔运朝园子里走去:“牡丹虽国色,茶花也可爱啊,看看去!”

崔邃动手拉人家小姑娘,赖妈妈本没多想,毕竟崔邃不过十一,崔运也只十岁。听他这般言语,顿时愕住了,半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免拿眼偷偷打量刘沁,倒也是个美人坯子,但也实在看不出哪里好了。摇了摇头,将这事丢下,领着四人进了柴房,一把锁锁了,自向卢氏复命去。

柴房除了一堆木柴,什么也没有,红菱几个急了,带着哭腔叽叽喳喳一顿乱猜。

刘沁没精神理会她们,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斜倚着墙壁坐下,闭眼想要睡会。

此前浑身就疼得厉害,这时候喉咙也痛了起来,她已经预感到自己要生病了。

这个时候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得尽可能保留体力,她得活着,她还有事没有做完,不能死。

想要睡,可红菱她们仨个哭哭啼啼不停,吵得她实在心烦。又想起刚才崔邃突然跑过来给她塞了枚参片,也不知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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