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被困梧州

风起，湖面涟漪不断，层层波澜迭起跌落。

陈去坐在湖边看着远处，他的身后不远处埋着姜川，就在那棵巨大的蔓头青的树下。

那缕发丝在陈去的手心中，他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感受着逝去的温柔。

一片叶子飞过陈去的头顶落入湖面，陈去被吸引了目光，他看着那片叶子旋转，渐渐沉入湖底。

昨夜他也做梦了，梦到了南越王和那个姜川的故事，他们如他们，美好却无疾而终。

上一世有乌恰西，这一世有姜鹤，陈去都快相信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了。

他和姜川命定相遇，又命定而亡，仿若磨难，会一直折磨他的内心。

包着发丝的是姜川给自己的帕子，上面的诗句依旧，却没了那个绣诗的人。

天际渐渐昏暗，不是天黑，是要下雨了，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雨天。

陈去将头发裹好揣人胸口，牵着马慢慢往回走。

雨很快就落下，待他回了城，天地已经茫然一片，看不清前路，陈去只凭着感觉往前走，终于到了府衙门口。

易庭撑着伞在门口踱步，见到陈去，急匆匆地冲过来说道：“怎么才回来？四支来了。”

陈去霎时回神，丢下缰绳就朝院里跑去，四支果然来了，陈去进屋的时候，他正靠在床边和一月说笑。

再见到四支，陈去终于由衷地笑了，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四支，四支回过神也紧紧抱住了他，一月在旁边又笑又哭，最后却又伸手推他，不住地抱怨道：“哥，你身上都是湿的，四支他还生病呢。”

四支满不在乎，还用陈去身上的雨水擦到一月脸上，一月叫着躲来躲去，一闹就到了下午。

雨下到了夜里，今晚陈去和四支睡在一间屋，倒不是陈去有多舍不得离开，是因为四支嚷嚷不让他走，还说起以前在毓府睡一张床的事情，陈去才忍不住答应了他。

听着外面的雨声，四支翻了一个身，轻声问道：“陈大哥，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样？”

“她很好。”陈去盯着屋顶，淡淡道：“姜川，你见过她的。”

四支嗯了一声，他自然是从一月他们口里知道了陈去的事情，但他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寂静过后，四支状若无意道：“陈大哥，大小姐来看过我几次，这次就是她带我出了王府。”

陈去没有应声，他的信应该早就送到了她们手里，毓小姐还去看四支，肯定还是放心不下他，但他已经再无可想了。

之前不会，之后就更不会了。

“陈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四支闷闷地道，“他们都朝梧州来了，我们在这里很不安全。”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陈去知道四支的意思，可现在他们如何回去？那些人既然要把姜川的死算到他身上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不管他逃哪里都会死咬着不放。

况且，就算他们不来，他也要去找他们，来了更好！

“好。”四支应了声，说完话他就翻身背对着陈去，像是有些生气。

接下来的几天，陈去他们在这梧州府衙彻底玩开了，后厨的粮食都被找了出来，加上那一屋子的酒，他们几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颇有些死到临头的最后狂欢一场的意味。

陈去比任何喝得都多，时常昏睡不醒，要不是有四支和一月拦着，他都能把自己醉死。

第七天的傍晚，外面突然不对劲了。

安静异常，方圆五十里几乎没有活人气息，这是不可能的。

陈去察觉到了异常，晚饭他照常喝了两坛酒，趁着大家不留神，从马厩牵了马就朝城门赶，天刚黑下，城外的气息终于忍不住泄了几分。

片刻，气息再次消失。

有人注意气场，避免气息惊了陈去，可他们低估了陈去。

也许在温如故他们看来，陈去他是醉的不成人样，但他们不知道陈去是进了灵骨地，那里最能解乏也最安静，一时片刻，陈去就能在里面脱胎换骨。

夜幕彻底落下，天地茫茫一片。

陈去站在东门城墙上望着远处，许久，陈去来到后面取了遗留在此的弓箭，搭上弓就朝着远处射了过去，距离太远，直至很久，落箭的地方才响起惨叫。

霎时，无数气息散开，除了普通人，有很多地灵的修炼者。

陈去深吸一口气，默默凝神纳气，片刻，方才落箭的地方泛起金黄的术气，以此为点四散而开，所过之处，惨叫震天。

“陈去……”

