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遇袭

每年秋末最后一个月的第七天，陛下都会和自己的四个儿子在太极殿里一起用晚膳。说是用膳，实则陛下会在饭桌上细细讨论每个皇子今年都做了些什么。有功就赏，有罪自然也会被罚。魏岯觉得真正能吃得下去饭的只有自己，毕竟他只是个挂名的亲王，无权也无职。

在礼部当差的三哥魏崐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对年末的祭礼和庆典安排，已经快半个时辰了。魏岯真想把羊腿塞他嘴里，好让他坐下收声吃饭。

今日的气氛格外地紧张。尤其是二哥。他正正方方的脸上，两根浓密的眉毛挤在一起，嘴角也往下拉拢着。

魏岯刚往嘴里塞了一口芦笋，就听见父皇忽然发问。

“魏嶂，你的王妃找到了么？”

父皇久久未动过筷子，就这么盯着二哥，等着他回答。

回纥先发兵攻入漠什关，又在一夜之间被安北军瓦解的消息，刚传回京城，二王妃就被召进了宫。可谁知，内侍总管魏青到了晋贤王府，却被告知王妃失踪已有月余。

“请父皇放心。”坐在魏岯对面的二哥立马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儿臣正在全力搜索。还请父皇相信儿臣，风儿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叛国？叛哪个国？又或者她忠于哪个国？”父皇的语气不冷不热。

二王妃生于回纥，长于回纥，是回纥王的亲妹妹。五年前，从漠北来到大周，以故土之名，结两国之好。没想到，短短五年，回纥就发兵中原。自此以后，九州大陆再无回纥，只有大周朝的属地漠北郡。魏岯记得他同这个王妃还有南山曾经在锁烟楼一起吃过花酒。也没多久时间，现在她们两个，一个被下了红牌捉捕令，而另一个，魏岯已经四个月未曾见过了。听那些宫人私下里都在议论，说她丧母之后就疯癫了。

父皇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魏嶂没有再说话，也只能站着，眉毛越来越挤。被打断的三皇子也只能尴尬的坐下，身边的婢子熟练地及时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的盘子里。

在场的其他人看父皇的眼色，没人出声，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整个大殿上，只有羊肉鲜锅沸腾的冒泡声。

魏岯觉得这气氛都快把他掐窒息了，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朝四处看了看，就看见斜对面的魏岷。他正轻轻吹着一杯热酒，水汽浮在空气里，又随着酒香消失。

身后灯烛的火光倒映在在他的肩上，儒雅，和煦。从来都是这么淡然，仿佛无事能惊扰他。而且每年的今天，在这太极殿里，在席上，只有他说的都是自己这一年的不足之处。不像其他人，生怕父皇不知道自己多优秀。

魏岯在心里感叹间，殿门被人推开了。

急匆匆冲进来的竟然是孟河。他自漠北回来，父皇就钦点他为禁卫军总督，掌管三万禁军，保卫皇城。

他行了礼，“陛下。”他快速走到陛下身边，弯下腰在他身边耳语。

陛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扫了魏嶂一眼。

“如何确定是回纥来的？”陛下问孟河。

“卑职在漠北同他交过手，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他为何冲你而来？”

“他可能是为了回纥……”

“那还请示什么？直接进去把人抓出来。”陛下留下这句话，就抚了袖子离席了。

今日孟河穿着常服，应该是不当值的。

“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魏岯看这席也算是散了，就追上了孟河。

“殿下赶紧回府。外面不安全。”孟河翻身上马，呼啸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哎！我和你一起去！”魏岯赶紧朝元康招手，这家伙，真没眼力见儿。“我的马呢？”

“殿下，今日没驾马来啊。何况小白不是最近还闹肚子了，在家歇着嘛。”元康小跑过来，一脸懵。

“你说小白是因为谁受这苦？还不是你把韭菜当成草喂给它吃了！你赶紧给我找匹马去！快去！”魏岯看着元康笨拙地匆匆忙忙的样子，只能干着急。

听刚才的谈话，那人是冲着孟河来的，怕是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