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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林行云为何会把元婴挖出来给她三哥,没人知道内情,一个之后便傻了,一个从此对此事闭口不提讳莫如深,久而久之自然无人再提。

扶月抚摸心口,不知道结成元婴该是怎样的情形,她迟钝的脑袋空落落的,心跳得有些苦涩,有些刺痛。

元婴是修士的七魄所凝,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除非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元婴不能离开本体,否则……倒霉者便如林行云,成了一个傻子。

无法修练,还变成一个灵智不如八岁小儿的傻子,林行云在家主府的待遇一落千丈,院子一迁再牵,下人一减再减,最后只剩一主两仆三个人在最偏僻的破院子里落脚生活。

夜行侠潇洒躺平,舒容与却不肯放弃,她想尽办法想给林行云治病,可元婴的缺失又岂是寻常丹药可医的,一开始还有人可怜五娘子,时间一久,不知好歹的主仆变得人厌鬼憎起来,谁看到傻子都要说一声晦气。

关键是小傻子也不省心,人都傻了,每天还想着法子要去找三郎君。

舒容与每每出去都落的一肚子气,气多了便忍不住哭,哭完了便忍不住质问林行云:“你当初为何要挖元婴?啊?你傻吗?”

扶月回答不了,傻傻地摇了摇头。

“行了,她是主子你是主子?”夜行侠看不过去,打发扶月去一边玩她最喜欢的笑脸木偶,“问了一遍又一遍,烦不烦?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再提起有什么意思,我看如今也挺好的,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把院门一关,日子塞神仙。”

舒容与冷笑一声:“大娘子、二郎君、三郎君和四郎君哪个不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五娘子一日在府中,他们便一日都不会消停,如今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你还在做梦呢。”

扶月抱着半人高的笑脸木偶,爱不释手。这只木偶恕她眼拙看不出用什么木材做的,掂在手里轻如鸿羽,木偶头大身小,看起来却很养眼,主要得归功于人体关节做得很精致,木偶脸上画出一张上翘的嘴,两只眼睛笑眯了起来。

这只木偶看起来不像是玩具,而像……傀儡,不知道是谁送的,反正到了傻子手里也用不上。

扶月把木偶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仍然不会用,只好放弃。

舒容与说完,夜行侠也愁的不行。

两人望着手抱木偶玩得不亦乐乎的五娘子,发出一长一短的叹气声。

连最看重名声的大娘子也不肯再施舍一粒灵丹,五娘子真的没救了吗?

入了夜,主仆三人挤在一间房里睡觉,小破院只有一间房不漏风不下雨,他们三个人最厉害的舒容与也才练气五层,□□凡胎禁不起风吹雨打,也不好讲究太多。

扶月睡到半夜,诈尸般醒来,啪啪啪拍醒在床下打地铺的两人。

“二师姐,四师兄,快醒醒!”

舒容与脸都被打红了,才悠悠转醒,一旁的夜行侠睡得死猪一般,扶月手掌心拍红了都不奏效。

扶月无奈,只得和舒容与商量:“二师姐,我体内没有半点灵力,与凡人无异,你呢?”

舒容与把白日的事回想一遍,脸色变黑,探了探体内的灵力,脸色更黑:“练气五层。”

看来他们不仅变了身份,连修为也各自被压到与身份相适应的阶段。

扶月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这个落魄的房间,白天虽然残留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但脑子总是浑浑噩噩的,和傻子没有差别,此时神智格外清醒,想起白日种种,她觉得荒谬:“二师姐,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舒容与在发呆。

上一世,她进入行旸秘境后的身份是林氏一位长老,殚心竭虑想要害死家主领养的五个子女,她从小看尽冷血之事,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用起来得心应手,沉迷在梦想成真的幻想中无法自拔。是班婵杀掉嗔魔,避免了一场互相残杀的可怕陷阱,成为所有人的救星,大英雄。

这一世,情况竟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她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长老,而是成了一个丫鬟???

不仅是个丫鬟,还是三师妹的丫鬟……

离大谱!

舒容与噌的醒过神来,在心中整理好措辞,道:“是嗔魔布好的陷阱,他料到会有人进入秘境,便在此守株待兔。”

扶月未多想,惊诧片刻便感慨:“我们以为自己是猎手,殊不知已入了别人的圈套。”

如何杀掉嗔魔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事情很棘手。

扶月有过一次破除心魔幻境的经历,她能感觉到两者有微妙的相似之处,然而也有很大的不同,想了许久想不出头绪,只能叹气。

“师姐,我们该如何破局啊。”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舒容与便真的给了答案:“很简单,你是林氏五娘子,只要能赢得家主之位,完成这个身份的最大心愿,玲珑骰子自然会裂开,将我们放出来。”

“玲珑骰子……”扶月思索半晌,忽然惊呼一声,“啊,这不是行旸道尊的本命灵宝吗?”