“……被他发现了！”

顺着风口，陈去听见了那些人的交谈，同时，对面的修炼者出手反击，术气被对方阻断，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至此，陈去终于判断出，对面地灵的人里至少有不下五位高手。

黑夜再次沉寂，对面召出的术气快速朝着陈去的方向袭来，可惜刚靠近就被陈去轻易打散。

同时，陈去感觉到府衙里的动静，温如故他们来了，想罢，陈去懒得再费时，定神放出气灵。他如今的气灵已经有了龙的雏形，虽然不够浑厚，但对付那些人应该是足够了。

气灵出体朝着前方扑去，临近时才幻化出蛟龙的样子，龙头狂啸不止，龙尾在后横扫千军，地灵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灵，除了护身别无他法。

身旁的风突然消失，陈去笑笑，淡淡道：“温兄，来晚了，我都解决了。”

温如故吃惊地看着远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陈去的进步如此快，十几日之前明明还有龙头，现在居然连身子都有了，这般神速，他温如故这辈子是望尘莫及了。

“他们今夜应该是不敢来了，回去喝酒吧。”陈去转身下去，骑着马就往回走，半路还遇上了易庭他们。

见他们个个气喘吁吁，陈去忍不住笑道：“真是为难你们了，喝得这么醉还特意赶过来。”

“陈去你个家伙……你怎么跑那么快？”易庭叉着腰喘气，缓了片刻一挥手，没好气道：“没事了，回去睡觉。”

陈去下了马跟着他们步行回去，一行人默不作声地静静行着，虽未言明，却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颇有默契之感。

回了府衙，众人也未闲聊，各自回了房间睡觉去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城外的气息彻底大开，不断地涌向城内打探，除此之外，竟还有许多其他气息涌向梧州。

经过前一夜的惨战，城外的人始终没有动作，这一僵持就到了两天后，而城里居然开始有人了，直到府衙门前被人放了各种东西，陈去他们才终于确定那些人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梧州看热闹的。

“这些小喽啰真是不怕死，不知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易庭依旧和温如故在院里下棋，陈去在屋内纳气，外面的动静他一直都在听着，现在梧州越来越热闹，却唯独没有他要找的那股气息，看来姜鹤不敢自己过来啊，那他就在这里等着，等把这些送死全宰咯，他就杀去地灵亲自问问姜鹤为什么不敢找他！

“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温如故将棋子落下，满面愁容道：“皇城现在正乱，我们在耗下去，只怕皇城那边的局势定下也要找我们算账了。”

“怕什么？”易庭乐呵呵地道，“陈去现在可不简单，他现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收拾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

“噢？小王爷有何高见？”

“我说了……”

“好好好，不叫你小王爷，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找靠山。”温如故再次落棋，盯着易庭严肃道：“你的江山已经被我占了，你输了。”

“不玩了。”

易庭起身绕着石桌活动起身体，一边道：“找靠山？现在还有谁敢和地灵皇族两方作对的人？”

“天灵坛啊。”温如故淡淡一笑，娓娓地道：“天灵一向不爱与皇族搅合，地灵主动和皇族合作本就惹得他们不高兴，我们要是和天灵成了一路人，那这天下的局势可就不是他们想如何就能如何。”

易庭缓缓点头，转身道：“我觉得天灵才像修炼者，地灵坛这些家伙，一个个早被权势迷了眼，哪里还有修炼者的半分风度？”

温如故轻轻咳两声，不满道：“我和你可都是修地灵，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易庭砸咂舌，故作疑惑道：“你不是这种人怎么也和我们搅合在一起？”

温如故懒得理他，转而问道：“一月和四支他们呢？早上就不见他们了。”

“好像是出去逛街了吧。”易庭环顾一圈，神神秘秘地凑到温如故耳边小声道：“这都两天了，你说陈去会不会死里面了？”

“你死他都不可能死。”温如故白了他一眼，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想起自己现在越发没有风度了，忙端正身姿，柔声道：“易兄，我的意思是你和陈兄都是天选之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易庭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许久，他抖了抖身子，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吧，一月又不在，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温如故想回击他，又想自己的风度，便浅浅一笑道：“易兄，你说得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