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海雄辩（二）

蛇八家是弱者的领袖，我们拿着帮会的钱协调黑道间的矛盾，建立基金会给这些人提供医疗和养老保险，设立了热线电话方便他们求助”

“毫不客气地说，没有蛇八家的铁维持秩序，日本的黑道就会陷入战国时代,届时不知道人会在街头斗中死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逼到买卖女儿！”

“我当然想过自己的生活，但绝不能是以动摇家族根基为代价！”

“因为这关系到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所有苦难者！

“我不可能，也做不到，让这么多人为我的梦想支付代价！”

说到最后，源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有力，身上竟是散发着帝王般的威严，令人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但是撒没有“所以家族离开了你就转不动了？”撒冷笑道：“你的每字都好像在说‘我对家族的重要性你们是不懂的’，‘家族离开了我就没法转了’，‘延续了数百上千年的蛇八家一旦离开我就会倒塌’我一旦离开整个黑道的秩序都会因此塌“幼！”

撒将这两个字连带雪茄烟吐在了他的脸上他明明是坐在那，可却好像居高临下地俯视》指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蛇八家对这个国“没了蛇八家，日本的黑道会进入战国时国民都保护不了，连黑道都消灭压制不了？

是亡，反而愈发狂，蛇八家在这中出了多少力？

“你们才是日本黑道背后直正的扶持者！”

“不要说得好像蛇八家是为了维护黑道秩月“日本黑道的秩序确实离不开蛇八家，但！

本黑道？你们早就是共存关系了！”

“你前面说，黑道是那些无法融入主流社会：要去了解下那些你口中的‘弱者’是如何看待黑“我告诉你，他们会觉得很酷！太酷了！

“每天不用工作，只需要跟在大哥后面耀武扬威就能有钱拿有饭吃有泡，这才是他们眼中的黑道！至于哪天死在街头，这不是还没到吗？等到了再去考虑好了“这就是你口中的‘弱者’，一群社会的虫，毫无用处的虫，却因为黑道的存在而驾在那些安分守己的普通人的头上拉撒尿！”

撒直视着源生，目光凶狠而不退半步“我老家在西西里，在加图索家建立起商业帝国前，加图索家族在阴影中的事业就已经蒸蒸日上了，你们称他们为黑手党！

“没错，现代黑帮的制度就是我们定的！”

“没有人比我们更懂黑道！”

“你说战国时代？真是可笑！你知道当年以加图索家族为代表的黑手党们是如何狼逃离意大利的吗？’“我来告诉你，因为当时意大利执政的独裁者叫做墨索里尼！

“他是个极端的反黑斗士，不经审判就把黑手党们吊死，所有黑手党家族的首脑都畏惧地逃亡去了美国，加图索家也不例外“没了你们，他们或许会经历一段混乱时期，但在那之后政府就会出手介入，清洗一切民间非法帮会！别把自己当成无可取代的救世主！”

楚子航一边旁观，默不作声，静静将主场交给撒，让他表演这种场合太适合这家伙了这家伙是天生的领袖，在“言辞”方面的技巧天生就是满值，随便翻页圣经他都能演讲的头头是道，慨绝，更别说在他最熟知的黑道领域了“…罪者？”源生轻声问“那些自认为自己很伟大，在两种正义中选择了自以为最大的正义，就认为自己是吞了罪恶的蠢货”撒冷冷道，“这个世上很多难题并不是在正义与邪恶间做出选择，有的会逼迫你在正义与正义中做出择”

“举个例子，你面前是一条分岔的铁路，而你是一名铁路的道工现在你左边的是一条正常运行的铁路，而右边则是一条废弃很久但是道路完整的铁路在左边的铁路边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此铁路有火车运行，禁止驻留玩耍’而现在，在左侧的正常铁路上有五个聋哑学校的小孩子违反了规则正在玩耍，而在右侧的废弃铁路上有一个听话的被孤立的小孩子独自待着一辆火车正在驶来，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控制你手中的道器，那么你会选择那一条路？

源生面部抽，这是个该死的辩题，是听话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

你可以选择不，任由火车杀死那五个不听话的孩子你也可以动道岔，让火车杀死那个听话的孩子，用一个孩子的生命换回五个孩子的生命，让五个家庭不会因此伤心难过，但是代价就是那个听话的孩子的家庭会为此痛苦一生这是最艰难的选择，每一种都可以被视为是“正义”的，但却是以牺牲另一种正义为代价“我会……选择动铁轨”源生哑着嗓音低吼道“楚子航，如果是你，你会选哪条路？”

撒没有对他的答案给予评价，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楚子航楚子航思考了会，说：“我不会动铁轨，那个孩子是守规矩的，他不应该死源生沉默以对“很好，我再改下题目撒似乎早有所料，“现在不是五个孩子，而是一百个，一百个不听话的孩子在火车轨道上玩耍，下一秒就会死去，而他们的生命就握在你们手里，你们会为了救这一百个孩子，而去牺牲另一个孩子吗？

楚子航这次没有犹，似乎先前就已想通了“不会”他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源生额角青筋跳动，低吼道：“那是一百个人！”

