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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降:

陈雷仰躺着看着天空,明亮的光线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没有污染的年代世界如洗过一般透着一股通透,蔚蓝的天空颜色正得让人心悸,镶嵌在这蔚蓝绸缎上的白云在不停的幻化着形象:前一刻还是一头小虎,不知不觉中身体渐渐展出双翼,又被风吹过后拖长变大,幻化成了一只巨龙,最后渐渐消散成为奇奇怪怪的几团棉花。风吹胡杨的呜呜声伴随着身下的网兜轻晃,让陈雷如在摇篮里一般嗜睡,如果没有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陈雷这会必定又睡着了。

穿越到此已有两个多月,每日在生死间游走,直到现在才能放松心情去感受不一样的世间,陈雷很痴迷这样的宁静感,呆望着天空用心体会两个世界的不同。正陶醉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战马轻微的响鼻声打断了他的遐思。抬头打量四周,只见汉军重伤员皆如自己一般躺在匈奴人用两匹战马组成的网兜担架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匈奴少年用麻布带裹着伤口正带着一群匈奴萨一个个查看伤情安排治疗。

“这些汉兵以后都是我的奴隶。”挛鞮留骄傲的对萨满炫耀:“所以一个都不能死。”环顾四周故作凶狠的对萨满们用手虚劈了一下,“弄死一个你们就要赔我两个。”而后也不管苦着脸的萨满们自顾自地巡视起来。

正得意间挛鞮留撇见陈雷正看向自己,立即笑眯眯地用马鞭指了指陈雷吩咐萨满:“这个是我的大奴隶,必须治好,不过嘛”挛鞮留对着陈雷亲热的打了个招呼又笑着对萨满们说:“要给他用最痛得药,要让他痛的在地上打滚。”说完对陈雷略带羞涩地又笑了一笑。他知道陈雷听不懂匈奴话,所以敢当做他的面对他使坏,这种感觉让挛鞮留非常惬意,尤其是此时陈雷还会对着自己傻傻的回笑。

不理会错愕中的萨满们,挛鞮留又驱马来到一个断手汉人的网兜边上恨恨地对身后的萨满说道:“这是一条毒蛇,是我最痛恨的奴隶,绝对不能让他死,把他救活我要天天折磨他。”边说边对着断手汉人做出残忍状;

“小留留,你的小兰兰还在等你么?”网兜里断臂毒蛇笑嘻嘻地打趣着,而后不理面红耳赤正待分辩的挛鞮留喃喃自语道:“女人的心呐就如天上的白云,说变就变。”

“小兰才不会变,永远不会!”挛鞮留恨恨地说完转身就走,这个毒蛇可不能招惹,实在是太讨厌了。正思量着来到一个黑壮少年网兜边上,对着萨满又说道:“这个是个好奴隶,就他对我最好,要好好照顾可不能死。”又想起自己在汉营的非人遭遇,每天只有这个黑壮少年客客气气地给自己送吃送喝,也不嫌弃自己的便溺。不由得补充一句:“给他找几个女人。”吓得萨满们连说不妥,重伤未愈再加几个女人那还的了。

挛鞮留也不管这些,对着听不懂匈奴话话对着自己发愣的黑壮少年露齿一笑就带着萨满浩浩荡荡地视察别的伤员去了。

当日陈雷欲用挛鞮留交换众伤员未果,念其年幼不忍让他陪死,最后关头将他踢还给了匈奴人。本想着就此与兄弟袍泽一起上路,不曾想被这个少年与掩面人救下,当众人发现掩面人竟是李陵时皆不敢置信,陈雷当时已是重伤,气急之下喷了一口血就倒地昏迷不醒,其他汉军震惊之余都一言不发心如死灰。

