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两手背在后头，见孟妩直勾勾看着自己，立刻扬起满脸的笑，嘿嘿了一声，说道，“就俩小孩儿，能练多会儿？奴婢让他们扎马步了。”
这倒也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也只能练练基本的功夫。
孟妩点点头，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好笑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就是，去了趟京城，回来怎么还学会跟我绕弯子了？”
青墨被说的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头发，她这个小毛病是打小就有的，刚来的时候，百结和云裳教过她规矩，她平常还记得，一到紧张的时候，下意识还是会抓头发。
这丫头要是没什么事儿，也不爱往自己跟前凑，这会子，想来又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孟妩瞥她一眼，挥挥手，对百结道，“你们先下去，青墨过来，我有话问你。”
百结和云裳领了小丫头退出去，青墨才磨磨蹭蹭地挪到孟妩跟前，曲了曲膝，讨好地笑道，“夫人真是聪明绝顶......”
“打住，”孟妩揉了揉太阳穴，“我这会子事情正多，可不是来听你夸我的。”
“奴婢说了实话嘛！”青墨嘿嘿笑着，侧眼瞧瞧孟妩跟前小几上放着的那摞账册，也不敢多耽误时辰，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也没什么，就是奴婢前儿个，自己卜了一挂。夫人也知道，卦象这种东西，没有自己卜自己的卦的道理，奴婢其实学的也不精，就随便给宫里头的太后娘娘来了一卦.......”
“你给太后卜卦？！”孟妩浑身一抖，她知道青墨是个跳脱性子，但她没想过，青墨敢这么做！
那可是太后！
青墨又抓了抓头发，和往常犯了错时候一样，声音往下低了几分，“奴婢就是，就是一时兴起，奴婢算完了，也就自己知道没告诉别人！夫人放心！”
孟妩摁着太阳穴，这丫头做都做过了，这会子她再说什么都迟了。比起教训青墨越矩的事儿，孟妩更想知道那卦象上显示了什么，能让青墨紧张成这样。
她抬手打断了青墨滔滔不绝的保证，要她把给太后算的那卦详细说一说。
“这卦象，奴婢其实学的并不精通。”青墨丑话说在前头，又往前挪了两步，弯腰躬身，凑在孟妩耳侧轻声道，“别的，奴婢没看懂，但有一点，奴婢算出了太后的命星暗淡无光，她的命星将毁，时间大约是四五日后。”
孟妩一个怔神，慢慢捏紧了手心，“这些话你说给我听不打紧吗？”
她听裴晏说过，有些卦是不能往外说的，说多了，那就是有违天道。
青墨摇摇头，“太后将死，不用算卦也知道。奴婢不过是凑巧算出来了日子而已，再说了，奴婢自己也不知道准不准呢。”
这倒是实话，太后那身子骨，早前太医院那边便传出话来了，说是太后的病症怕是好不了了，宫里头也一直都有准备。
青墨说太后的死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儿，那她这边，很多事就得先搁置搁置，比方这女子义庄，一时半会的是别想弄了。
孟妩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随后指了指小几上那摞账册，“你把这些送回去，再去找趟茯苓，让她哥去见胡贾的时候多带一句话，就说咱们府上的铺子，不管是我的嫁妆铺子还是大人名下的那些，叫他都盯紧了，有些生意能省就省，这段日子，都收敛些。”
青墨凝神听了，跟在孟妩话音后头，把她的交代重复了一遍，等孟妩点了头，这才上前抱起小几上的账册，临出门前，还没往回头朝孟妩求情，“奴婢算卦的事儿，夫人可别告诉大人！”
裴晏要是知道了，那师兄也会知道，师兄知道了，师父肯定也马上就知道了。
师父不让他们私下里算卦，更何况，她这个学艺不精的，算的还是当今太后的生死，师父要是知道了，指定要扒了她的皮！
孟妩失笑，点头应了她的话，等她出去了，又把百结叫到了自己跟前来，问她道，“你和青卓的亲事，也拖了这么长时间，早前他犯了糊涂，自己说要再考虑考虑，所以你跟我说要冷一冷他，我也同意了。可这已经过去许久了，你和他，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没有？”
青卓倒是来她跟前卖了几次好，那厮瞧着跳脱，但真到了成亲这种大事儿上，他也是个能靠得住的，否则，孟妩当初也不会想把百结许配给他。
百结没想到孟妩叫她过来是说这个的，一时闹了个大红脸，嗫嚅着不知道怎么答话。
她往日里再怎么厉害，这亲事的问题她也不好意思自个儿来谈。
什么嫁不嫁的，她要是说了，那成什么事儿了？
孟妩也没逼她答话，只道，“这样吧，你娘老子都在京城，你的亲事我来做主。你和青卓是两情相悦，之前耽搁了下来，现在你们俩年纪都大了，再拖，倒是我的不是。
我想着赶在这几日里，先让你们把婚书写了，简单办个席，请请云裳元锦他们热闹一番。等往后回了京城，再好好和你娘老子说。”
百结瞪大了眼睛，夫人说的这些话，每个字儿她都认得，可凑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这样是有些委屈了你们，但事急从权，你和青卓先成了亲，好好过日子，旁的，都不算什么。”孟妩把百结拉到自己跟前，拍了拍她的手。
上辈子，她过得糊涂又愚蠢，连带着身边人都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这辈子，她早该让百结云裳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可从前不当回事儿，总是一拖再拖，这会儿真赶上不好的时候了，孟妩便后悔了。
她原还想挑个吉利日子，热热闹闹给百结嫁出去，可这会子青墨和她说了太后大限将至，孟妩便也顾不得别的了。
太后一死，朝廷必定遣使告丧，真到了那时候，她也无暇再顾及百结的亲事了。再者，若是乱起来了，青卓必定是要领吩咐出去替裴晏办事儿的，这一出去归期不定，谁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这亲，还是早日成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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