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骆羽跟过去，看那挟祛凶结之人穿着异于常人的服装，藏匿进了邢府深处……转回身，向邢充揖礼，告辞。

邢只是拂袖而挥，意思是“你走吧。”

出门，早有程凛着车迎上。车内程凛紧张，问询，骆羽：“别的还好，就是觉得有人在试我的仙力……”

转眼盛夏，艺府满园栀子花香，垂柳又在拉抻绿意，蝉鸣悠长，鸟鸣清脆……夏假也来了，每年这时节，举城都在防梓湖泛……

今年应泂组织的清淤疏浚固防工程已毕，但人们的恐惧和准备都还在，且民间盛传湖神会有极大的报复，将出现前所未有之灾，使得人心惶惶，日夜难安……一时，人们尤怨“妖女”，骆羽有时上街会被人躲，或被指点，或被投东西、打骂，但她不很计较，尽量少出门。

夏假过了三、五天，康王就召集临安府内少年，开了“少年百戏会”。康王自小以体弱拒世，也因此得安，这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嬉戏会，因算游艺，也没什么人反对、劝谏和阻拦。

百戏会共举行三天。第一天是热场的嬉戏项目，第一个就是击鼓冰冻，类似我们现代人玩的木头人：在诺大的操场，几百人一起向一个方向移动，击鼓走，鼓停人停，无论什么动作都不能动，动则出局。开始是平地，后有草垛、独木、浅沟、矮墙等障碍，不消半场，出局了半数，大家笑倒的，比真动的多。到障碍区就更有趣了，出局的速度也加快，最后剩下的人竟不及监察多，监察人员索性也上阵，留到最后摸到终点旗子的，竟不过十来人。骆羽早早出局，第一次见这么好玩的，早笑到不行。程凛留在了最后，应淯则更早出局，不是因为看到他，骆羽还不至于收不住。

总之，开场气氛很好，欢笑在少年中引燃。

第二个是百步黑。类似现代人的盲人摸象：就是蒙面在起点转十圈，然后朝百步外的挂锣走，路上有障碍，敲得锣响为胜。之间只要做了敲打挂锣的动作，而没敲到锣的出局；走错到别人的挂锣通道亦出局。这个项目带来的欢笑也不少，很少有人能走到五十步，倒是有不少武功强或擅长此戏的人完成，程凛没参加，骆羽最终敲到了锣，甚是开心，当然她稍稍耍赖，用星目帮了忙。

之后是赛马，有竞速、障碍猎物和马球。程凛和骆羽都没参加，坐在草搭子上观看，互相讨论。

第二天是膂力赛，有跑、举重、强弓和徒手对打。骆羽只参加徒手对打，程凛参加强弓赛，最后一支大弓有一百五十斤，仅有程凛一人能拉开，并射中近千米远的标的物。自是掌声雷动，人皆叹服，称其追后羿、赛李广。

人群中欢呼最甚的，可能是主看台上的郡主，是百戏会中少有的女性。主看台上除了康王、郡主，和几个名受邀实监督的府内官员，及一些名家眷属……还有几个女孩儿，都来自官富人家，目的和郡主差不多，也为程凛欢呼。特别是程凛来主看台接受康王打赏，郡主夸赞程凛，程凛笑，被骆羽一一看到，不知怎地，心里那个不是味啊……

康王暗劝郡主矜持，郡主道：“我不管，自古美女爱英雄，后面那些个女孩儿家不比我不知羞……”

徒手对打是习武少年们都喜欢的，但报名只有半数。两两对打，胜者出；败者和败者对打，胜者挑战上轮胜者……这样，当对打剩下仅二、三十人的时候，邢望带了几个金人少年来，说徒手对打府内常常举办，没什么新意，也不刺激好玩，现在这二、三十名来挑战金人少年，需都使贴身短刀。

古时，凡习武之人，都会佩带贴身短刀，匿于身内方便取处。藏匿点各不一：腰部、腿部、胁下、臂间……一则古时出门安防差，留刀自保；二则短刀放显眼处，极易被人夺取……

但贴身短刀在近身搏斗中距短、速快，非常危险，很多人反对。邢望称：“到了战场，最后难免短兵相接，这个时候不多练练，以后岂不是更危险……”然后问康王意见，康王沉吟许久，同意，嘱咐多小心，不得互伤。

