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班婵用三味真火灼烧地上的鲛珠手串，很快鲛珠表皮变了颜色，呈现出诡异的深红色，一看便知有异。

扶月防来防去，结果还是中了招，她没想到宋飞卿居然如此阴险，把毒涂抹在店家送来的鲛珠上，事已至此，她不知是安慰班婵还是安慰自己：“我有龙息护体，普通毒药奈何不了我的。”

小马甲为扶月点赞：“见义勇为，舍己为人，宿主，你真是一个优秀的狗腿子啊。”

扶月：“……”

幸好金手指够粗，中招了扶月也不怕，原书中自然写明解毒的方式。宋飞卿给扶月下的毒药名为金蝉香，顾名思义是用一种罕见的小虫金蝉子壳研磨制成的，这种不入流的毒药，起初是一个信奉欢喜佛的佛宗弟子研制的，他人虽然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害人的东西却传了下来，甚至流入凡间王庭中，成为一种见不得光的秘药。金蝉香无形无色无味，叫人防不胜防，但其实解毒方法非常简单——万物相生相克，口服半杯金蝉子的食物红柳浆即可。

听到可以用红柳浆解毒，班婵定定地看了扶月一眼，问：“金蝉香是佛宗丑闻，也是王庭秘药，所知者甚少，你是如何得知的？”

扶月：“……三师姐，我们还是先去找小师叔求药吧。”

毕竟金蝉子罕见，红柳这种灵植也很稀少，四极宗只有苏瑕曾经收集过。

到了苏瑕暂住的院落，找了一圈不见人，清扫落叶的仙侍说：“苏仙君问了小人许多话，瀛洲的鸟兽鱼虫多，东海中还有鲛人，听说今日海上或许有海市蜃楼，他便带上面具急匆匆出门去了。”

！！！

不是吧，她竟如此倒霉，小师叔恰好不在！

潜伏在体内的金蝉香骤然发难，一股热火从五脏六腑一路烧遍全身上下，扶月面色一红，她下意识调动灵力压制，然而这种邪门的毒药越是压制反弹得越是厉害，发作反而更加猛烈，霎时她便软了身子，喘息不匀。

扶月险险要扑倒在地，班婵及时抱住，衣袖一挥落在扶月脸上，隔绝仙侍好奇的打量，匆匆离开。

共婵娟顺应心意停在脚下，班婵勾动手指，从储灵袋中拿出一只定位纸鹤：“去东海找苏瑕，快！”

扶月一只手搂住班婵的脖子，在她怀中扭来扭去，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想要扒开层层衣裳，指尖已经探入衣襟内，口中不停呢喃：“我好热，三师姐，好热。”

班婵猛地抓住扶月的手，怀中人神志不清，她却不能方寸大乱，咬破手指，一滴血顺着唇瓣的弧度滑入扶月口中，身体的热度总算渐渐回落。

扶月沉睡不知多久，等清醒过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她迷糊地眨了眨眼，似乎是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金蝉香也没了动静，三师姐一直抱着她吗？

耳中有水浪拍打沙岸的声音，扶月略略伸出头看，班婵驾驭共婵娟立在水上，她的衣袖轻柔飘逸，下摆有大半浸在水中，皎洁的月亮倒影在水波中摇来荡去，满面的银光碎影。

真真是“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醉人美景呀。

扶月醒了，不太好意思再让三师姐费力气抱人，便主动跳下来，拉起她的手往海中走，不远处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九层高楼，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想必就是仙侍口中的海市蜃楼。

等走近时，扶月悚然一惊，停下脚步，一时进退两难，尴尬至极。方才离得远，她没有看清楚，误以为海市蜃楼或许是仙门瀛洲组织的修士集市，凑近了才发现她以为的人实则全是鲛人！

“鲛人集市中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去瞧一瞧也无妨。”班婵眉目温和，循循善诱。

扶月仍然犹豫：“鲛人生性凶残，而且排外，他们不一定欢迎外族。”

“无事，跟我来。”

班婵收起共婵娟，两人踏水而去，蜃楼门口有来回巡查的女鲛人，她们看到走来的两个人类，先是一怒，然后一惊，闪着鳞光的脸扬起一抹笑容：“海市好久没有贵客到了，两位且随意。”

扶月到底惦记金蝉香的事，便问：“请问你们可曾看到一位……呃，戴面具的来客？”

“不曾。”

不知小师叔到底如何蒙混过关的，反正只要来了总能找到人，扶月也不着急了，开开心心和三师姐逛街。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如果女孩子不开心了，逛街去吧，一次不行，就逛两次，身体走累了，烦恼便忘了。之前的逛街经历实在谈不上愉快，今晚正好弥补回来。

鲛人擅长织纱，落泪成珠，因此卖衣裳和首饰的小摊遍地开花，楼上楼下摆得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扶月不时哇哇惊叫，在一个个小摊子面前停驻盘桓，几乎走不动路。

