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再遇故人

“长老……”

随着其他人的惊叫出声，陈去落到对方的马背上，手腕一转，老头的头颅落地，陈去旋身将尸体踹落，一手接住缰绳一扯，右手的铁扇朝着旁边的十二坛转去。

霎时，十二坛快速收回气灵护身，手中召气劈向陈去的头颅，气息相撞，场上混乱不堪。

片刻，陈去身下的马凭空断成两截落地，陈去落到地上，额角滚落血珠，淌红半张脸，而还在马上稳稳坐着的十二坛缓缓张了张嘴，鲜血喷涌而出，许久，他的身体摇晃着跌下了马背。

陈去抬手摸了摸头顶，感觉半边脑袋都是麻的，稍稍定神，他抬手右手运气飞出铁扇，楞在最后的那个老头随即捂住脖子从马背上掉落。

铁扇再次回到手上，场上的气息彻底被陈去所掌控。

陈去用袖子擦了擦下巴的血，缓缓抬眼看向远处的其他人，那些人瞬时回神，纷纷凝神闪身离开。

直到那些光点消失，陈去才捂住头坐到了地上，他的气灵也跟着归体，只剩下温如故的气灵还在场上乱窜，片刻，温如故骑着马奔了过来，还未靠近就慌忙翻身跑了过去，到了跟前一把扶住陈去，急道：“陈去，你怎么样？”

“我没事。”

陈去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去，只见入眼便是残尸断臂，几乎染红了整片山野。

“这下，我真的回不了头了。”陈去缓缓站起身，他看着远处，沉痛道：“我不想，可你们偏要逼我，那就一起去死！”

“陈去！”温如故扯过陈去，看着他的脸，认真道：“你要报仇，我陪你去杀了姜鹤那个畜生，之后你就去过自己的日子，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别想太多了。”

“哈哈……”

陈去推开他，展开双臂朝他示意，癫狂道：“看看，这么多人，我都杀了，我在乎什么？就算再杀成百上千，我陈去也不在乎！”

温如故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认同。

陈去扯开嘴角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陈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真的还无辜吗？

“万般皆是命，陈去，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温如故走近他，犹豫片刻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们走吧，一月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是啊，这不是我决定的，他们只是倒霉而已，跟我一样倒霉。”

陈去敛了笑意，直接牵了旁边留下的马匹，缰绳一扯，马儿便带着他朝远处奔去。

五日后，延庆。

越靠近荆阳越能感受安乐，比起其他地方的混乱，这里简直就是仙境，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乱，热闹非凡。

不幸的是这里也有很多修炼者和半道，也就意味着很容易暴露气息。

他们进城住在了霞飞客栈，这间客栈靠近湖边，是陈去中意的地方，早时，湖面照印霞光粼粼，美不胜收。

“这画得也太不像了吧？”四支端详着从街上揭下的画像，不满道：“陈大哥的脸哪有这么大，鼻子上为什么还有颗痦子？这谁画的……”

易庭抿着小酒，打量片刻，出言道：“可能画像半路弄丢了，西镇王的人怕担责所以随便画的吧？”

“这如何能找到？”四支依旧不满，易庭抬手敲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还真希望你陈大哥被抓住啊。”

“当然不是。”

两人正吵闹时，房门被推开了，温如故和一月东霖三人进了屋，一进屋就冲着窗边的陈去喊道：“哥，你快来看看。”

陈去从湖面上收回目光，应声走了过去，一月这才神神秘秘地将手中的纸摊开铺到了桌上，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穿着上坛神官服的玉面冷颜的男子。

“哇，这谁画的？”易庭惊叹不已，拿起画像对着陈去的脸比照，连声道：“画的太像了，这才是本人嘛。”

四支拿起开始的那张纸和一月拿回的比对片刻，疑惑道：“一月，难道外面的画像又换了？”

“这画的不是陈去。”温如故不再卖关子，接过画纸指着上面的人，解释道：“这人叫无名神梦，是天地上坛的神官，和陈去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易庭和四支双双看向陈去，许久，易庭难以置信道：“陈去，这不会才是你亲爹吧？”

不待陈去发火，温如故抬手就锤了易庭一拳，无奈道：“这画像上的人都死了六七十年了，和陈去没关系，只是长得像。”

