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子墨。”陈况律敲敲陈子墨的门。

陈子墨赶紧把日记本藏起来，放在以前他是不藏的，爸爸妈妈爱看就看吧，不过现在他一想到自己写的内容被爸爸妈妈看到，就有一种奇怪的害羞感，还有一种和小圆圆间的小秘密被发现了的感觉，所以每次写完都藏得特别隐秘。

陈子墨拉开门，“怎么了爸爸？”

陈况律将陈子墨带到客厅坐下，又给陈子墨热了杯牛奶，营造出一种轻松自在的氛围。

陈子墨很敏感，“爸爸，有什么话要说吗？”

“子墨，物业那边刚刚和爸爸说，你这几天都一个人跑到13栋去，还有13栋的钥匙，你能告诉爸爸是怎么一回事吗？”陈况律直白地说。

“是方爷爷给我的，让我帮他养花。”陈子墨没有反驳自己是“一个人”。

陈况律刚从物业那知道13栋原本住的老人前几天去世了，新户主是他的孙女，所以可想而知，陈子墨嘴里的“方爷爷”是个幽灵，陈况律不着痕迹地皱眉，担心地说：“方爷爷前几天已经去世了，子墨知道这件事吗？”

陈子墨坦然地点头，“我知道。”

他将自己想再一次试着区分幽灵和人类的想法告诉陈子墨。

对这一点，陈况律并不反对，陈子墨有勇气走出自我束缚的牢笼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

“可你这段时间不是都在和小圆圆一起玩吗？怎么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呢？”陈况律又问。

这下陈子墨不说话了，无论陈况律怎么问，他都把嘴巴闭得仅仅的，像没听见一样。

陈况律勉强不了自己的孩子，打定主意和何雨琴对对口风，就说钥匙是方爷爷去世前给陈子墨，让陈子墨帮忙照顾这些花的，反正监控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就会覆盖，物业也查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过这回事。

“那你明天还要过去13栋吗？”

陈子墨点点头，当然，他和小圆圆都和方爷爷说好了每天都要去。

“13栋今天住进来两个姐姐，估计这段时间都会呆在这里。”陈况律提前给陈子墨打好预防针。

邹清涟从物业那得知监控里的小孩的钥匙是方爷爷给的，并且明天会过来这边照顾花后，回到了13栋。

1方予浅收拾着方爷爷的东西，眼泪渐渐停了下来，她收拾着方爷爷的遗物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方爷爷去世了，但他留下来的东西就像不尽的力量源泉让她振作起来。

邹清涟回来后，方予浅振作起来，到厨房给邹清涟泡了杯茶，还将厨房里还没坏的水果一次性全部切出来。

听到邹清涟说的情况后，方予浅心里还有不少疑虑，她的爷爷她最清楚，这些花都是他的命根子，谁碰都会挨骂，唯一动了他的花还没有被骂的就只有方予浅一个，可就像方爷爷种什么花都能活一样，方予浅种什么花都活不了，她对种花也没兴趣，基本不碰方爷爷的花，顶多是帮忙做些力气活。

方予浅没有将心里的疑虑告诉邹清涟，只想着等明天陈子墨来的时候好好问一问。

13栋住了人，就不能直接拿钥匙开门了。

小圆圆和陈子墨是很有礼貌的好孩子，哪怕手里就有钥匙还是选择按门铃。

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们来的时间比平常要晚了不少，原因是陈子墨将陈况律发现自己最近都是“一个人”这件事跟周清说了后，周清又亲自跑到陈子墨家找陈子墨的父母交代了小圆圆已经去世的事情，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

“叮咚——”屋子内的门铃响了响。

昨晚方予浅和邹清涟都留在这边过夜，两人昨晚睡得晚，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起床收拾收拾自己，一起做了饭吃，刚吃完“早餐”没休息多久，两个小孩就来了。

邹清涟看到了监控里的小男孩，昨天她已经知道了他叫陈子墨，她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哥哥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旁边陪你！”小圆圆悄悄地捏了捏陈子墨的手，他的手冰冰的，凉凉的。

自从认识了小圆圆和周外公周外婆方爷爷，再回忆起以前对他也很善良的幽灵之后，陈子墨渐渐形成了一种幽灵不会伤害他的观点，能正常地对待起幽灵来。

可对人就不是这样了，这不，面前两个大姐姐对他来讲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哪怕其中一个是方爷爷的孙女也没能让他放松多少，他像生锈了的机器人，每一步都走得又慢又僵硬，好像他要面对的是滔天的洪水一样。

