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9章

婚嫁前常氏便秘密写信给杜宣，希望他主动回绝婚事，杜宣可以同意取消婚事，但不答应以毁坏自己名声的方式给常氏做垫脚。

他的声名不是一个人的声名，是整个杜家的名誉。

所以他回信，若常氏有意可自行与常太守辨说，他绝无意见，也绝不纠缠。

总之就是，谁反对谁上诉的意思。

但后来常氏没再回信，婚事也照常安排，杜宣便不做他想，没想到常氏会用这般手法改变婚事。

昨晚察觉到不对的第一瞬间，他也是和杜密一般想法，常氏既如此不愿不若将错就错，何必强求，但对于牵连其中的颜姝，他觉得无辜，是想好好安顿的。

可颜姝言语举动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既没有因婚事出意外而自怨自艾，也没撒泼打滚怨天尤人，察觉他身份后也不贪慕虚荣立刻就巴上来。

杜宣能够感觉到，颜姝是仔仔细细看过他之后，才做出让他负责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杜家长房嫡子的身份，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

这不免令杜宣感觉到新奇。

而之后，颜姝大胆直白但又不显粗鲁的举止更令他意外，她不似世家女子那般温婉规矩，有一种别样的青春灵动，可又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杜宣确确实实因好奇而对颜姝产生初步好感。

他是嫡次子，婚事本就没有大哥杜密重要，身体从出身起便不好，家里从不勉强他，若非常家的婚事也是常太郡主动提出，家中更可能是给他安排一名安分守己的妻子。

杜宣本来对婚事没所谓，但既然遇到了颜姝，他便想按照自己心意选择了。

杜密看出弟弟的心意，便对杜修和范氏道：“既如此，咱们今日去颜家好好说道。”

杜修冷哼：“虽然中途换人，但换的是我的儿子，他颜家有什么不满的。”颜晖和杜俭算同级，和他比可差着些。

杜密无奈：“虽是如此，但到底是我杜家行事不周导致，总要告知真相吧。”

范氏道：“我先去和郑夫人说说话。”几人简单的商议后，便启程前往颜府。

至于颜姝，不必参与，连杜宣暂且都不用过去，等与颜家商议好后，小夫妻两个再登门回礼即可。

既是因为大家默认，婚姻之事由长辈做主，小辈不必参与，也是因为等两家商定后，对外给出一个更好说辞，便能顾及好小辈的脸面，不至于传的太难听。

柳氏拖着颜姝拉了会儿家常，给她做了基本的介绍，还带她在府中转悠一圈：“长房人口简单，除了几个待字闺中的妹妹，其他人你也都认识过了。”

柳氏知道，颜姝嫁来之前必定对杜家有一定了解，所有世家女都要有这些课程，只是颜姝之前的侧重点在于二房而非长房。

二房因为嫡出男嗣生的比较晚，内宅很出了些乱子，因而人口又多又复杂，相对来说长房内宅就干净许多。

范氏入门便连着生下两个男嗣，只是生杜宣的时候出意外，以至于杜宣生下来便体弱，范氏自己也伤了身子无法再孕。

但即便如此，杜修也是等杜密和杜宣长大一定年纪，才开始纳妾，且妾侍是近年来柳氏都进门了，才被允许可以生孩子。

因而柳氏觉得昨日之事于颜姝是意外，但她也算因祸得福，嫁给杜宣可比嫁给杜安幸运多了。

颜姝也觉得运气好，不是因为杜宣和杜安的身份地位对比，单纯因为杜宣比杜安好看，而且好看的不是一星半点。

杜安虽比韩博、唐靖强了些，但也只是普通人范围而已。

妯娌两个闲聊一番，看着时间差不多，柳氏便没再拉着颜姝，颜姝回到院子里就见几名下人被捆着跪在院子里，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昨日晚上劝她盖盖头的那个。

颜姝喊道：“是你，你这个骗子。”昨天还说是她陪嫁，都出这种事了显然就是骗人的。

她环顾四周，见杜宣已经回来，便跑过去问：“那我真正的陪嫁呢？”

杜宣手里捧着书，漫不经心道：“应当在二房，待会儿会被送过来罢。”

“哦。”颜姝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杜宣：“那我的嫁妆呢。”

