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封船

“啊？砖爷，你，你，你，你搞的我都不会跟你交流了撒。”

我和初九进门听到砖爷的话彻底的愣住，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初九回过神瞬间跳到火炕上，抓着砖爷的胳膊，之前在黄河边陪他们玩还想了很多求砖爷的理由，这连一个都没有用到，瞬间感觉好没有成就感。

“看到你们，忽然我也想我师傅了。”

破落嗓音传出，这一次我竟然没有任何心理抵触的感觉，反而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砖爷伸手摸了摸初九的脑袋，自己一生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从来没有感受过师傅之乐，师傅又在自己出师的那年过世，记忆中都是每天对自己的责骂，甚至一言不合就动手。

“或许是真到了年龄，这些年越想越觉得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师傅还在的时候。”

砖爷满是皱褶的黝黑脸皮难得的笑了一次，或许只有真正做了人家的师傅才能明白这种师徒的感情，师傅那会对自己严厉，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自己在水中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一天，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我和初九对于爷爷的想念，哪怕是渺茫至极的机会都想着要去尝试。

砖爷又一次回想到自己年轻时候何不是如此，每次师傅下河，自己都会独自站在岸边，只要看到返回来的独木舟心里就会莫名的开心。

“捞尸人说起来都不重感情，其实是把感情隐藏到心底，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时刻清醒。”

砖爷点燃旱烟杆子，当船只进入河中，就是去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哪怕是再平静的水面，你也猜测不到水底暗藏着多少玄机，必须小心谨慎。

而捞尸无异于跟河里的存在抢东西，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按照师傅教的规矩严格的来肯定不会出错。

好比一个尸体只能打捞三次，不能因为水中的这个人跟自己关系特别好，或者是自己某个重要的人，如果感情用事三次没打捞上来的话，就去进行第四次，第五次。

这样或许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路一条。

“上一次你们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下过水，总想着要封船。”

砖爷吐出来浓浓的一口烟雾，自己跟这条河打了一辈子交道，封船的话心里总感觉欠缺点什么，所以一直没忍心进行最后的决定。

就在砖爷隔着玻璃看到我和初九忙活着在院子煮饺子的景象，忽然明白自己心中总感觉的那点遗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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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不只是要把人带回来，还要把人送出去。”

砖爷大笑着，终于明白师傅当年送我们的师祖下河回来之后为什么会痛快的独自喝了几天酒。

“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河神的认可。”

这不止是捞尸人，更是整个靠河为生行当最大的荣耀。

“砖爷，我们真的能见到河神他老人家蛮？”

初九神情说不出的激动，修行之人又有谁做梦不想见到真正的神仙呢？

“难说，这得看你们的运气或者是我的运气。”

砖爷解释，每隔一甲子出现的神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遇到，只有身怀大运气或者大善之人才能看到，按照他们水谱的记载，凡是遇到过神迹的人，往后的人生都是越来越好。

“说白了就是他老人家愿不愿意让我们见到。”

害怕我们不理解，砖爷又更直白的解释了一次，言外之意，见不到河神的话，就让我们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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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过后我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封船了，捞尸人的传承到此结束。”

砖爷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我只听出来一丝的失落和不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亢奋。

“砖爷，黄河流经这么多个省份，难道就没有别的捞尸人存在了？”

我问出心中的疑惑，砖爷笑了笑，曾经有的，清朝之后各家的传承便开始逐渐断掉，建国之后真正的捞尸人就只剩下自己这一脉了。

“那以后捞尸的事情怎么办？”

被砖爷白了一眼之后，我自己都有些想要嘲笑自己，没有捞尸人存在也不会所有的尸体都被留在河中，公安和水务自然有能力打捞。

只不过遇到特殊的水域和极其特别的事件，他们无能为力而已。

新时代，新科技，总有先进的设备替代捞尸人手中的绳索。

“回去好好的休息，记得提前醒来把剩余的饺子全部煮了，吃饱肚子好好的喝顿酒。”

砖爷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离开，他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至于我们买回来冷冻在院子里的饺子，我们离开之后他也懒的去折腾，生活还是简单一点的好。

带着兴奋还有少许的不敢相信，我们返回隔壁的窑洞。

孙作君随口问了一声砖爷找我们什么事情，初九咧着嘴回答，砖爷答应晚上带我们下河。

“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孙作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躺着的万里瞬间坐了起来，眼神中同样流露着兴奋。

“你就别想了，那身本事不适合自保。”

孙作君第一个打消了万里的幻想，自己能不能去成还是一回事呢，那可是河神，真正意义上的神仙。

“你想去的话，自己去问砖爷。”

初九翻着白眼，这种事情自己可做不了主，何况那艘独木舟也没有可能载四个人，当年三个人下河船体吃水都仅剩下半尺。

孙作君愣了许久，盘坐在火炕上掏出香烟点燃，半天没有说话，抽完一支香烟之后直接从炕上跳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我靠，真够果断，还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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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撇着嘴，多半是被砖爷骂到狗血淋头，砖爷的性格一般人还真是受不了。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孙作君返回房间，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倒在炕上闭着眼睛就开始睡觉，得养足精神。

“成了？”

不止是万里，就连我和初九都有些不敢相信，砖爷竟然答应了带孙作君一同下水。

“我也去求砖爷试试。”

万里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隔壁窑洞传出砖爷狗血淋头的一阵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