“小弟弟，你别紧张。”方予浅温和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哭得太久，她眼睛肿得不得了，嘴唇又白又干，面色也差得很，这副样子说的话完全不能让陈子墨放松警惕。

陈子墨慢吞吞地走进屋子里，就看到方爷爷飘在半空中，还朝他打了个招呼。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幽灵，跟在邹清涟的身边，这幽灵穿得很时髦，虽然穿着很基础的牛仔裤配白t，可脖子上带着好几根长度不一的项链，手上还带着几个做装饰用的银色戒指，大-波浪的头发散落着，样子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出头。

女幽灵发现陈子墨在看她之后，朝他点点头，笑得爽朗又大方。

陈子墨赶紧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方爷爷家的沙发说是沙发，其实就是木凳子，硬邦邦的，坐着一点也不舒服，小圆圆跟着坐在陈子墨旁边，被咯得时不时就要挪一下屁-股，眼睛还好奇地一直看向女幽灵。

陈子墨就不一样了，一坐下就动都不动了。

昨晚陈况律从物业那要到了方予浅的电话，大概和方予浅说了说陈子墨的情况，拜托方予浅和陈子墨说话时语气尽量缓和一些。

如果不是陈子墨死活不愿意，陈况律甚至都想跟着一起来了。

“小弟弟，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爷爷把钥匙放在第四个瓦盆底下的呢？”方予浅问，方爷爷将钥匙放在第四个瓦盆底下就是因为方予浅经常丢三落四，来雅园的时候整天忘了拿钥匙，就弄了个备用的放在底下。

“方爷爷说的。”陈子墨说。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爷爷的？”方予浅问。

这时，方爷爷飘下来，凑到陈子墨耳边一句句地教他怎么糊弄自己的孙女，方予浅在学校的时间长，对方爷爷很关心，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方爷爷教陈子墨说的话又一点破绽也没有，渐渐的，方予浅也信了。

陈子墨最后说：“方爷爷让我们把花拿回家。”

一个说漏嘴，不小心说了“我们”，方予浅当过义教，知道有的小孩会弄混人称，没当一回事，邹清涟倒是看了陈子墨一眼。

方予浅整理遗物的时候也对这些花感到苦手，她是种不来的，身边也没几个人有养花这种闲情雅致，把方爷爷的花扔了她也舍不得。陈子墨这段时间确实把花养的很好，和方爷爷在世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方予浅也放心将花交给陈子墨。

只是，很多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时一时的，现在觉得照顾花有意思，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不觉得了。

小圆圆可会察言观色了，她猜出方予浅内心的忧虑，即便方予浅听不到，她还是在旁边大声承诺，“我和哥哥会一直把花照顾好的！”

方予浅想了想，还是让陈子墨先养着，回头打个电话给他父母，假如不想养下去了就告诉她，她这段时间找些养花论坛，熟悉熟悉里边的人，方爷爷养的花都养成了极品，肯定会有人喜欢想养的。

“那我帮你一起搬过去吧，院子里的过段时间再找人来弄过去。”花这么多可不好搬，更别提院子里的还要移植过去，可不是简单的功夫。

“只要外面的。”陈子墨说，方爷爷只让他们拿摆在外面的花。

“好。”方予浅一口答应，心里想着院子里的花不移植走的话也减少了中途受到伤害的风险，请个专人来照顾也不是不行。

两个大人费了好大劲把花搬到车里小心翼翼地来回好几趟才把花搬完，而且有几盆花还要搬到8栋去，据陈子墨所说8栋也有个帮忙照顾花的小朋友。

把花搬过去之后，按理说陈子墨和小圆圆就不用跟着两个大人回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子墨还是坚持跟过去。

小圆圆疑惑地不得了，今天子墨哥哥能和两个大人说这么久的话，她已经很吃惊啦，现在能和她们分别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呢？。

小圆圆答应了要陪着陈子墨的，所以也一直跟着，不过她还是好奇地不得了，带着小奶音，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为什么还要回去呀？”

有人在，陈子墨摇摇头，没有告诉小圆圆，只是下车的时候，趁方予浅和邹清涟不注意，小小声地说：“方爷爷好像要消失了。”

这是一种莫名的预感。

在后头跟隐形人一样跟着的周外公插嘴道：“完成了心愿的幽灵都要投胎。”

方爷爷的心愿是能见到挚爱的孙女在知道自己去世的消息后能坚强起来，呵护了大半辈子的各种各样的花能找到一个靠谱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