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越说越顺利,神台清明一片,完全理清思绪。
“疏堵并举,挽河东向,使复故道。”
袁崇最后如此总结。
黄河源远流长,历经千年,河道几经变化,形成如今的局势。
既然一条河道无法解决问题,依靠人力疏通也不显示,不妨利用好旧有河道。
分泽高涨的洪水,减缓现有河道压力,届时再堵塞住白茅堤和金堤,重新决口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如此济宁府的压力骤减。
“古河道废弃多年,但分泽一部分洪水绰绰有余。”姜师傅肯定了袁崇的想法。
何钦也点头,“袁大人此法可行。”
比单纯堵和疏都要高明,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需要完善。
“袁大人可想清楚黄河主河道定为哪个?”
何钦抬头问,“旧河道废弃多年,做河道免不了疏通,以谁为主。”
“旧河道为次。”袁崇说道,“现在的河道虽然抬高,但沉积泥沙松软,后续好清理。”
说到底,袁崇和姜师傅的想法相似。
不想放弃现在的河道。
古人言,“顺其自然。”
上天选择黄河改道,自是有道理所在。
千百年的地势变化,旧河道比不得现在的优越。
袁崇选择分泽,也不是为了改道。
“我明白了。”何钦绕有所思。
钟离微只看过一些水利书籍,自认纸上谈兵,虽然能听懂,但也没插嘴。
见专业的三人达成统一,钟离微也没放松。
拿出方案才只是第一步。
“旧河道在东平府,诸位大人要怎么安排?”钟离微问道。
虽然大头放在济宁府,但东平府不去人显然是不行的。
时间紧急,兵分两路势在必行。
姜师傅请缨道,“老夫去吧,他们两个年轻的留在一起。”
旧河道的修整是个仔细活儿。
虽说只是缓兵之计,修不好也白搭。
袁崇和何钦毕竟没有经验。
没有经验,是坏事,也是好事。
好坏都在不受经验拘束,济宁府有钟相坐镇,搞不出什么大乱子。
“你们两个年轻,脑子活,想想怎么清理主河道。”姜师傅怕两人误会解释道,“旧河道老夫有经验。”
正事商讨完,袁崇没忘记钟离熙,“此次还要多谢钟小姐提醒。”
否则,他没准还要苦恼几日。
钟离熙含笑,谦虚地说道,“当不得谢,大人不嫌我胡言乱语便好。”
袁崇一愣,诚恳道,“钟小姐自谦,若是对水利感兴趣,这里有几本书,可以赠与小姐。”
钟离熙有些犹豫,“这太贵重了。”
书籍本就不便宜,何况袁崇拿出的这些书并不常见。
钟家起家虽晚,但钟离微是最传统的文人,喜好文雅,经过十余年的收集,家中藏书很是可观。
钟离熙沿袭了父亲的爱好,家中的藏书看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就包括地理水利书籍。
袁崇拿出的这些书她没看过,确实很诱人。
但这也意味着,没准是家族传承的孤本。
“钟小姐不喜欢?”袁崇劝道,“这些书我读完受益匪浅,小姐于水利一道有天分,改日一同交流。”
钟离熙:……更诱人了。
但更是证明了这些书的贵重,无亲无故,如何能够接受。
就在钟离熙忍痛拒绝的时候,何钦看不下去了。
“钟小姐收下吧,这是圣上交给科院的书籍,不妨碍的。”何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袁崇,多大的人了,献殷勤都不会。
袁崇无辜回望,一脸懵。
“科院的书籍?”钟相忍不住出声,“圣上允许外传。”
“为什么不让,钟相喜欢可以去看。”袁崇很疑惑。
圣上将书交给他的时候,还嘱咐让大家多看看。
何钦扶额,描补道,“袁大人的意思是圣上慷慨,准许此利民之书流传,开民智。”
如此一说,钟离熙果真不再拒绝,只道,“多谢袁大人顾念。”
袁崇不以为意,“没事,钟小姐要能有新想法也是帮我等大忙了。”
何钦:……难怪袁大人平日不好言辞。
说了还不如不说。
天色已晚,钟相和钟离熙离开,明日还要赶路。
姜师傅观察到何钦和袁崇的眼神官司,涌出一丝笑意。
真是年轻人。
“你们聊,老夫也去休息了。”
临走姜师傅拍拍袁崇,莫名其妙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何钦煞有其事地点头,“袁大人要是喜欢就主动点。”
袁崇:“你在说什么?”
