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们不会有永远

秦深晚上和人约在了瑞泰楼上的一间会所。从车里下来，不经意间瞥到停车场里一辆熟悉的白色车子。猜想是秦朗今晚带着女朋友在这边消费，不知道有没有幸碰上。

正欲离开，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来到白车前。秦朗为简卓凡打开车门，护她上车，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谈笑着开车离开。

虽然自始至终两人都没什么亲昵的动作，但秦深知道他们是情侣，如假包换的情侣。因为他了解那种目不斜视，眼中只有彼此的感觉，了解那种即使不用亲密接触，也爱得黏腻的感觉。

秦深突然觉得对接下来要见的人和要谈的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简卓凡今天心情不错，秦朗想试着和她谈谈秦深提过的事。

“我哥可能最近要带陆医生回家。”

“怎么你哥也落了俗套吗？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就算结婚都不会通知家里一声的人。”

“我想是因为他真的在乎陆医生吧。因为在乎，所以才不希望她背负一点点指责。”

“嗯，依依是挺看重这些的。”

“我们呢？要不要一起回去？”秦朗壮着胆子问出。

简卓凡用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想太多了吧？”

这态度，让秦朗有些不爽。

“卓凡，我也同样在乎你，所以才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你如果觉得时机还不成熟，那我们可以再等等。但我希望这样的等待可以有个期限。”

简卓凡微微颤了一下，心仿佛一下子落入冰水中，激得她打了个冷颤，但很快就适应了这冰凉，脸上蒙上寒霜。

从一开始她就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不公开，不承诺，不纠缠。她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他会一直遵从这个约定；她以为他和其他男人不同，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可一切都太短暂，没了开始时的新鲜感，他就变得和所有男人一样，想要控制她，操纵她，要她依附于他。

“你想要什么期限？”简卓凡面若冰霜，眼神黯淡的问。

她的气场冷得让人胆寒，秦朗无奈的接言：“难道我们要永远这样？”

简卓凡冷笑一声：“永远？这个词太虚无，太不切实际了。秦朗，我们不会有永远的。”

秦朗的心此刻似乎也被她揪出浸入冰水中，只是还没等适应，四面八方就冻了个结实。他们没有永远，她说的。

……

秦深尽量不让秦朗和简卓凡的事干扰到自己的正常工作，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了影响。本来不过是合作前简单的感情联络，却让对方觉得他太过商业，没什么情感可言。于是草草的结束了会面，回归成在商言商的关系。

他进门时，陆依正窝在沙发里看书。虽然不喜欢他的信口雌黄，但她还是乖乖的在等他回来。

秦深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定定的看她。陆依抬头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没打算开口说话，以免又被他抓着机会戏弄一番。

秦深眉头微蹙，对她扬了扬下巴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又来了。”陆依心底念道。她以为前两天谈开了，以后关于隐瞒的这个话题可以一劳永逸了。可她内心的感动还热乎着，他就又来泼冷水了。

陆依有点心力交瘁，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要回房间。

“陆依，你站住！”秦深在她背后低声喊。

“我瞒你什么了？你无缘无故就污蔑我，你凭什么？”陆依转身，用少有的愤怒口气回敬他。

“秦朗的女朋友到底是谁？”秦深语调平平的问出一句。

原来自己真的有事瞒着他，那件他最在意最想知道的事，那件她几乎想不起来的事。陆依这一刻多希望他能变回早上的那个无赖，现在平静的他反倒让她有些怕。刚还理直气壮的质问他，这会半点底气都没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早就知道了是吧？为什么一直瞒着我？”秦深语调提高一点，“你居然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愚弄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想解释找不到理由，想狡辩又没有底气，陆依不知该如何回答秦深的提问。他面无波澜，把情绪隐藏的很好，这样的他在她面前极少见。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毫无预感。也许该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陆依有些委屈的说：“我不是真的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一边是你，一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你最疼的弟弟，你要我怎么说。如果说出来，你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反对，可他们只是正常的谈个恋爱，有什么错？说出来只会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反对？”秦深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温柔。陆依心底生出一丝希望，也许他并不会阻扰卓凡和秦朗，毕竟他对秦朗算得上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陆依抬头，微笑还没完全展露，秦深却变了脸色，冷冷的说：“是不是你也清楚简卓凡是什么人？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你还任由她祸害秦朗？”

“她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在你眼里她是什么人？”陆依忍无可忍，向秦深发问。

“这些年她谈过多少个男朋友？有没有一次认真过？你最清楚吧？”

“之前那些次是因为没遇上能让她认真的人。这次不一样，也许这次是认真的呢？”陆依的语气很没把握。

秦深哼笑了两声，“也许？你凭什么觉得她这次会认真？她不过是在寂寞的时候碰上了秦朗，而秦朗又太好骗。也许有那么一刻，她是认真的，可是这种认真能维持多久？等到她的那点认真用完了，转身走了，秦朗怎么办？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陆依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有些可信。这些她也曾担心过，可最终理智还是被感情压垮，然后安慰自己，他们相处得很好，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你是想拆散他们吗？”陆依怯怯的问。

“他们不能在一起。我明天会找简卓凡谈。”秦深答得坚决，毫无回旋的可能。在他看来，这事的根源在简卓凡，解决也是要从她那里下手。其实是他不想正面去限制，强迫秦朗而已。

“不如让我去和卓凡谈谈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们两个都太硬，很难沟通的。”

秦深想了想，说：“嗯，也好。”他是不太相信她会处理好的，只是那句“你们两个都太硬”说得很对。可能他和简卓凡谈完的结果，只会让事情更糟，那不如就先等等，等他想出更好的办法。

……

事情过去了几天，秦深每次问起，陆依总是各种搪塞。

“我太忙了，没时间。”

“她事情太多，抽不出空。”

……

秦深本也没指望她能帮上忙，所以对她的拖延战术也只能无可奈何，听之任之了。

“平心而乱，你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合适吗？”秦深再次提及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希望他找一个懂事善良，体贴孝顺的，你所谓的最低标准嘛。”陆依嘲讽着，“平心而论，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符合你的最低标准？”

“你知道我不是！”秦深有点急了，“我们现在说的是秦朗，别扯到我身上。”他这几天心情差，脾气也急。

“那是因为什么？”陆依不理会他已经暗淡的脸色，继续追问。

“因为喜欢。”秦深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每次总说她矫情，其实他更矫情。在一起这么久，他用的最多的就是喜欢，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字。

“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为什么秦朗不可以？”

“秦朗他……”秦深不想多做解释，霸道的说道：“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再说了，我就两条底线，一个你一个秦朗，谁都别碰。”

陆依知道这件事他会固执到底，再谈下去恐怕又会吵到失控。转而看着他，撒娇似的嗔笑道：“还能不能好好吵架了？吵到这个程度，你却来了一句这么感人的话，这架还怎么吵下去。”

秦深抿嘴笑了，这几天来，笑得最轻松的一次。伸手揉了揉陆依的头，把她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