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衔胆栖冰

陈雷此时已手脚无力心跳如鼓，之前若不是每次出场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间隔让自己稍恢复点体力，自己早已支持不下去了。外人只见他轻松迅捷地击杀对手，殊不知每次他都是竭尽全力拼死一击才堪堪活了下来，只要对手能顶住他的雷霆一击那倒下的必定是陈雷自己。

“有口吃的就能活下去。”陈雷心中默念，见一脸麻木房中忙碌的仆役陈雷知道这是个奢念，摇摇头将脑中这个不切实际的的幻想抛掉。强压着腹中饥火轻轻躺下尽量放松自己，让自己能睡着一会：“睡着了就不会饿了，也能稍微恢复点体力。”急切间又怎能睡着，只能闭着眼全当养神。

“你想要什么？”一个充满诱惑的中年男声在自己耳边响起，陈雷吃惊之下将眼睁开，只见一个身材匀称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正隔着铁笼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身后站着一脸职业式微笑的布鲁斯夫妇。陈雷见是他们又重新闭上眼，他知道这些人给不了他想要的。.七

“假设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奴隶，你会为什么原因？”那个中年男人毫不在意的轻声问了一句，见陈雷依旧闭着眼不搭理自己微笑一下缓缓地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猜一下，是活下去？”这中年男人并不恼怒陈雷仍然不理睬自己，继续轻声猜测：“是自由？”见陈雷嘴角微微抽动中年男人心中顿时大定：“是获得自由后向害你的人复仇并保护你挂念的那个女人吧。”中年男人轻笑着。

如五雷轰顶一般陈雷猛地睁开双眼紧盯着中年男人，却见中年男人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急急低语：“你的事我大致知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今天在这里被人杀死。”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四周，见陈雷仍静静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发急，不由对他的沉着更是喜欢。将头探过去贴着铁栏压低声音说道：“要么作为角斗士王者赢得自由后到元老院去揭发他们，或者......”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陈雷,他知道面前这个奴隶必定会选择这条路,也必定不会去元老院，至于最终如何这又和自己有何关系？自己只要拿到他战死或者自由之前的收益就可以了,至于之后的事与自己何干?

这番话让陈雷心中希望顿生：“如果自己隐姓埋名通过这种方式获得自由，那便不会给艾琳娜和她的家人带来危险，获得自由后第一时间将艾琳娜带离罗马而后回头再找克拉苏父子报仇。”在心中迅速的分析了一遍事情的可行性后，陈雷平静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条件？”

“作为我们两家共同的奴隶，进角斗场学校。”布鲁斯急急地上前压低声音；

“在里面首先你要拿到学校的角斗士资格。”中年男人认真地补充着：“而后我们会安排你到各处去比赛打响名声。”

“名声打响后安排你到罗马参赛。”布鲁斯似乎不愿意全由中年男人一个人说话，适时地将话接了过去以这种方式来宣示自己的主人身份。

“如果幸运女神眷顾你，你凭借勇武拿到角斗士王者荣誉，那一切都有了。”中年男人一脸陶醉：“金钱美女身份都会有，但如果拿不到那你只能继续做奴隶或者死掉。”

“你只需在角斗士学校训练或战斗，不必到我们家做仆役。”布鲁斯夫人适时地为二人补充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合作关系。”

看了看点头认可的另外两人，陈雷思考了一会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轻笑起来：“现在，我需要吃的。”

位于比萨城郊外的奥古斯角斗场学校在整个罗马帝国的排名处于中等水平，学校历史悠久曾经培养过数位角斗士王者，这些为学校带来荣誉的王者们的塑像一直静静的竖立在学校的荣誉室内，每位新进学员都会被人领过去瞻仰并聆听他们光辉的战绩。

学校面积并不大，约一个后世足球场的样子，但设施齐全：室外训练场，室内训练馆，住宿区，食堂，澡堂等应有尽有。整个学校被包围在一堵高高的围墙里面，时刻有卫兵巡逻把守。学员约有一百多人，除学校拥有者的学员外还有几个是教练私人学员，剩下的都是都是寄养在这里的小贵族罗马平民们的学员。

学校纪律要求非常严格稍有触犯便会被严厉处罚，每年因此都会弄死许多学员。同时里面等级森严，如陈雷这帮刚进学校的见习学员只能住数十人的大通铺吃最差的伙食，没有肉类仅能填饱肚子，一周可以洗一次澡，也没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而这些见习学员如果通过了考核---学校选拔赛中无人敢挑战或杀死最少一个其他见习学员就可以转正成为正式学员。住四人宿舍，一周吃一次肉，三天可以洗澡一次，每天晚饭后可以在学校内自由活动到睡觉前。

