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见是太后没了，孟媛心底还算松了口气，可等孟二夫人后头这句话说完，孟媛立时便觉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四肢开始发软，心跳也快了好几分。
太后的死，肯定不简单！
她倒吸了口凉气，跟在唐清姿后头，恍恍惚惚地朝孟二夫人点头应是。
“别怕，就算有什么，也不关我们家的事。”孟二夫人拉过孟媛的手，“东府那边，你阿娘自会看顾着，你不必担心，好好照看着瑛瑛就是。”
唐清姿已经起身，让人去安排饭食过来，宫里头的传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如今这会，最要紧的是先歇息好，再吃些东西，这样等入了宫，才能有力气在灵前跪上一整天。
墨九娘子挨在孟媛身边，轻声细语地陪她说着话，孟二夫人安抚完了侄女，也没闲着，连忙叫人把消息递到孟妩那边去。
太后大行，朝廷定然会遣使报丧，但那怎么也得是三日以后了，不如从孟家自己的暗线上递消息来得快些。
......
解三前几日被派了差使，出京巡查京城周边几个皇庄的粮仓，到今儿还没回来，邬雅不习惯身边没有人，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踏实，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劲儿，那钟声一响，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钟声连敲了好几下，把外头守夜的抱星给惊醒了。
抱星推开窗，竖着耳朵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白着脸，跌跌撞撞地冲到里间去撩邬雅的幔帐，“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外头，在敲钟......是宫里，宫里在敲钟！”
邬雅朦朦胧胧间被人盘弄醒，脑子都还没回神，只是下意识地顺着抱星的话问道，“什么钟声？”
“宫里的钟声，现在天还不亮，半夜宫里敲钟了！”抱星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这种事，她从来没遇到过，三公子也不在府上，这会儿，只有少夫人能拿主意。
邬雅这回倒是清醒了，猛地推开抱琴，下了床，拖着鞋子奔出了屋子，在檐廊底下转了两圈儿，然后对着禁中的方向站住脚，屏息凝神地听了会儿，直听得脸色发白。
抱星捧着件薄薄的斗篷追出来给邬雅披在身上，急声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宫里，好端端的，怎么敲钟.......”
邬雅被冷风一吹，又被这随着夜色荡过来的钟声一震，如今人倒是全然清醒了，她白着脸，回身去答抱星的话，“是宫里死人了。我醒来之前，钟响了多会儿？”
“十六下！”抱星急急答道，从听见钟声起，她就一直数着。
主仆俩话音刚落，第十七下钟声响起，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是停不了了。
“是太后或者，圣上。”邬雅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圣上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抱星紧张万分，两手扶着邬雅，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真的是宫里出事了！
“先让人去备水，我要沐浴！”邬雅在原地呆了一瞬，这才拎着裙子重新往屋子里回去。
抱星答应了一声，撒丫子跑出去吩咐人起来备水。
“去看看上院，阿娘那边醒了没，还有老祖宗那边。再叫人出去打听，外头可有什么动静，还有，找人去邬家一趟，看看我哥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邬雅对刚刚赶过来的另一个丫头抱月连声吩咐道。
抱月急急应了一声，也白着一张脸，直奔上院去了。
邬雅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钟声已经响了二十几下，可下人们来报，说是外头街上不见动静，所以，宫里头出事的，应该不是皇帝，而是太后。
太后大行，分明是大家一早就有所准备的事儿，可邬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自己这心底就是不能安稳。
钟声停下的时候，整个京城，已经被灯火点了个透亮。
左相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听下人说明家那边的事。
知道明老大人到如今都没回府，左相幽幽叹了口气，太后的死，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圣上这段日子不理朝政，可心思却半点儿没松懈，他听孟执书说过两句，圣上最近，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当年文王的事，这件事一直叫圣上耿耿于怀。
文王那件事，是圣上心头的一根刺，当初太后在圣上和文王之间摇摆不定，也是圣上心头得一根刺。那时候，只有明老先生坚定不移地站在圣上身边。
圣上对明老先生的这份信任，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明家不卑不亢，从大周建国之初到如今，也没有半分要功高震主的意思，这样的臣子，正是君王最为喜欢的。
圣上这些年，上了年纪，心软了，心思也不如从前坚定。尤其是最近，宫里头不接任何人的请见，圣上就更别提了，他连早朝都不上，也只有太子和孟执书能偶尔见他一次。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突然召明老大人单独进宫？
一定是有让皇帝极其不高兴的事发生了，所以才会有这一场召见。至于太后大行的事，左相一时半会也拿不准，是不是和皇帝有关。
左相还在怔愣出神，外头忽然闯进来个小厮急声禀报，说是孟太师来了，正在外头等着。
“快请进来！”左相下意识答了一声，又忙收拢自己的思绪，快步往外迎上去。
孟执书也拎着衣袍，肃着脸从门外冲进来，直奔左相跟前，还不等左相开口多问，便直接道，“太子妃传了信过来，太后身死，和昌平公主脱不开关系，这会儿，圣上把公主和永宁侯都扣在了宫里。估计待会天亮入宫，还得有一场大事。”
左相早有准备，这会儿，也不怎么惊讶，只顺着孟执书的话点着头，又问，“有什么事要我做？”
孟执书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天亮入宫以后，尽量劝住圣上，别让昌平公主死在宫里。”
孟执书也没有要隐瞒来意的意思，他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左相出面做说客，孟家和墨家如今都已经投靠了东宫，皇帝对他们说不上防备，但总归不如从前那般信任，这事儿，只能交给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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