四个对打台同时开始，金人少年先立台上，府内少年自发出。没想金人少年各个勇猛凶狠，很多府内少年不支，几遇危险，被新上来的少年补上。后，四台对打金人仅剩两台，府内还有八、九个未打，互有伤害。我朝北部多地被金人所占，府内少年各个切齿，都想教训他们，没参战的和已经输了的，都喊：“打！打！目无我□□，还我疆土，教训他们！”

剩下的两个金人少年目视还没比的几个府内少年，忽然要求自己挑选对手。他们反复看，最后一个挑程凛，一个挑骆羽。

但打他们，程凛和骆羽都根本不用出短刀。金人少年几处劣势，要求两人亮出短刀。程凛掏出一把普通短刀，出鞘，不用，随手扎在台上。骆羽拿出一把极小的、精致漂亮的水果刀，引台下人哄笑。程凛几下就夺了对方短刀，将其踢翻，踩在脚下。骆羽屡屡戏弄对手，割其衣、割其发辫，将其割成灯笼支架，引大家快意亮笑，并激其怒，再怒踹其脸，将其打得趴下起不来……

金人怒退，邢望悻悻。

府内少年都不再比，一起欢呼，有人振臂：“看我沙场，屠灭尔等！”

另两台胜金人的府内少年，一叫安道，一叫宋鼎。没比武但武力高强的少年还有艺府邹明，武学府袭刿、谢瑛、蒙郁，富家子曲晟，平民子都满等……

第三天蹴鞠赛。时下，举国盛此，且长幼皆长于此。艺府自成两队，各以程凛和邢望为首。程队名“威风凛凛队”，邢队名“望眼伏臣队”，邢队还添了几个纨绔子弟。其他少年组六队，武学府两队，文学府一队，富贾子一队，一般商家子一队，平民子弟一队。

抽签轮，积分高进四强。四强两两对决，胜者争冠军。邢望虽不学无术，样样不成，唯玩特有心得，专攻蹴鞠，那帮纨绔子亦是，所以“望眼伏臣队”入决赛毫不奇怪。程凛选艺府武功好的，带几个弱的。能进艺府却进不了武学府的，也多半因玩而荒废，所以球艺也很了得，也不出意外地进了决赛。这时，已近黄昏，夕阳绚烂，仍像少年热血般炙热，大家也热情不减……首盘互有进项，八比六，程凛独进四球，骆羽两球，邹明一球，汤铎一球。那边，邢望三球，金竞一球，普焕一球，戚阳一球。

场外，自分两派支持者，以程凛方多。主看台上的女孩儿也分两派，矫饰派和豪放派，矫饰派都趋向邢望一边，豪放派都趋向程凛一边，两派各种角力，竟起了争执。矫饰派里有人夺了郡主手中的花球，高高扬起，是个手制的蹴鞠，但花里呼哨，就如绣球一般……喊：“大家快看啊，胜者郡主加赏啊！郡主亲缝的蹴鞠啊！！”

郡主本就身份尊贵，且是那些女孩里最好看的，底下踢球的听到，忽地更加起劲了。骆羽看了一眼程凛，忽然不踢了，跑到场边叫应淯替她。应淯不肯，奈骆羽软磨硬泡加哄骗，竟同意了。程凛虽在场上，却再也没碰球，加上应淯这一上场，整个球队垮掉一半，接不住球、踢不到球，也守不住。不一会儿，邢望队就进了二十多球，铜锣响，这一回合程凛队输。

下一回合，程凛仍在场上当木头人。应淯叫不上骆羽，也央不到别人换他，干脆躲在边上，防止被他们冲撞。这回合，情况更严重，邢望队以三十八比五大胜。三回两胜制，赢下这场比赛。康王着人发赏，郡主赌气，抱着花球不扔。很多少年哄叫着让她扔，她都不动，撅着嘴，只在程凛队退场路过主看台时，将花球扔在程凛身上。程凛一怔，没接，身旁的队友却将掉在地上的花球捡起，塞在程凛怀里。程凛拿着球犹豫，送出去不是，不送出不是。骆羽看到，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