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杀人偿命

文远道翘着腿坐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别瞧我，这人是自己要跟过来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没被定罪呢，带个婢女在身边，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是？”

“文老您！”明熠摇摇头，复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左以纶，“这事儿，你怎么看？”

左以纶咳嗽一声，低声道，“在下也觉得文老所言甚是。”

这两个人！明熠瞪大了双眼，好半晌，才被藤萝哭哭啼啼地哀求给拽回了思绪，他视线往下，扫在被护卫架着的藤萝脸上，瞧见她那满脸的泪，心头顿时无奈至极。陆深现在的处境可不好，这还在被押解进京的路上呢，若是再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婢女在身边伺候，传出去了，外头怕是要觉得他是仗着圣上那道圣旨，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连钦差都不放在眼底。

这些，左以纶和文远道不可能不清楚。

可他们还是要把这个丫鬟送到陆深身边去.......明熠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藤萝，“陆深如今是戴罪之身，不能有人伺候。何况，我们还要赶路回京，你到底是女儿身，跟过去也不方便。你老家是何处？我让人送你回老家吧。”

至于身契的事儿，等到了京城和陆深说一声就是了。

“奴婢没有老家，奴婢早就没有家人了！奴婢当初就立誓，要一辈子伺候陆大人的！求您了钦差大人，让奴婢跟在陆大人身边伺候吧，奴婢肯定不会耽误行程的。”藤萝急的直摇头，她不能被送走，她得跟在陆大人身边，除了跟着陆大人，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去哪儿。

“求求您了钦差大人，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只求跟着陆大人......”藤萝从前学过唱折子戏，她声音又亮，嗓子一开，就把满屋子人的注意都引了过来。

明熠从前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那张清隽的脸当即便露出几分为难，他是个读书人，他们明家从上到下，就连洒扫的小厮都不曾这样撒泼过。也不对，那个已经出了五服的明琅就会这样撒泼.......

想起明琅，明熠脑袋更疼了，他抬手一下又一下锤着额头，满屋子人的视线都凝在他身上，文远道是算准了他拿这种人没法子，所以才毫不顾忌的把人推到自己跟前来。明熠无奈地呼了口气，抬手挥了挥，“先带她去陆深那边，问问他的意思吧。”

陆深要真是个聪明人，这时候，谁都不要带在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不是个聪明人......那也不能怪旁人算计他了。

“这就对了不是。”文远道满意地笑起来，瞧着护卫架着藤萝退了下去，这才亲自提了茶壶给明熠倒了茶水，乐呵呵道，“这人家小丫鬟也是一番苦心为了主子，你说你又何苦担这份骂名？她要跟，就让她跟着不就行了？”

左以纶在一旁帮腔点头应是，明熠被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直绕得人都晕乎了，他忙不迭把茶杯往外推了推，眼睛盯着近处的文远道，带着一脸认真地道，“这一趟，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放心。”文远道同样也是一脸的认真，“那些殿前军，可都是圣上亲自点出来的，为了这一桩事儿，朝廷上下调动了多少人手？这一趟，又是太子命我跟着你们特意过来的，一路上从来到回去，多少人听候差遣？这若是谁敢对陆深下手，那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当这北地十三郡的官员，都是瞎的不成？”

明熠瞧着文远道，虽说知道他这话说得没错，但这心里头却总是觉得不得劲儿，他垂下眼，端茶抿了一口，突兀地道，“那个江湖女子，文老见过了没？怎么就同意让她走了？”

“见了啊，墨家小七也审过了，那也是个可怜的，当初陆深想利用她，联络江湖门派，那姑娘身边的十一个护卫都被杀了个干净。哎！”文远道摇了摇头，满脸的可惜之情。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一道进京？说起来是陆深对她不住，她进了京城，阐明因果，圣上难道还会不给她一个交代吗？”明熠急声问道。

那个所谓的江湖门派出身的殷姑娘，真是本案最大的疑点。

蓟城郡守说，他是接到人举报，这才查出来了陆深私藏的那批军需来，可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怪异。偏生墨七也好，文远道也罢，谁都没说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文远道拍了拍桌，呵呵道，“那江湖门派，最怕的就是和朝廷扯上关系，尤其是牵涉到人命的事儿上，江湖门派那头，想的都是尽快脱身。她若是真跟着去了京城，谁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圣上虽然宅心仁厚，但彭城伯府，可算得上是京城世家呢。陆深又贵为彭城伯世子爷，他想留下那姑娘一条人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人家不想跟着去，也是明白这点，防备着呢。”

“那陆深杀了她身边十一个护卫，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明熠站起身来，瞧见周边这一圈圈殿前军，又猛地坐了回去，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文远道面不改色，笑着道，“不是有句古话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熠上上下下打量着文远道，心底的不解更浓了几分。

左以纶轻轻咳嗽了声，刚想说两句话缓一缓这凝重的气氛，外头便忽的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陆大人，陆大人自尽了！”

“什么？！”明熠几乎是一瞬间从位置上窜了起来，来不及思考太多，这就疾步朝着边上关押陆深的草屋奔了出去。

“去瞧瞧。”文远道跟着起身，先招呼了几个殿前军跟过去，又转头对一脸沉着的左以纶笑了笑，“你也跟过去吧，明家小子容易冲动，一会儿怕是要动怒了，你在他边上，正好能劝一劝。”

“是。”左以纶抱拳拱手，这便拎着袍子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