易庭点点头，片刻，他恍然道：“难怪他们说陈去是小神梦，原来陈去是个冒牌货。”

陈去忍不住斜了他一眼，打断道：“这哪里来的？”

温如故轻轻一笑，捏着那张画像晃了晃，反问道：“提醒一句，长公主府外挂着神梦的画轴，旁边张了榜，说谁临摹的最像，谁就能拿到五十里黄金，陈兄，你觉得是谁挂着神梦的画像找你呢？”

“这么多钱？”易庭放下杯子，喃喃道：“看来还是做画师最挣钱……”

用神梦的画像找他？陈去实在想不出来，上坛那么多人，且都知道他与神梦长得像，他怎么会知道是谁？

见陈去蹙眉，温如故看向东霖，东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陈师弟，你可还记得一月在上坛有位闺友，她姓闵，是长公主之女。”

陈去思索片刻，还是没能想出是谁。

一月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嘀咕道：“瑾之要是知道你压根不记得她，怕是要气得扯坏满柜子的衣裙。”

“瑾之，闵瑾之？”陈去恍然忆起在三院外拦住自己的那个女子，时隔数月，他连当时的话都记不清了，也更记不清她的面孔了。

“是啊，她就是长公主之女，闵瑾之，这里是她母亲的封地，她在她母亲死后就去了皇城，现在应该是投靠了闵西镇他们，所以回了延庆，顺便负责在此地抓捕陈师弟。”东霖接过画像看了看，忍不住叹道：“在上坛的时候，大家就说她痴狂神梦，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居然能将神梦的画像给带下山……”

“所以她根本不喜欢我哥？”一月“啊”一声，回忆道：“我就说她当时问的那些话都是怪怪的，原来是拿我哥当替身！”

“她问你什么了？”易庭忍不住好奇，一月刚想说，又想到了什么，气恼道：“女子家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去对这些不敢兴趣，他冲着那张画像示意，问道：“你们怎么弄来的？”

“二十两……银子。”温如故颇有些得意，炫耀道：“我可不会花什么冤枉钱。”

“二十两也不便宜。”易庭忍不住咂舌，顿了顿，他又夸奖道：“如故，还是应该夸你，二十两就能买来一张临摹的如此相像的画，比起那什么公主花的五十两黄金，真是赚大发了。”

一月和东霖缓缓对上目光，温如故垂下头，沉默片刻才道：“其实这是我临摹的，二十两是买旁边人的纸笔。”

话罢，陈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不止，直到喝下四支递来的水，他才感觉呼吸顺畅，缓了缓，他难以置信道：“温如故，你钱多没地儿花是吧？画这东西做什么？帮着他们来抓我吗？”

易庭点点头，刚想附和，一旁的四支扯了扯他不让他说话，他只能闭上了嘴。

“他们……临摹的不太像。”温如故弱声解释道，“我见不过眼，忍不住画了画，许久未拿纸笔，手有些发痒……”

陈去看了他一眼兀自回了里屋，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可又不能对他们发作，只能逼着自己慢慢消化。

外面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一月撅撅嘴，小声道：“我就说让你别画。”

“看看嘛。”温如故将画纸折好放进了袖口，他当时真的没想太多，他们现在一行人本来就要闹事，高调一些也不影响什么的。

刚静下，温如故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冲着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其他几人忙起身靠到一起。

许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其中还有小二在说话，是在向来者介绍客栈的房间。

两人在门外停下，通过影子隐约看见那人挥手将小二打发走了，然后就朝着他们的房间走了过来，屋内众人同时吸了一口气。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径直来到门前抬手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静了片刻，温如故低声应道：“是谁？”

“哦，公子，我是长公主府的人，方才您在我们府外临摹了一张画像是吧？”屋外的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平和，缓缓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您过去再画几张画像可以吗？价钱什么的，还可以商量。”

闻言，屋内众人放下心，温如故和几人交换目光后，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的人道：“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你找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话落，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泄气，迟疑片刻冲着门握拳施礼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陈去从里屋走了出来，对着众人道：“此地不能再留，明早离开。”

大家明白其中厉害，皆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