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172章

“部长，他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扰乱视线，我们早就查过怀特公爵的儿子，他根本没有参与的动机和时间。”

“拿来。”

桌子上只有审讯的资料，单独的白纸并没有。

梅海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亚摩和威登两人，还有头顶亮着的灯光，亚摩慢慢走过去，拉开正中间给大臣准备的红丝绒金边椅子坐下来，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威登被看得几乎要在原地扭动起来，突然说：“当初实验事故之后，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什么？”威登稍微停顿了下，迟缓地反复体会才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奇地看着亚摩，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然，我当然记得发生了什么。”

亚摩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会告诉你一切，包括我岳父打压你的原因，”威登眼里带着莫名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到达不了内心，虚伪得一目了然却又有种致命的蛊惑，这个样子的威登让亚摩终于有点理解夏洛莎看上这个男人的昏头转向，甚至都没发现这个男人外面彩旗飘飘，“只要你能让我平安地走出这个该死的地下，我就会告诉你当初发生的一切。”

“相信我，除了我以外，没人会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压低声音，直勾勾地看着亚摩。

门打开，梅海丁走到威登面前，掏出钥匙把捆绑住的威登解开铐链，空出右手，将铐链锁在扶手上，这样一来，威登不得不在左边的扶手上写字。

威登嘲意满满地说：“这么多魔法师，还会怕空无武器的我吗？”

梅海丁不为所动，说：“或许你喜欢锁着两只手写。”

威登瞪他一眼，低头用羽毛笔在纸上落笔前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写下一串的笔录，不多时便签下姓名，梅海丁将这份与其是认罪书，倒不如说是栽赃凭证拿起来，放到了桌子上，亚摩看了一眼，果然是怀特公爵的女婿，有着无比精准的聪明头脑和敏锐的政治感悟，但从国王亲自审理公爵起就立刻有了反应。

也不知道怀特公爵对德拉柯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是一起把罪名都推给年幼的儿子，还是直接和威登撇清关系呢。

上面写了非常详细的时间地点，包括德拉柯参与勾结异l教徒的开始与末尾，钱财往来明细，亚摩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威登说：“他的年纪比两位姐姐差出了三百多岁，怀特公爵曾一度在他出生前决议立长女为合法继承者，也就是我的妻子来继承公爵头衔，你想想，他如何能竞争得过两位年富力强又有才华的姐姐们呢，所以他找到了我，要求我和他合作，勾引夏洛莎，把持公爵的财务员，私下里和贩卖人口的异l教徒搭线，广罗奇人异士，与此同时，他还要求我栽赃给公爵，让他的父亲早点得罪去死。”

“够了！”梅海丁说，“你的证词就是一堆废话，除了添加进一个无辜者外，我瞧不出有什么区别，你对此这么熟悉，更像把自己的行为强加给别人。”

威登瞥了一眼亚摩，说：“这是真的。”

梅海丁对着亚摩说：“德拉柯毕业后的轨迹有迹可循，他一直被派遣去西边驻守湖岛，四十多年里只回来过一次，而唯一的一次就是毕业后的第二年，只待了半天就离开，没有信件沟通，更没有人证物证，我们在询问过公爵府里的每一个仆人都可以为他们唯一的少爷作证。”

“但是只要部长相信了就行了，”威登期待地说，“是吧，亚摩部长。”

梅海丁做了一个行刑的手势，却被亚摩拦住。

“亚摩部长！”梅海丁凑近，急迫地说，“这是您上任时办理的第一个案子，如果在这么明显的陷阱里出了纰漏，我恐怕到最后会被革职的。”

亚摩平静地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会把这份口供上交的。”

梅海丁停住了，因为亚摩露出了一种坚定而确凿的神情。

亚摩看着一时间忍不住露出窃喜的威登，意味深长地说：“我得告诉你，魔法师是有死刑的，而且并没有比普通人高等多少，无论是绞刑还是断头台，哪一个都比在战场上当作矿晶提供能量要好很多。如果陛下手里真的有怀特公爵参与的证据，当看到你的这封揭露亲笔文件时，他会怎么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现在，让我们拭目以待，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吧。”