整个学校一共只有十六位角斗士名额，任何时候只要正式学员能够战胜一位角斗士，那他就立即顶替对方而成为角斗士，或者当名额有空缺时通过学院大赛选拔出来的最优秀学员进行替补。角斗士住两人宿舍，每天吃肉洗澡，每三天甚至可以走出学校在附近外面闲逛一次，当然闲逛时是有卫兵带领着的，晚上睡觉前必须回来，不然就会以逃奴罪处罚，最轻是被鞭挞得半个月不能动弹最重是当中杀死。

当然作为奴隶的角斗士们所谓的宿舍就是牢笼，区别只是几个人关在里面，肉则是罗马人不吃的动物内脏以及其他边角料，洗澡更是石灰加冷水，而自由活动就是在守卫的监视下不带镣铐罢了，饶是这样也比普通奴隶强上很多。

学员的淘汰非常频繁，每十天进行一次比斗淘汰一半的学员，三次无法替补上角斗士的学员要么被卖给其他奴隶主，要么去地下角斗场去搏命，至于寄养的学员就更加不堪了，那些小奴隶主们没有这样多的耐心去培养，往往是一次没拿到名额就立即丢入地下角斗场以减少损失。

陈雷到达学校已经三天，除了略感疲劳外身体基本恢复正常。这几日一直有人来骚扰挑衅自己，打趴下两个后也就没人再来骚扰自己。

陈雷知道这是见习学员私下里相互掂量对手，以期在测试里能挑选一个比自己弱的对手。一想到测试结束后这一屋子十几个见习学员就会相互残杀最后只剩下一半，顿时就没有了与他们交往得念头。

“嗨，我叫马修。”一个十七八岁体格健壮的大男孩凑到陈雷面前自我介绍起来：“我也是昆斯教练的角斗士，整个学校就我们俩是。”那青年见陈雷不搭理自己连忙低声向陈雷解释。

“你多大啊？咋看起来还是个孩子？”马修没理会对方的无视，自顾自的坐在陈雷身边，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陈雷肩上侧着头看着陈雷；

“十六”陈雷有些不适应马修的亲热将身体往外偏了偏。

“你还是个孩子嘛。”马修对陈雷挤挤眼又用肩膀撞了一下陈雷：“测试时躲在我身后，我罩着你。”

就这样跟随陈雷一生的西方挚友戏剧性的出现了，这一年陈雷十六岁，马修十八岁，若干年后当后人问起两人初识情况，马修大咧咧的笑道：“当时看他可怜。”

测试对于陈雷和马修来说异常简单，一个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一个是斯巴达勇士，当他们随意挑选了两个对手准备动手时，这两个对手都是毫不犹豫的丢掉短剑，干净利索的认输而后转身去找别的对手。

“这里的吃食不行啊，达不到我的要求。”成为正式学员的第一天看着学员的吃食马修大声地抱怨着，也不理睬边上学员嘲讽的目光指着学员食堂一个高台上的十位学员大声的叫了起来：“为什么他们的吃的比我们好？”要知道对于角斗士以及学员们来说，更优质的食物就代表了更大的生存可能，因此对于马修的疑问，陈雷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一个嘲弄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你上去打趴下一个，他的吃食不就是你的了？”话音刚落整个食堂哄笑起来。

那马修却极认真地大声询问食堂管事人员是否真的，得到肯定答复后与陈雷二人对视一眼直接冲上高台各自揪住一个就打了起来。别看马修平时大大咧咧，打起架来却是鬼精鬼精的，老早就物色好了坐在最外围那个比自己略瘦的学员，以他的判断，坐在那个位置的必定实力最弱，对方体型比自己小，力量大概率也不如自己，选择他的话自己胜率更高，至于这个学员边上那个如一座小山般的学员，马修想都没想便放弃掉了，这样的一座肉山，自己的小拳拳打上去就和挠痒痒一般，绝对不能找他自讨苦吃。

老早找好对手，马修一上台故意先往向其他人走了两步，而后忽然转身猛扑过去，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愣头青会找上自己，一时间竟然招架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那马修成为罗马人奴隶之前就是个骁勇斗狠的主，怎肯放过眼前这个优势？连续重拳加撞击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等到将对方逼到高台边缘大吼一声合身扑了过去，生生将对方撞下高台，而后洋洋得意地环顾四周准备去帮陈雷的忙，却赫然发现那个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肉山早已躺在地上，而陈雷此时已坐在桌上正要伸手抓取食物，而高台上其他几位都一脸惊骇的看着他俩，不由大为得意，嘴里假意嚷嚷着：“不是说好打慢点么？你耍赖！”

他们不知道这行举动已在学校里掀起轩然大波，被打倒的二人本是现在学员里最强的两人，已有能力夺取角斗士名额。这几天这二人已经放话出来很快就会去挑战角斗士，不想却在食堂里被人突袭，栽在两个愣头青手上，如果不是这两位自以为所有学员都知道自己的威名不会挑战自己的话，公平的单打独斗双方胜负难料，绝不会今日一般的一边倒。