鲛人不似传闻中的不好亲近，看到扶月满脸的喜欢，便笑，利索地将货品用鲛珠串成的小包装起来，白送：“喜欢便是一种缘分，不用客气，拿去吧。”

扶月惊了，还有这种白嫖的好事？

这种好事还不止一次，不管她看中什么，鲛人摊主都非常大方，不收任何东西，免费送她。

最后扶月两只手都快装不下了，只好祭出储灵袋，把东西胡乱塞进去，一张脸笑开了花，这下子她再也不愁欠的债了！

开心之余终究有一点疑惑，扶月一边往最高的第九层楼走，一边自言自语：“莫非我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还是说和我的身份有关系……”

班婵但笑不语。

登上第九层楼，当知楼下小摊都是随便拿来凑数的小打小闹，此地卖的才称得上是鲛人一族都极其宝贵的奇珍。

枝丫伸出楼顶的珊瑚巨树、晶莹剔透的避水珠、荧光水母灯、黑黢黢却香气扑鼻的深海鱼骨、在水中也丝毫不湿随水逐流的浸水纱、足有一人长的雪白大蚌壳、用九百九十九颗不同颜色鲛珠做成的凤冠……

看到那一顶五彩斑斓几乎闪瞎人眼的鲛珠冠，扶月几乎看呆了眼，只差垂涎三尺，鲛人的手真是巧啊，毫不夸张地讲，这顶凤冠比她从前见过的所有的首饰还要美一万倍！

垂涎归垂涎，买是买不起的，卖了她恐怕都买不起，再说凤冠好看是真的，不实用也是真的，她的未来道侣还不知在哪座山门前吹风呢，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用不用得上还不一定。

收回留恋不舍的目光，扶月拉起三师姐的手抬步便走，谁知她却走不动路——班婵一动不动，还留在原地。

班婵把从储灵袋中拿出一枚珠子，递给凤冠的原主：“以物换物，你可愿意？”

珠子黯淡无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是铺面上摆了无数精巧首饰的卖家却喜不自胜，忙不迭接过珠子，连连点头，碧蓝色的眼瞳水光潋滟：“愿意愿意，贵客看上什么，自取便是！”

班婵却不多拿，只把凤冠收入囊中。

扶月在心中垂首顿足，不会吧不会吧，三师姐为何要买这种修士结契才会派上用场的花哨玩意儿？难道，莫非……

不要啊！

扶月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三师姐，你有心上人吗？”

班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重新牵住扶月的手继续往前游逛。

这一趟，扶月总算知道何为一掷千金出手阔绰，班婵用她毫不起眼的小珠子以物换物买了个痛快，逛到最后一家铺面时，班婵的储灵袋已然装不下。

扶月：“……”人比人气死人，她的储灵袋干瘪得和三天不曾吃饭的乞丐似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装得满。

扶月从班婵手里拿走一枚珠子凑近了看，这枚珠子表面凹凸不平，品质还不如寻常珍珠，为何那些鲛人一个个都中邪了似的，她真是不太明白。

班婵不免回忆起旧事，不过心中却并未有太多触动，淡淡道：“这是已故鲛人的眼珠子，你确定要如此观摩吗？”

哇呀！

扶月吓得一哆嗦，连忙把珠子扔还给班婵，三师姐这是什么可怕怪癖呀，收集了那么多眼珠子……

班婵看穿扶月想法，也不生气，嘴角有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不是怪癖，世人只知鲛人泣泪成珠，却不知鲛人眼珠比鲛珠珍贵千万倍，乃是世间难寻的宝物，从不外流。昔日君主为报恩情，特赠贵客一串五百颗，这一粒珠子，价比蚀日。”

店铺的主人走出来，是一位笑容温和的女鲛人，她的眼瞳颜色与寻常鲛人不同，不是碧蓝色的，而是深海底下的颜色，无光无影，却非同一般的深邃和神秘。

破案了，怪不得三师姐看见海市蜃楼毫无惧色，怪不得那些鲛人待她如此热情客气，怪不得三师姐有收集眼珠子的癖好，啊不，是原委。

大约是听到自己名字，一直睡觉的蚀日之灵小皮从储灵袋中探出头来，惊呼一声：“这不是鲛人吗？等等，这位不是普通鲛人，她是鲛人君主！”

女鲛人噗嗤一声笑了，饶有趣味地看了眼灵宝小皮，她的目光掠过班婵，不知为何，眼眶忽而一红，一滴眼泪落下，变成一颗浑圆的鲛珠。

她抬手接住鲛珠，送给班婵：“惟愿两位贵客同来同去，此心一同。海市蜃楼终究不过鲛人所织幻境，不宜久留，两位尽快离去吧。”

扶月还想说话，鲛人君主便恰时转过目光：“那位蒙混进来的人间修士早已离开，不必再问，有他在你身边，你尽可放心。”

掠过海面踏上沙岸，扶月回过头看了眼，有些意犹未尽，欢快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啊。

明日，九门大比便要开始了，各种狗血戏码都会一一上场，一切还会如书中所写那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