楚子航平淡道：“一万我也不会改变我的选择我可以为了救那一百个人牺牲我自己，但我不会为了救一百个不守规矩的人，而去牺牲一个守规矩的无辜者”

“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和我们的差别”撒轻声道，“你认为大多数的人的正义才是直正的正义，可我们不这么认为，在我们眼中，正义就是正义，不会因为人数、时间、地点而发生偏转”

“这就是所的可笑的罪者，一群自以为吞了罪恶，守护了世间最大正义的可笑之人，他们守护的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正义而已”

“如果是全世界呢？”源生缓缓抬头，目光地逼视着楚子航，“如果杀一个人，救全世界，你会杀吗？”

撒扬眉，可还没等他开口，楚子航就给出了答案“这个问题，和铁轨问题并不等同，你舍弃了太多前置条件”楚子航一顿，“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我可以给你答案“答案是一一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楚子航沉声道，“没有什么杀一人救全世界的选择，这是现实，不是科幻大片撒刚才说的很对，你以为你是谁？世界的命运从来不握在你我的手中，我们于这座世界而言不过是个过客！

“此外，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我们是错的，还是证明你的正义？

又或是不甘心的产物？”楚子航反问道源生沉默着“那么正义的伙伴，告诉我，既然觉得自己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下潜？”撒目光深地盯着源生他觉得询问的时机到了，他和楚子航的携手合击已经击破了源生最外层的防护“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有必须要见原信之介的理由”

源生上眼，在漫长的沉默后轻声说道“就这？”撒皱起眉，他废了这么多口舌，来了一场临时性演讲，可不是就为了这个狗借口的“你们有目过身边最亲密无间之人的死前之景吗？”源生说道“什么？”

“不……没什么”源生睁开眼，神色重归平淡，“撒，我之所以和你们一起下海，一方面是因为我有必须要见原信之介的理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就这么死在海下，就这么简单”

“最后，你的五分钟已经超时了撒和楚子航同时一这家伙说什么？

不想看他俩就这么死在海下？

这家伙真当自己是美作了不成，就算你是美作，他俩也不是菜啊！玩什么言情戏码！

可看源生的神态，他们又隐隐能感觉到源生不是在撒谎，两人不禁面面相这份答案和撒先前设想的完全是大相径庭这家伙难不成是那种见谁都想救的蠢货不成？看着不像啊不等撒回复，源生伸手接通了通讯道“喂喂喂？少主？少主是你吗？你们还好吗？下面出什么状况了？！

乌鸦急切的声音从通讯道中传来“撒小组，立即汇报你们的情况！”施耐德教授威严的声音传来三人重新埋首工作台，汇报这艘深潜器的当前状况“我们还剩多少氧气存量？”撒问“你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还剩二十七分钟就必须上浮了，按照操作规程，上浮和下沉一样需要逐步进行，否则太大的压力变化会把深潜器外壳压碎”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氧气压力表，“而且我们现在呼吸的氧气也是经过加压的，高速上浮压力骤然降低，血液中解的气体会忽然释放出来，气泡会堵塞我们的血管，结果是暴毙“OK!”撒面带遗道，“可惜我们没法像滚下来一样滚上去了”

“你们有功夫插科打的话，不如多看几眼下方的城市”源生低声道“撒，你们尽量搜集资料，试着寻找”施耐德的声音再度在道中响三人组正在穿过一座大形大桥这虹桥般的建筑同样是金属制成的，高度超过100米，泛着青黑色可能是在海底火山爆发时高温岩浆曾侵入到这个区域，这一片的街道上填塞着多孔的黑色火山岩这座金属虹桥也曾接近融化，铁水一滴滴往下流，凝结成了下垂的锋利铁牙，就像是洞中逆生的石第“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撒边说，边调整摄像机的焦距虹桥表面上各种各样古老的花纹出现在幕上，隐约可见是神灵或者妖魔一类的东西在流云火焰中战斗“这些花纹……你们觉得像不像日本神话中的神鬼？”楚子航突然指者幕上的花纹道，“比如日本神话中红面高鼻、金发碧眼的天狗”

“什么鬼？”撒道，“日本神话中的天狗居然还是金发碧眼？”

“放大这里”源生指向虹桥中央的蛇形花纹楚子航立刻在幕上放大花纹那些蛇形花纹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仿佛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火起舞，虽然线条抽象，但那欢腾盛大的场面却只要看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呼叫本部，请进行文本对比”楚子航沉声道位于卡塞学院地下的超级计算机阵列在几秒钟后开始了运算“不用对比了，如果我没猜错，它的意思指的应该是高天原源生遥望着窗外古老的城市，目露伤感，那种传自血脉的哀伤涌现在他的心间，不可阻挡……

……

“什么情况？”

施耐德猛地拍桌，他再一次和撒小组断开了联系“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之前辉月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里亚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辉月系统没有应答”

柔和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而施耐德与施坦因则满脸震惊地看着大幕上位于日本海域的光点熄灭了这是……突发事件，还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