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伸头一刀

可赵九娘偏不顺着他的性子来，只自顾自讲了讲京城里那些小道消息，说墨七在北地混的如何如何好，又说陆深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云云，直说的赵池脸越来越黑，垂头耷耳地坐在那里，满脸幽怨像个弃妇。

赵九娘也怕把人打击到崩溃，所以见好就收，吹了吹茶汤，慢慢喝了一口，这才语重心长地道，“二哥哥。我知道二哥哥你不比墨七差。你和永安公主的婚事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你干脆抛开别多想。成亲前的这段日子，二哥哥不如就收敛收敛性子，多陪在王爷身边。陆深去了北地以后，瑞王王爷身边就剩下常阁老和徐大人，那二位毕竟年纪大了，王爷不见得会什么都和他们说。二哥哥你不一样，王爷自小就乐意和你亲近。”

赵池已经被赵九娘三两句话绕了进去，只顾得上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该和王爷亲近亲近。”至于为什么要亲近，他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赵九娘说的都对。

“二哥哥心底有数就好。我听说陆深最近在蓟城那边也不安稳，因为一个女人正闹得人仰马翻，想来王爷也正因为这事儿头疼呢，二哥哥见了王爷，记得多多开导王爷。”赵九娘慢条斯理地说道，“为王爷排忧解难这种事，二哥哥做起来应该不难。”

赵池又点了点头，这还真不难。前儿个瑞王就说过春山黛新来的那个叫灵儿的丫头不错，那小丫头刚来不久，长得又娇又嫩，一手琵琶弹得人心都酥了，又是个惯会哄人的，所以被一群公子哥儿捧得老高。春山黛的妈妈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一直都没让灵儿挂牌，就等着再炒一炒，然后卖个好价钱呢。

王爷要是想要又不便出面，那自己私下里去和春山黛的妈妈说一声就是了。

赵池那副沉思的模样落在赵九娘眼底，她就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赵九娘脸色没变，语气却往下压了压，“二哥哥多留两分心眼，再不可像从前一样，王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赵池愕然抬头望向她，明显被她这肆无忌惮的话给惊到了。

赵九娘放了茶盏，探头过去，低声交代了赵池好一番，最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去，临走之前，她还转头对着椅子上明显没回过神来的赵池交代道，“今儿的事情，二哥哥最好烂在心底。过几日我要去大相国寺替阿娘还愿，会在那儿吃几天斋，二哥哥有事，只管叫人到铜锣巷子外那处院子里找一个叫飞鸾的人就是。”

说完，也不管赵池是什么反应，只摆出进门时候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来，捏着帕子踏出了门去。

赵池倒是想送一送，可等他反应过来，赵九娘子早已经走出月洞门了，他只好又退回屋子里，呆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方才赵九娘的那些话。想了一会儿，赵池便流了一脑门的汗，他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疑惑的神色越发明显。

九娘和他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叫他和王爷离心？可九娘总不会害他！

赵池紧紧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赵九娘是想做什么，他顿了顿，干脆抛开不想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赵池浑浑噩噩这么二十来年了，总不能混的比墨七还差吧？！不管了，先照九娘的话做了再说吧！

赵九娘的马车出了护国公府，她的大丫头便掀了车帘子探进身来，俯身在赵九娘耳侧把从赵老夫人身边几个丫头那儿打探来的消息和赵九娘说了一声。

“贤妃娘娘派人来了好几趟，带了好些补品。王爷倒是没过来，只有瑞王妃带了一堆东西来过一趟，说是王爷这几日忙着替圣上办事儿，实在抽不出空来，老夫人说不怪王爷，还叮嘱瑞王妃要多多注意王爷的身子，可别操劳坏了。”

赵九娘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冷笑了一声，瑞王有什么好操劳的？最近朝中大事儿，哪样不是东宫办的？要她说，瑞王哪里是忙着替圣上分忧，他分明就是忙着给东宫捣乱去了！

这样的事，他从前做得太多了，早已经驾轻就熟。

赵九娘按住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二哥哥那边都打点好了？”

瑞王要自寻死路她管不着，护国公府生养她这些年的恩情，她已经用自己的婚事做了回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护国公府上下跟着瑞王一起赴死。赵九娘太了解赵池了，她二哥哥就是个墙头草，哪边吹的风大他就往哪边倒，眼下瑞王没顾上他，才能叫自己钻了空子。

这个空子她既然已经钻了，那就得好好看住，再不能叫瑞王把赵池给忽悠过去。

“都安排好了，少奶奶放心。”大丫头连连点着头。

赵九娘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只闭上眼睛假寐。护国公府要从瑞王那边完全脱身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她安排得当，保住几条人命也不是不行......可眼下她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二哥哥是个靠不住的，要想事情稳妥些，她还得再找个靠山才是。

......

蓟城京城两地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殷姑娘闹得人仰马翻时，岳城裴府，孟妩正站在屋内翘首以盼。孟二夫人还有表姐他们从京城给她送的东西终于要到了。

知琴在二门里下了车，跟着迎出来的云裳、百结一道说笑着往里进去。

孟二夫人听说她有喜了以后，先是大喜，接着又是大忧。只担心着孟妩在北地这边吃不好穿不暖，后头甚至担心她怀胎会不会不顺，直愁得孟二夫人自己白了好几根头发。所以这次派人来给孟妩送来的东西里不仅有一摞厚厚的家书，还有额外一匣子的养胎安胎方子，都是孟二夫人从几个世家夫人们那边亲自搜罗来的。

知琴一路都是捧着那匣子来的，连睡觉都放在枕边，跟看什么宝贝似的。一瞧见孟妩，先是见了礼，红着眼眶把孟妩上下打量了一通，见她哪里都好好的，大约是显怀了的缘故，瞧着倒是比做姑娘的时候要胖了些，面色却红润非常，一瞧就被照顾的很好。

知琴放了心，这才把匣子递了过去，又孟二夫人的叮嘱一一重复了一遍，末了又道，“二夫人本想亲自来一趟，可宫里不安稳，太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京城里各家命妇都不敢轻易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