这两位被打下来的学员并不恼怒，而是礼貌地对二人行了个礼后重新排队领取吃食，这搞得陈雷马修极不好意思，涨红着脸匆匆吃完饭相互埋怨着在外面游荡。

“现在别去挑战角斗士”一直由得马修埋怨的陈雷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很快就会被杀死。”陈雷面色凝重：“我力量不够，你速度不行。”见马修沉默不语知他已醒悟，也就不再说话地继续闲走。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走到训练场，陈雷径直走了过去做了一套奇怪的动作而后示意马修跟着做。马修立即醒悟亦将自己力量锻炼的技巧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陈雷，至此二人每日晚餐结束后都会再到训练场补助自己的短板。

当日被打败的两位学员对二人十分友好，每次见面都会主动打招呼，双方渐渐熟悉起来已成为朋友，到最后马修央求昆斯之后，四人成了室友住在一个宿舍。

“雷，你为什么这样努力？你的实力早就可以成为角斗士了”当日被马修打败的那位来自色雷斯的角斗士学员见陈雷每日几乎不停的训练好奇的问道；

“他是变态，桑切斯。”马修陪着陈雷坚持了数日后就渐渐放弃，这会见有人询问立即忿忿不平起来；

“桑切斯，今天该说你那些女人了。”每日训练结束用过晚饭后寝室的三人最爱做的就是看着陈雷训练彼此分享自己在女人方面的丰功伟绩，毕竟没有电影电视的年代，这些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们除了谈论这些外也实在找不到其它话题。

“我的故事说完了，该汉森来说啦。”来自色雷斯的桑切斯把目标转向当日被陈雷打败的汉森身上：“汉森听说你们不列颠女人很豪放哦。”

巨汉汉森是个不善言语的主，不似陈雷思维敏捷言简意赅，而是个真正的闷葫芦更兼的身形巨大又力大无穷，学员里平日皆戏称他为：“闷锤。”此时被桑切斯这一说心急之下更说不出话来，憋得面颊赤红用力拍打地面。

“桑切斯，你就别逗弄他了”一个声音从训练房门外传来，随之两个魁梧大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队长！”三人一见领头进来的大汉立即起立站好，马修还不忘招呼陈雷：“队长来了，变态过来！”瞥见队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即醒悟用手指着陈雷急急分辩：“变态说的就是他。”

来的这位队长是学员十六名角斗士的领头人，学员的角斗士们都尊称他为：队长。见众人有些惊慌便微笑的让众人坐下东拉西扯起来，聊到兴头上还给四人讲起罗马各地贵妇的滋味，让四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以后你们也会经历这些。”见四人似懂非懂不由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春天了，各地大规模角斗表演都要开始”顿了顿脸色露出悲伤之色：“你们四个也做做准备，估计很快就要替补到角斗士了。”此话一出四人已全然明白，除陈雷无动于衷其余三人皆兴高采烈。

“我力量不足”陈雷坦诚地看着队长：“需要帮助。”

“看过你们的训练，四个人里面你是第一。”伸腿给了一脸不服的马修一脚，把他踢趴下笑骂道：“你这种样子会是第一个死掉，还会害了队友。”见马修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脸上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满意地拍拍他的脸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没有表情的人，别人才不会优先攻击你，你才有机会活下去。”

“你年纪小，力量一时半会儿练不上去。”见陈雷仍然期待地看着自己，队长斟酌片刻：“以我的经验，你现在应该把速度和准确性放在第一位，先活下来只要再熬两年你的力量上去后就能圆满。”

俯身捡起一把木剑对着陈雷：“我看你出剑经常要走弧形，不如试试直线”说完一剑直出端是迅雷不及掩耳。见陈雷呆立在那里思索，轻轻说了一句：“只要你先刺中对方，你就活下来了。”而后拖着其他人走出了训练房，只留下陈雷在里面惊涛骇浪。

“对战綦毋风第一战，如果我不是劈砍而是对着他胸口直刺，他将无法躲藏，最少当场重伤。”电光火石之间陈雷回想起自己最重要的几次对决：“树林里我若不是拿剑横扫他的马腿，改为直刺马腹而后滚身躲避，綦毋风必将跌落马下而我可以立即扑上将他刺死。”脸颊赤红激动地想到：“难怪最终斩杀綦毋风这样轻松，凭借简易马镫双手持枪直刺根本没有任何花俏，就是简单的直刺。”再想到地下角斗场几场生死恶斗，无一不是利用高速直刺让自己迅速斩杀对方，不由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抬头见到被自己笑声吸引回来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马修，陈雷开心跑了过去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走！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