“也会送过来的。”杜宣笃定。

毕竟杜安和常氏只想把这件事做成意外偶然，不是想跟长房和颜家结仇，事情都定下了，没必要压着颜姝的陪嫁和嫁妆。

他们应该会立刻安排人清点送过来，甚至还会多添点东西作为赔礼。

“真的吗？”听到杜宣分析，颜姝大喜：“那可太好了。”

这里是杜宣的院子，杜宣院子里便有有自己的书房，此刻就是在杜宣的书房里，但颜姝完全没有去翻书的意思，让系统自己去扫描。

她抽出杜宣手里的书：“别看了，我们一块打拳吧。”

杜宣惊讶：“打拳？你还会打拳？”

颜姝就说：“其实也不算拳法，是类似于五禽戏的锻体之法。”解释后她又补充：“你身体太虚啦，得好好锻炼才行。”

杜宣哭笑不得：“你说话一贯如此么？”

昨晚看上他就直白的让他负责，今日看到常氏就直接说情况变了，现在对他的身体也是直言不讳。

颜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辈子在部族里待久了，性格被同化许多，行为言语更为直白，心大了、神经也粗了。

其实现在的她和白若丹女士一般无二的直性子。

她茫然问杜宣：“这样不好么？”她没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呀。

“没有不好。”杜宣叹气：“你这般很好。”

他并不讨厌颜姝的直言不讳，反而是之前家中人对待他时常小心翼翼，下人也是紧张兮兮生怕他受伤，那样更令他苦闷。

杜宣起身，兴致勃勃问颜姝：“走吧，看看你打出什么拳法？”

虽然是文人世家，但君子六艺中包含武技，杜宣也是舞过剑射过猎的，虽然水平受身体限制很是寻常……但他觉得自己总不至于被一弱女子比下去。

然后颜姝很快就用现实告诉他，女子也不都是柔弱的。

拥有内力后力气只是比寻常人大一些，但有内力、精神力一块加成，百步穿杨她还是能做到的。

杜宣很是惊奇：“你如何做到的？”

颜姝就轻描淡写的装了一下：“我们妙夷族的人都能做到。”以前不一定会，但现在确实都会了。

也就是方才颜姝被柳氏拉过去闲聊的短短时间里，杜宣已经让人去查，对颜姝有了一定了解。

“听闻你在南疆长大，原来是妙夷族。”

颜姝意外：“你知道这个族？”她作为土生土长的本族人都对妙夷族没什么了解呢。

杜宣颔首：“应当是昔日从摆夷部落迁徙过去的分支。”

“这样么。”颜姝点点头，可是摆夷部落又是哪个族呢？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啊。

杜宣便放下弓箭，带着她去翻书，他这书房里正经书不多，各种各样的杂书反而不少。

因此时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是可以直接被举荐为官的，但因杜宣身子弱，之前家中并没有让他出仕的打算。

杜宣便往才子的方向走，平日博览群书，什么方面的知识都会涉猎些。

“这本《九域志》里记载各地地理人口等资料，其中也说了南疆各部族的情况。”但杜宣也不能确定妙夷族的确切来由。

因南部百族聚居，无数部落陨灭又有不知道多少部族崛起，本朝明面上执掌疆域，其实一直未曾真正收复南疆，因而对南疆的了解极其片面。

颜姝凑过去看，看着看着便伸手把书接过来，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下去。

杜宣手中一空，见颜姝心无旁骛的模样无奈一笑，另拿了一本书也在旁边看了起来。

等到夜幕将至，抬头就见到颜姝不知何时拿出笔墨纸砚，一边翻看着书一边画着什么，杜宣过去一看，神色从漫不经心转变到严肃：“你这是在画疆域图？”

颜姝忙里抽闲的点了个头，杜宣又问：“你从哪里得来的疆域图？”他可不记得自己书房里有这样的书。

“就是根据《九域志》推测出来的啊。”

“仅凭这书就能画出来？”

“其实也不是。”是系统根据书籍信息计算出来的，她只是按照系统给出的图手绘了一版而已，虽然艺术鉴赏水平一般，但这种基础手绘她还是能做到的。

而后便见杜宣伸手拿起她刚刚画好的图折叠好扔进一旁的炉子里烧了：“这种东西太要紧，不好给别人看，也不好随意画的。”他看着颜姝：“你明白么？”

颜姝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对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个时代，这种信息属于机密的，她赶忙保证：“我以后都不画了。”刚刚就是忘记此时地图的重要性了。

见她一说就听，杜宣便放下说教：“走吧，该用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