亚摩站起来，带着一股冷漠的气势最后看了一眼威登，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门，手开始颤抖起来，拿在手里的羊皮纸再次被打开来，她在升降机里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在到达莫尔拉茜的办公室前，她都在犹豫自己做得对不对，但转头一想，威登从头到尾做的事情都让人不齿，不仅仅是在被捕时无法解释会出现在民区的密谋，还是在对自己说当年发生的具体实验事故，他的脸上都写着□□裸的欺骗，因为她永远记得那搅动自己记忆的威慑力量，那种夜夜想起令人惊骇无比不能入眠的恐惧，每当想起来都有逼迫的蛊惑。

告诉她，必须远离。

那是施加者留下的难以磨灭的魔法印记，她不相信威登也能逃过对方的手心，并留下一些证明。

如果威登也知道的话，就不会无动于衷地露出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那更像是玩弄手掌的挑衅。

莫尔拉茜出现在门口，好像刚要出去的样子，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上报的吗？”

亚摩递出了新鲜出炉的指认文件，莫尔拉茜直接拿过来一看就愣住了，说：“这是刚才威登的口供么？”

亚摩点点头说：“他说这一切都是怀特公爵唯一儿子德拉柯的所作所为，他是被迫的。”

莫尔拉茜都有些气笑了，打开门让亚摩走进来，说：“他可是有名的风月场所的常客，一张伶牙俐齿，一副趋炎附势的面孔，我有时候都在想，为什么夏洛莎那么一个精明的女人，最后都会栽在这样的男人手里。这样想来，亚摩，我们女人最大的障碍就是克服自己的视觉本能，要学会分辨那些男人皮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皮。”

莫尔拉茜的办公室是顶楼主席办公室的四分之一，也大得吓人，对方把自己的生活气息填充着整个办公室内，一些带着体现柔和的蕾丝桌布和椅垫，还有色彩感偏暖色调的搭配，就连靠墙的书架上的工艺品都带着一种艺术氛围，比一般要精致不少。

亚摩知道莫尔拉茜理解错误了，说：“梅海丁也说他们已经调查过德拉柯了，德拉柯没有参与的动机和时机，但是我想的是，如果陛下在确信无疑地认定怀特公爵罪名时收到了这份劣质的栽赃嫁祸，会不会加重对怀特公爵的厌恶？”

莫尔拉茜想了想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亚摩，却把文件收了下来，将桌上另一份夹起来的纸抽出来，递给亚摩，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和威登有过节，这个口供只会增添他的油嘴滑舌，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可以看看这个。”

亚摩拿来一看，震惊地说：“这是——”

“怀特公爵作为内阁首席大臣嘉白沵的拥护者，一直以支持陛下的政令自居，但是他的支持者怀特公爵的两个女儿，一个在上议院，一个在魔法协会当秘书，都是挂着众人心知肚明的欺骗旗子在招摇过市，只是没有人拆穿罢了，如今怀特参与异l教贩卖人口的事情早就是几十年的旧帐，国王不会在意，而他在意的则是你们在民区里抓住的第三个人。”

莫尔拉茜肃穆地说：“陛下最恨魔法师插手政治，也憎恨文臣武将之间的互相勾连，暗精灵逃跑的事或者怀特公爵家族内部的纷争已经没有那么重要，而是那个被抓住的军队人员，是鼎鼎有名威廉逊将军的一个手下副官。”

亚摩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这位威廉逊将军，甚至是菲丽儿未来丈夫的父亲。

更加巧合的是，这些人物竟然都在自己身边连成了一条关系链，更有甚者，他们出事的原因都指向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人。

莫尔拉茜微笑地看着亚摩，说：“我们要抓准上面最看重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方向。”

亚摩点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一课。

忙活了一下午，亚摩回到梅布宅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放松下紧绷的精神，路过客厅，余光好想看到了什么，走回来一看，客厅一侧站着两个面对墙壁的孩子们，亚摩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梅布的管家兼园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板一眼地向孩子们的主人说：“冲撞了尊贵的辛西娅夫人，他们正在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