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故人

小陈久不知道是不是被‘毒不死’彻底消磨了体力，还是真的被要不要拜师的事情困扰住了，被青云子解完毒以后，许久仍旧心神不佳。赵嫣然和其他几个师兄弟早已恢复如常，唯有他仍像霜打的茄子。

“嫣然，我想逛一逛落霞镇。”小陈久拉着一拉赵嫣然的衣角说，喊赵嫣然的语气如她同龄人一般的亲切，有着小娃娃不该有的忧伤。其实小陈久还是陈前时，比赵嫣然大8岁，那时的他不曾嫌弃过赵嫣然丑，一直喊他嫣然妹子，拍过胸脯说过，谁嫌你丑，哥替你揍他。如今女大十八变，赵嫣然长开了，也不那么丑了，这让小陈久看了还是有点宽慰的。

“好啊。我也好久没逛过了。”赵嫣然没在意小陈久的语气，但对这个提议确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师兄弟听他俩要去逛街，一个比一个激动，只是还没抄完罚抄的经文，求赵嫣然找师傅求情，青云子一百个不同意，赵嫣然说师兄弟们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劝小久儿拜师。青云子为小久儿入门开了一切绿灯。只有老七说，经文还没抄够，不去了。

于是一行人除了老七外，组了团高高兴兴的开始了落霞镇一游。一路上赵嫣然和师兄弟们给小陈久讲着落霞镇的情况和布局，如数家珍，有小陈久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二师兄说：“落霞镇说大不大，但毕竟比村上繁华。镇中心有四条宽敞街道连在一起围成一个方形，我们道门在东街，这里就是东街了。法堂在北街，战堂在南街，战堂是入职成为战士的地方，法堂自然是入职成为法师的地方。”

三师兄抢断话继续说：“四条主街内侧，也就是咱们对面的这一大片地方，便是落霞战卫堂了。战卫堂共有四座大门、八道小门，大门均开在主街的正中心。

小陈久知道这里是培养国家军士兵卒的地方，也驻着落霞岛唯一的行政管理机构。小陈久想起来自己还是陈前的时候，在这里参加竞技选拔战卫的情形，心里落寞地想：不知道霍师傅怎么样了。

“这里啊，不像战法道职业学堂只要达到筑基圆满就可拜师入门，光是各种考试、考验就够扒人一层皮的。”三师兄接着说道。

四师兄补充道：“这个大陆上各州镇都有自己的战卫堂，但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都会加入战卫堂，我在道门就很好。不过战卫的选拔，也确实为那些报国无门的寒门子弟提供了一条晋升途径。”

赵嫣然把话题抢回来：“你知道吧，战卫堂内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战卫又分两个等级，一个是见习战卫，一个是职业战卫。见习战卫都是还没有选择职业的青年后辈。达到修为，还要考验，才可以在战卫堂内选择职业，成为职业战卫。再之后每隔几年才可以参加选拔，向中州选送。下一次选拔应该是在明年，我没记错吧，各位师兄？”

说到此处，赵嫣然一笑，对小陈久说，“从前你哥就是战卫，我哥也是。他俩选择的都是战士职业，都想要去中州呢。不过我哥笨，入职以后几次选拔都没选上，还在这个落霞镇上，我等着他到外头见见大世面，也给我带点稀罕东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你哥陈前命不好，刚入职没多久就...”赵嫣然说到兴头上口无遮拦，意识到不好时，声音越来越低。

六师弟最体贴赵嫣然，改了话题替赵嫣然解围，嗓音自带阴柔属性：“战卫堂呢，是国家设的，三职业学院是战法道三大宗门各自建设的。国家与咱们宗门之间形成了一种并生共存的默契，自中州大陆高阳帝登基以来一直如此。”又说：“实际上呀，除此以外，江湖上还有各大家族、行会与战卫堂、三职业宗门一起算起来，有好几种不同势力呢，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各种道道多着呢，出门在外谁也不敢得罪。”

二师兄抢着来收尾：“三个职业的入门学堂虽然分别在不同街道，各个学堂抢弟子的也不少，但好在战卫堂在中心制衡，时常又有成队的甲兵巡逻，大面上大家倒也和平相处，治安也很好。只不过各学堂之间互不服气，暗地切磋也是有的。”

