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你快乐吗

齐国南部的一条官道上，有两个身穿单衣的青年人，其中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另一个虽表情淡然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二人比起之前出函谷关时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配上入秋后的万物凋零，那是说不尽的凄凉。

“大哥，你那里还有钱吗？”

秦起捏了捏手里的钱袋子说道：“还有十几个小钱，不过都不是齐币。”

王衍把全身都摸了一遍，在确保自己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后，惨笑道：“大哥咋办啊，我们俩怕是走到学宫之前就要饿死了，都怪那个臭老头太没有人性了。”

秦起拢了拢身上的单衣，苦笑道：“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说二人为何落得如此光景，那就要从十几天前说起。从女鬼的手里逃出的王衍和秦起，在进入一座城镇后，大快朵颐，以满足自己的五脏庙，可结账时发现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在店家从一脸懵逼地两人手里拿走饭钱后，秦起和王衍就变成了穷光蛋。

后来二人一合计，钱袋子没有掉，就是钱少了。回想这几天的遭遇，就只有那个深不可测的老家伙近过身。这么一想二人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个老家伙拿走了钱。

话说回现在，就在两人踌躇莫展时，王衍眼前一亮对秦起喊道：“大哥，前面有河。”说罢就冲了过去。

秦起也不傻，有河就有鱼，于是也跟了上去。

二人到了河边一看，小河不大也就四五丈宽，河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水里有几条大鱼游曳，看得两个许久未开过荤的小子口水直流。王衍挽起裤头就要下河抓鱼，秦起却拦住他说道：

“那边有个人，这河里的鱼长这么大都没人抓，应该是有人养的，走咱们过去探探口风。”

说完就拽着王衍走了过去，走至那人身旁，见是一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看着水里的鱼发呆。

秦起对着那老者，拱手问道：“老先生，这河里的鱼是您养的吗？”

那老者缓过神来说道：“非也，这鱼是无主之物。”

秦起又问道：“那老先生，您刚才是在干嘛。”

老者道：“看鱼。”

秦起无语道：“那您也是够无聊的。”

老者还是那不急不慌的语气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子非我，安之我子乐也。”

一旁的王衍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根木棍，一棍子插起一条鱼道：“我不知道鱼快不快乐，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很快乐。大哥别聊了，快过来帮忙烤鱼。”

秦起也不在搭理那个古怪的老头，向王衍走了过去。

那老头则重新把头转了过去，看着河面。

不大一会，鱼就烤好了。秦起看着王衍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土疙瘩，问道：“你这是干嘛。”

王衍则解释道：“大哥，你那么烤不行。我这是把鱼用荷叶包起来，再用泥裹上。这样鱼熟了还不失鱼的鲜美，美的很啊。”

王衍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眼睛一直看着那个在河边坐着的老头。

眼见着那个老头坐不住了，顺着鱼香走了过来，脸上再没有那种世外高人的表情，而是一脸的笑嘻嘻。

王衍见状笑道：“呦，老先生，不继续看鱼了啊。”

那老头则笑道：“两位小友，你们俩吃鱼是独乐乐，不如分老头子我点，我们一起众乐乐，岂不美哉”

王衍也不搭话，而是对着身前的鱼问道：“鱼，那老头说要吃你，你快乐吗？”

秦起再一旁也说道：“老先生，这鱼是我们俩抓到的，你老不给点表示，我们也不好把鱼分你啊。”

老头看着两个小王八蛋的贱样，只好说道：“嗯，两位小友说笑了，不白吃你们的鱼，你们看我这个葫芦装着的是楚国的美酒，我给你们酒喝，你们给我鱼吃怎么样。”

王衍一把把酒抢过来说道：“好说，老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这鱼酒分给老先生吃。”

说完就吨吨的喝了起来，旁边的老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心疼啊，急道：“小友，好酒莫贪杯，这酒后劲可大了。”

王衍也不听，直接喝了半瓶才停下，然后把酒葫芦丢给秦起道：“大哥，你喝。”

秦起看着那老头一脸的肉疼，就把就葫芦抛回去道：“我就不喝了。”

老家伙连忙把酒葫芦护住，王衍见状笑道：“这算什么好酒，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真正的好酒。”

老头看着只剩半葫芦的酒苦笑道：“小友，我这可楚国王室才能喝的酒，你可莫要哄骗老夫。”

王衍不屑道：“不信拉到。”

秦起一旁无奈道：“好了，二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吃吃完还要赶路呢。”

饭后，王衍看着还一脸苦相的老头道：“得了，我们还要赶去学宫，就不陪老先生您了，以后想要喝酒就来北汉找我，我保证让你喝上全天下最好的酒。”

老头没当真道：“好，我老头子记住了。”

秦起也起身告辞，二人继续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