单于也并未给李陵难堪,命人将这些伤员尽数带走,又让随军萨满全力救治,而后带着李陵四处劝降被打散的汉军,数日竟也收拢千余人,另有五百余汉军逃回受降城。

一路上陈雷一直未见过李陵,知其羞于相见也不以为意:两不相见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匈奴萨满们不擅长治疗疾病但却极擅长治疗创伤,又因已入冬,天气寒冷幸存下来的重伤员因感染而不治的极少,绝大部分经过数日的救治大部分已经好转,老常丢了条左臂消沉了两天后又嘻嘻哈哈的以逗弄挛鞮留为乐;石头胸口被劈了一刀,创口不大主要是肋骨断了几根,被萨满救治后恢复极快,没事就跑到陈雷的网兜上一起看天;陈雷连中数刀伤势本是极重,不知是因为萨满精心治疗还是别的原因恢复的极快,众人还躺在网兜上动弹不得时他已可以下地走动。众人对陈雷三人皆心存感激,对他尊敬异常,又见陈雷年少英俊气度沉稳纷纷称其为:少将军;陈雷亦不以为意,有喊有答就当众人给起了一个新的绰号。

挛鞮留其实是这帮汉军每日最期待最想看到的匈奴人,每次他一来必定会先被老常几句话说的直跳脚而后被陈雷满世界追打,逃到石头身后继续嘴硬,最后撸起袖子与陈雷扭打在一起,扭打结束挛鞮留就会得意洋洋的到处炫耀自己今天狠狠的打了陈雷一拳或踢了一脚,众人闻听皆起哄:“少单于威武!”于是少单于大悦命手下赏赐酒肉后施施然拍马走了。

众人皆知是挛鞮留忙前忙后地安排照顾,看他虽然年纪尚小但为人仗义豪爽,所以也乐于与他交往,不因为他是匈奴人而排斥他。

边走边治一个多月队伍到达了匈奴人的王城:单于庭;说是王城其实就是一大块用低矮的土制胸墙围起来的平地而已,平地的中央用泥土堆了个高台上面有个金顶大帐,这就是匈奴人的王帐。

一到单于庭领队的匈奴人就准备将陈雷一伙送进李陵的营寨,说是招降过来的李陵军旧部全都集中到这里仍然由李陵统领。

看着昔日的战友穿着匈奴人衣服,跨着匈奴人腰刀在悬挂着匈奴人大旗的营寨里走动,陈雷不由的想起被砍成几节的老蔡,沉声对领队的匈奴人说:“我未降。”而后就站立不动,石头,老常红着眼一言不发与陈雷站在一处亦不再迈步,其余伤员想起当初情景皆齐吼:“未降”。

领队的匈奴人哪见过这种事啊:主将投降了没逃散的小兵却说自己不投降,从来都是主将一降小兵们要么逃散要么立即跟着就投降了。自己反正遵令把这些汉人带到这里了,他们到底怎么样让他们主将自己去搞定,于是领队的匈奴人对着营寨喊了一嗓子后就自顾自走了。

匈奴人走后众人不由的面面相觑起来:这里闹成这样,营寨里的降兵必定都已知晓,许是觉得羞愧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营迎接他们。这就弄得众人一下子呆立在那里进退不得:“我们都说不降了,你匈奴人要么杀,要么绑总要做点什么吧,咋就没事一样的拍拍屁股走啦?满怀的壮烈就这样被无视啦?里面投降的那几个最不是东西,竟然不知道出来把哥几个强抓进去,关起来用皮鞭抽打一番,最后被哥几个宁死不屈给折服下跪求饶。”

正彷徨间陈雷一挥手道:“走”就领着众人离开李陵营地,自顾自地找了块靠近水源的好地圈起来做了自己的营地。众人先找了块破布让老常用青草汁在上面写了个巨大的“汉”字而后用木棍支起来作为军旗,举着这面军旗由陈雷带队领着十几个行走还利索的伤员冲进牧民家就开始抢劫,每次抢劫时还用匈奴话大喊一声:“大汉不降营打劫。”而后不管目瞪口呆的牧民,这帮衣衫褴褛强盗自顾自地打劫需要的家伙什走人。

很快大汉不降营就在单于庭抢劫出了赫赫威名,都知道有一帮凶残的汉军在单于庭抢各种工具,而且过几天还会恶狠狠的过来把工具丢还给他们,随手再丢给他们几个有趣的小玩意说是赏的。除开始几个被惊吓的牧民外,其它牧民到都会乐呵呵地让他们抢劫。