小陈久问谁最厉害。

三师兄说，战法道三种职业各有千秋吧。其实他不好意思说，道门他们几个被欺负的时候多，赢的时候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在人群中，不时看到巡逻甲兵，有甲兵时声音就小点，没有时声音就大点，小陈久没仔细听，望着走过的一队甲兵，舍不得回过头来，一脸的呆滞，常常被赵嫣然拖拽着走。

说着就来到了西街，西街临海，一侧可见碧海蓝天，视野开阔，北端有码头是进出落霞岛的唯一航道，有航道就有商道，因此这西街另一侧是各色临街商铺，镇上最大的衣服店、首饰店、铁匠铺、杂货铺乃至有名的观海楼、客栈酒店，都在这条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连战卫堂的大门都装裱的比另外三侧更加豪气。

来到西街，赵嫣然只管往商铺那里瞅，看看有没有新鲜玩意，要不是昨晚来的着急，非得带够足足的钱，好好购一回物，拉着小陈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买，想要去战卫堂找哥哥赵刚要点钱，又怕被哥哥训斥。

几个师兄弟猜到赵嫣然肯定囊中羞涩，到了献殷勤的时候，跟着赵嫣然看到贵的东西就昂首看天，插科打诨，看到便宜一点的东西就豪气干云一掷千金，凑在一起，倒是也给赵嫣然凑了鼓鼓囊囊一大包，花的师兄弟们也没剩下几个钱。

小陈久趁乱摸鱼在镇上酒馆打了最好的桃花酿，抱起就走，留下几个师兄弟在后面跟酒馆老板娘算账扯皮，东拼西凑还差几个大子儿，被描着柳叶眉、擦着脂粉，涂着红红嘴唇很像青云子画的麒麟兽的老板娘追出去骂了好久。小陈久抱着桃花酿，赵嫣然抱着一大包零散东西，心下有愧却又理直气壮地在前面走，四个师兄弟畏畏缩缩逃命似的被老板娘追着号。

路过码头时，赵嫣然驻足望着大海呆呆发愣，大概是想他的大师兄了。六师弟过去做贴心小姐妹，陪着她看海。赵嫣然和六师弟发完楞，却又轮到其他师兄弟和小陈久发愣，只是赵嫣然和六师弟面对的是大海，其他师兄弟们和小陈久面对的是远处一队穿戴整整齐齐，英姿飒爽又婀娜多姿的法堂弟子。

法堂弟子女性居多，这一队由一个身材高挑面目俊朗的年轻人带队，后面一众女子个个体态轻盈，面容皎洁，装束穿戴一模一样均是法堂弟子的干练漂亮装束，与后面大海相映，宛若一群神仙妃子。

赵嫣然刚回过神来，看到三位同门眼神呆滞，流着口水的样子，再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一切。赵嫣然也不生气，摇摇头哎了一声，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看看小陈久也这个样子，便忍不住气愤要教训一下。

二师兄拦住赵嫣然，看着小陈久说：“嗯，很有我道门风范！”

六师弟大声说有什么好看的。

赵嫣然心想果然都一个得行，小的、大的、老的都是如此，生气说，还走不走啦？二师兄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走了，这会儿打死也不走！

小陈久喃喃出声：“那个姐姐我好像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挠着头纳闷。

待法堂弟子们走得近了，小陈久忍不住跑向为首的一个法堂女弟子说：“姐姐，我好像见过你。”那个法堂女弟子，双眉一蹙，弯下身来说笑着说：“是吗？”

此时小陈久才看清了她的相貌，很美，只是一双眼睛中藏的忧愁看得小陈久心疼。“姐姐，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那女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姐姐看上去很伤心吗？”

小陈久仔细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好像看错了，姐姐一点都不像伤心的样子。”

那女子说：“你说见过我？”

小陈久说：“嗯，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了。”又说“那你记得我吗？”

那女子说看了看小陈久，轻轻撅起嘴巴，双眉紧蹙，想了想，认真地说：“姐姐不记得了。”

小陈久说：“哦。那我走了。”说完走回赵嫣然身边，仍呆呆地看她。

法堂队伍一行，整齐地停下，看师姐与一个三岁小孩说话，好奇又好玩，大都吃吃的笑，看得二师兄他们更是大饱眼福。

为首高挑俊朗的法堂男弟子，走近二师兄，讥笑一声：“这是你们道门新招的弟子？”

二师兄指着小陈久说：“我不认识他。”

轻蔑地斜了一眼二师兄和小陈久，男子喊一声“走。”然后带着一众法堂弟子整齐走过，只是刚才跟小陈久说话的女子，看了一眼小陈久，给了他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