但显然两人都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汴梁,太清殿。
太监宫女如出一辙垂头盯着金殿的砖石,不敢发出声响。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叶敛幽幽说道。
大周黄河洪水肆虐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北燕和西秦,汴梁城中的使臣果然不是白留的。
两国想要趁火打劫的面目真是毫不遮掩。
子夜瞅了瞅密折上的内容,北燕还真是迫不及待。
自己国内都没理顺,又敢威胁大周要出兵。
“宿主别生气,你去给他灭了。”子夜摩拳擦掌。
叶敛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子夜摁下去,沉声道,“宣陈国公和怀安侯。”
他就不相信北燕真愿意冲在前面让西秦捡便宜。
不就是威胁,他记住了。
等他腾出手……
子夜:宿主可是最记仇了。
汴梁地处中原,交通便利,气候适宜,是大周的龙兴之地。
但汴梁也有缺点。
最大的缺点莫过于离边境远。
若是边关没有两个虎视眈眈的邻居,远这个缺点还能容忍。
偏偏戎狄不安分,时不时骚扰一番。
这不眼见大周忙于洪水,北燕又开始小规模的试探。
西秦虽然上表愿意和大周站在一起,言语间却威胁索要火器的配方,言外之意是大周不给,西秦就叛变了。
“可恶,”陈国公恨恨道,“西秦丞相和北燕智者都不是什么好鸟!”
“陛下万不可答应,两国忌惮火器才不敢放肆。”怀安侯皱眉道。
叶敛毫不客气道,“放心朕没这么蠢。”
两国打的什么主意叶敛再清楚不过,他可不是先帝。
火器要是交出去,大周才真是大祸临头。
叶敛再次有了迁都的念头。
事实上,在幽州收复后,叶敛就有这个念头。
汴梁的位置于军事而言,是不及格的,幽州以南,一片坦途,没有丝毫阻碍。
边关一旦战败,戎狄骑兵转瞬便威胁汴梁。
这也是先帝为何要迁都临安。
临安偏居南方,是更烂的选择。
叶敛选择的地方是幽州泾城。
北地戎狄虎视眈眈,边境要少不了驻守的军队。
偏偏先祖建朝时,吸取前朝地方藩镇割据的教训,不敢让地方的军队数量超过中央,甚至每年固定从厢军中抽调精锐补充禁军,为的就是削弱地方军权,中央集权。
边关需要将士抵御戎狄,禁军要守卫汴梁皇城,后者在大周前几代皇帝看来显然比前者重要。
造成的恶果就是大周建朝百余年的屈辱求和,以及严重的冗兵问题。
边关军队不强,只能采用守内虚外的政策,对戎狄采取保守的守势。
又为了能维持住中央的优势,频繁征兵。
叶敛改革军队提高战斗力是一方面,但改变守内虚外的思想也很重要。
中央集权很重要,但要和先帝一样窝囊,叶敛做不到。
迁都北上,就成了两全其美之策。
天子守边疆,不用害怕边关的军权膨胀,冗兵和战局也能扭转。
到那个时候,叶敛揉揉手指,戎狄给他等着。
叶敛心中的主意转了几转,终是没有说出口。
如此多事之秋,迁都一事不宜操之过急。
起码等洪水平息,试行的海运成功,不然北上的漕运费用又要增加。
不过泾城可以开始筹划建设了,他已经等不及要伸展拳脚了。
陈国公和韦瑞都不知道圣上已经想到了迁都狠狠揍人的事,面色严峻地商讨着北地的局势。
三人的看法一致,大周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畏惧。
越心虚,戎狄越猖狂。
次日清晨,萧钰被使馆的吵闹声惊醒。
“你们中原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圣上有旨,命我等严守使馆,禁止一人进出,违者斩杀不论!”
戎人嚣张已久,谅大周不敢在此关头得罪北燕,不听劝阻就向外走。
神机营的士兵见势,齐刷刷地拔剑。
饶是阴雨不见阳光,刀剑明晃晃的寒光依旧瘆人得很。
“大周欺人太甚!”
戎人叫嚣着,却终不敢向外闯。
神机营士兵充耳不闻,只要不向外闯,他们才不管戎人如何辱骂。
刀剑未入鞘,戎人敢闯,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踏出去。
萧钰眼底一暗,头涨涨的疼。
“真是愚蠢。”萧钰暗骂一声。
北燕有很多办法趁火打劫,偏偏选了最下乘的。
西秦的使馆就在旁边,同样守了人,却是安安静静的。
显然蠢货不只出现在北地,他自己身边也有。
“乌图尔!”萧钰严厉地说道,“退下!”
大周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逞凶是自取灭亡。
乌图尔不甘心,但还是退后。
萧钰上前朗声道,“这便是大周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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