就这样没几天不降营建起了简陋的营垒营房,平整出一块训练场地,更在靠近训练场边上建了个大土屋,没事皆聚集在此闲聊。期间李陵部每天定时送来粮食肉食,不降营毫不犹豫照单全收,大言不惭的声称是给昔日同僚面子。

对此单于与众匈奴小王们就象看小孩子打闹般乐呵呵的毫不在意:反正是李陵手下,他都不在意,其它人自然也没啥可说的,再说就这百十号伤残人又能搞出什么事呢?

自从不降营建立起来后,挛鞮留就开始隔三岔五的领着一帮匈奴少年前来攻营,自称是汉匈不两立,誓要踏平不降营。起初不降营众人伤势未愈行动不便数次吃亏,被挛鞮留领着匈奴少年们骑着马操着木棍追打,随着众人伤势渐渐恢复,匈奴少年们就败多胜少,屡败屡战。

这天挛鞮留又领着一帮少年前来攻营,老常远远的看到挛鞮留一脸谄媚的对着身边一个漂亮的女孩讨好就大声喊起来:“挛鞮留,你身边的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小兰兰么?”挛鞮留一听顿时大急悄悄向老常拼命做手势希望他的毒嘴不要出自己的丑,不想老常根本不理他继续叫喊:“难怪当日你在汉营连续打伤我们几十个人拼死也要冲回去见她,果然是个天仙般的女孩。”挛鞮留听罢长舒一口气,故作悲愤:“唉!你们仗着人多,不是好汉。”言毕悄悄地对老常竖了竖大拇指,心中顿时觉得这老常真是个好人,哪里还记得他之前是怎么样一个毒蛇模样。

两个多月下来众人早已学会一些简单的匈奴语言,刚才两人的对话大伙早就听得明白,于是皆纷纷附和:“这挛鞮留为了小兰兰连命都不要,连败我们几十人,最后力竭被一个叫陈雷的无耻之徒偷袭才被擒。”挛鞮留最是对被俘之事耿耿于怀,回去后任谁问都闭口不说,有好事者询问投降的汉军,他们也是闭口不谈,这事已经是匈奴人心中最大的不解之谜。今日经不降营汉人的亲口诉说使得众匈奴少年顿觉恍然,难怪和这帮汉人打斗得再狠,事后他们对挛鞮留仍然极为友好。于是望向挛鞮留的眼光愈加恭敬起来。

“那个可恶的陈雷在哪里?”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响起,小兰兰拍马冲到了汉军阵前大声质问。汉军听闻后皆往后退,将陈雷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就是你!是你偷袭我家挛鞮哥哥的。”小兰兰用马鞭指着陈雷愤愤不平;

陈雷此时欲哭无泪:“兄弟就是拿来卖的这句话,咋在淳朴的古代也一样是真理啊!”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挛鞮留突然挤眉弄眼地舞着棒拍马直冲自己而来:“小贼我们再斗一场!”于是一场恶战从马上打到马下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待一切尘埃落地只见挛鞮留威风凛凛的用棍子斜指着被他打趴下的陈雷说道:“小贼,服了没?”得到满意答复后又眉开眼笑地望向小兰兰,从小兰兰的崇拜的目光中挛鞮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故作豪爽的一挥手就在众匈奴少年的簇拥中转身离开,回到马前忽又想起什么,将战马带到陈雷面前又将缰绳丢给陈雷道:“罚你以后给我放马。”而后跳上小兰兰的战马搂着她的腰拍马走了。

单于对李陵及其部属一直优厚有加,除将原李陵军的汉军尽数交给李陵外,还命人对其给养优先供给。言谈举止之间对这些归降汉军也非常尊敬,一直说这些都是虎贲之士,自己是得到长生天的眷顾才能得到他们。这让李陵及随他投降的汉军们都非常感动,不少人从原打算假投降以后伺机逃走慢慢地变成随遇而安。