舒容与低低地嗯了一声。

扶月忧心忡忡,不知嗔魔修为到了哪一步,竟然可以驱使羽化期大能的本命灵宝,原书中没有嗔魔相关的情节,所以她没办法未卜先知,情况很不乐观。

二师姐出的点子让扶月更加心塞,她提醒道:“林行云是个傻子。”

傻子诶二师姐!一个傻子怎么和其他四个人争家主?

舒容与执拗反驳:“她之前不是,而且有我在,不一定会输。”

是吗,那白天掉眼泪的人是谁。

她们两人虽然清醒,可是却出不去,一旦身体靠近门窗便寸步难行,舒容与多了一世经验,自然比旁人更知道一些隐秘之事。

嗔魔为何能调动羽化期大能的本命法宝?原因无他,嗔魔与行旸道尊本就是一个人。

舒容与只是想不通,为何嗔魔如此执着要将他们困在这段暗影林氏的过往中。

为今之计,唯有见招拆招。

第二日,扶月是被人拍脸拍醒的。

昨夜睡得少,扶月困得很,百般不情愿睁开眼,眼角余光看到舒容与一如既往的冷脸,低哼一声转过身打算继续睡。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睡?快起来!”

舒容与在床边喊了大半天,扶月理都不理。

冬日的天气冷得很,小傻子失去元婴,彻底成了一枚弃子,府中奴仆拜高踩低,流水院一应用品都是最次的,按理说入冬该送几件冬衣,不知针线房是忘了还是太忙了,主仆三人至今还穿秋衣将就,因此不知招惹多少笑话,所以舒容与更讨厌出去见人。

但是今日不同。

二郎君回来了!

舒容与生拉硬拽,将扶月收拾妥当,苦口婆心地教导。

“五娘子,待会儿去拜见二郎君,要嘴甜,喊二哥,知道吗?”

扶月睡眼惺忪,瞧见铜镜中舒容与一双手在她头上灵活地转来转去挽发髻,眼都看直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惊讶,话听得似懂非懂:“二哥?”

舒容与把五娘子所有的首饰都翻出来,林行云还未落魄前可是林氏最出彩的后辈,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家主,每次出门做任务或者与其他仙门氏族打交道,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收获,虽然这两年明里暗里被其他院的主子下人拿走不少,底子至少还能唬唬人。

旁人都看不起流水院,舒容与偏要叫这些人看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欺负人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舒容与挑挑拣拣,拿出一只串鲛珠的流苏花钗,想了片刻想不起来这是五娘子从何处得来的,鲛珠颗颗饱满,难得能留下来的好东西,便插入扶月髻边,满意地笑了笑。

临出门前,扶月闹着要玩偶,两个奴仆无奈,只好应允。

林氏二郎君的皑雪院高朋满座,热闹不已。

家族里好几位长老都屈尊来喝一杯喜酒,林行客笑容满面,拿出上百坛亲酿的灵酒招待亲朋好友,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扶月到的时候,空气凝滞了片刻。

林行客笑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下仆安置新客,脸上的笑容虚伪而热情:“五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舒容与掐了扶月一把。

扶月肉疼,紧紧抱住木偶,对林行客打招呼:“二哥好!”

舒容与挤出一个笑容:“二郎君,听闻你回来,五娘子高兴不已,吵着闹着要来恭贺。”

林家一位长老把酒杯重重拍在食案上,语气极尽嘲讽:“呦,十六岁便能结成元婴的五娘子来啦,真是失敬,不过既然如今脑子糊涂了,是不是也该识趣些,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舒容与一张笑容顿时四分五裂,只能勉强挂在脸上,指甲攥进手心,几乎掐出血来。

扶月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出现似乎又讨人嫌了,便左右环顾一圈,自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低头玩木偶。

舒容与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才抬起头,笑容更多了几分讨好,对林行客道:“二郎君,听说你此行收获颇丰,还找到了一株紫锦?”

紫锦是八品灵植,只生在灵气充沛的绝崖峭壁中,且它还有一项看家本领,当附近有生人靠近时便会自动隐匿灵气伪装成普通野花,因此即便是在遍地灵植的炼丹世家也是极为难得的。

紫锦是炼制复元丹最顶尖的一味主药材,五娘子失了元婴,不仅脑子坏了,最遭的是体内灵脉日渐萎缩,再放任不管,恐怕再难有从头再来的一日。

为了五娘子的病,舒容与不得不低头,向暗地里骂了一万八千遍的白眼狼求情。

听到舒容与要讨紫锦,林行客嗤的笑了一声,眼神有几分居高临下:“若是五妹要别的东西,哥哥也不是舍不得,可是紫锦是炼制复元丹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过两日家中便要举办红炉试,正用得上。”

“五妹好歹叫我一声哥哥,不如这样,我这里还有几片紫凌,你拿去吧。”

林行客拿出几片干枯的紫凌叶,一不小心,轻飘飘的叶儿便被风吹落在地上,落在扶月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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