对这部不肯投降的汉军单于从不表态,只是常在王帐内驻足远观不降营的动静:对于他们建立营房,平整场地与挛鞮留的娃娃兵对战。单于一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直到这些汉军将送给他们的匈奴寒衣扯碎缝补在破烂汉军军服上单于开始凝重起来。对此单于曾经私下和左贤王谈论过:“如果这样情况下都不能让这些汉人归降,那我们就不要梦想征服汉人了。”

不久左贤王命人不得给不降营送给养,想看看这帮汉军还能坚持多久,不想这帮汉人立马组队出来抢劫,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就食于敌。你要派人去威吓警告他们吧,他们伸长脖子让你砍,还说:“虎落平阳,现在赤手空拳随你如何。”无奈之下只得恢复给养。

一日单于与众匈奴小王们在王帐内饮酒作乐,酒热耳酣之际突然有个匈奴小王指着远处不降营内冒着寒风操练的汉军赞叹起来:“这帮汉人真让人佩服,不像某些贪生怕死之辈。”言毕有意无意地往满脸羞愧的李陵看了一眼,正要继续再说些什么,一只酒杯迎面砸在他的额头顿时血流满面。只听单于一声冷哼:“李陵将军若不是为了救他们岂会投降于我?”言毕单于又随手拿了一杯酒对李陵示意:“粗人乱语,李将军不要见怪”而后一饮而尽,李陵见状轻叹一声将杯中酒饮下。

“当日韩将军战死,李将军被我等俘获但并未投降,”单于缓缓环顾四周的对众人:“直到为救汉军伤员才跪地请降,这是义士非贪生怕死之辈。”顿了顿单于看着李陵玩味地笑了一下:“李将军,我知你是假降,随时准备找机会回归汉庭。”这话一出李陵脸色巨变,匈奴小王们纷纷探手拔刀。单于却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不要莽撞而后真诚地看着李陵,声音缓慢而清晰:“匈奴与汉皆炎黄血脉,就如同当初齐国与楚国一般,我观汉人皆我同族只是汉人将我等作为蛮夷。我等蛮夷不会将自己的兄弟丢给敌人而不去救援,我等蛮人不会认为自己兄弟被俘就是背叛。”言毕单于用手指向不降营沉声问道:“按大汉律令,这些被俘不降的汉人是以什么样的罪名处罚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恨恨地大声吼起来:“以降敌论处,家人为奴,家产罚没。”言毕大哭。众人观去原来是前不久投降的汉军都尉李绪。不待众人劝解,李绪尤自恨恨:“我与李将军一样是力竭被擒,可刘彻老儿知我战败就索拿我家人,听闻我被俘未死就立即杀了我全家,说我投降匈奴。”看着脸色惨白的李陵又补了一刀:“现在李将军的家人必定已被捉拿,只要刘彻知道你还未死,你的家人就必死无疑。”

李陵听罢朝南跪地痛哭拔剑就欲自刎却被匈奴左贤王一脚踢掉长剑。左贤王恨恨地对李陵大吼:“你死了,现在跟着你的一千多人怎么办?”转身回座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李陵跪在那里。

一声长叹一位匈奴小王出来把李陵拉起安置回座位沉声劝解起来:“大汉强盛但不容人呐。当初我父与汉军作战被俘投降,单于并不怪罪反而善待我们的家人,告诉大家是他对不起我父,而不是我父对不起他。许多年之后我逃回匈奴立即得到单于重用。”这位名为卫律的匈奴小王接着又说道;“大汉皇帝除了砸钱奖赏就是砍头,从来不考虑前方将士们,他只想要他的面子。”

李陵此时心乱如麻,被单于揭穿心思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众匈奴小王们将他心中最害怕面对的结果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彷徨间李陵望向单于,见单于对自己微微一笑:“也罢,既然李将军一心想回汉,我也不强留。现在已入冬,你的人伤势还没有痊愈,现在回去定然尽数折在路上,等来年春天我让李将军回汉吧。”而后不再理睬李陵,吆喝众匈奴王饮酒作乐,只留下惊疑不定的李陵兀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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