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意外横生

店铺很小，满墙都是照片，角落摆着拍照用的桌椅，桌上还摆着相框。

陈去也才刚刚从书里了解到，相片比绘像更真实，这项技术也是从外国流传来的。

他顺着墙上那些照片一张张的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挪到正那对拍照夫妻身边，一个不留神还踩了对方的裙子，场面大乱时，拍照的老头从方盒子里探出头大喊一声。

陈去提着腿不知所措，何敏书刚想上前解释，没想到那个老头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指着陈去惊诧道：“我认得你，你是，你是……”

这时，那对夫妻中的男人终于回过神一把推向陈去，陈去退后数步刚好撞到墙角的桌子，桌上的相框啪得扣到了地上。

陈去伸手捡起，同时，老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惊恐道：“你怎么还活着？”

相框中是一男一女，男人戴着眼镜斯文有礼，女子穿着旗袍捧着花束温婉可人，两人身后是一处港口，他们对着镜头微笑，似是一对恩爱夫妻。

何敏书见陈去发愣以为是相框摔碎了，忙上去查看，这一看，她也楞在了原地，相片上的人居然和陈去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时候，相片上的人给人的感觉较为温和，不像陈去这般暗里带刺的疏冷。

“这……是谁？”何敏书扭头看向老头，老头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笑道：“看错了，你和他长得太像了，我就说他不可能还活着。”

陈去拿起相框指着上面的人问道：“这是谁？”

他问的不是和自己相像的人，而是那个女子，陈去快步走到老头身边急切道：“这个人是谁？是谁？她是不是姓姜，叫姜川？”

相框上的两人和他跟姜川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果不是天意，还能是什么？

老头连忙退后几步，他狐疑地打量起陈去，片刻后，他摇摇头无奈道：“不认识，但这个男的我认识，好像姓林，叫什么……七八十年了，我不记得了。”

“林……他死了吗？”

陈去拽住他的胳膊紧紧盯着他，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中，四周的一切都成了虚幻。

“死了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你是他的孙子？这张照片是他离开滨海时我爹给他拍的，他当时好像入了什么海团要出征，后面没了消息我想肯定就是死了吧……”

陈去松开手缓缓往后退去，他看见了许多熟悉的脸庞从自己眼前划过，最后停在了港口上的那张脸上，他看见“他”上船离开；看见姜川挥手向他道别，看见她落泪……

“陈去……”

“陈去？”

陈去恍然回神，这才发现他居然在一处豪华的洋楼外面，马明儿和五子他们都在后面，何敏书穿着洋装挽着何天赐的胳膊站在他面前奇怪地盯着他。

陈去环顾四周，只觉陌生至极。

“陈去，今晚上你可不准掉链子！”何天赐对着他竖起手指，板着脸道：“在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最好值得。”

话落，旁边的何敏书不满地推了推他，小声道：“他那天陪我逛完街回来就成这样了，是我的错，你不准说他。”

“走吧，姑奶奶。”

两人转身走上阶梯，马明儿上前搭上陈去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感知到肩膀上的力度，陈去才确定自己回归了真实，他晃了晃脑袋极力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信息抛到脑后。

华丽大厅里，各色浓妆艳抹的角色出场，除去男人们千篇一律的冷色西装，女人们的裙摆又大又鲜艳，像一朵绽开的花朵。

“今晚都打起精神来。”

马明儿对着几人叮嘱后就跟上了何天赐，五子他们也自主分开在场外转悠起来，而保护何小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陈去头上，陈去学着马明儿跟在了何小姐身后，她去哪他就去哪，反正寸步不离就是。

这种场合就是用来交集的，这是陈去刚学到的，很幸运的见识到了。

何家兄妹两人各分一路，男人们和男人们聊天，女人和女人们玩耍。

茗县在滨海不算大也不算小，所以何家兄妹的地位自然也是不高不低，没人搭话，何敏书主动凑近了一群女子所在的位置，那些女子个个穿着大裙摆涂着红唇，看见何敏书出现，其中一个黄裙女子率先唤道：“何小姐，来这儿坐吧。”

何敏书连忙凑了过去，奈何大家的裙摆一样大，往那一坐就占了半张沙发，她不好坐人家的裙摆也不好主动叫座，只能露出微笑柔柔地道：“不了，张小姐，我哥哥还要来寻我，我就不坐了。”

“哎呀，坐吧。”另外一边的蓝裙女子微微挪了挪让出位置，虽然勉强能坐下去，可她今天穿的是洋装，下面还有裙撑，自然是挤不进去的。

其他女子似乎没瞧出她的窘迫，纷纷招手唤她坐下，何敏书正犹豫时，突然看见陈去朝另外一边走了，不待她疑惑，就看见他单手拎着一张皮椅走了过来。

顿时，厅内无数人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陈去毫无所感，他将椅子放到旁边，对着何敏书说道：“大小姐，请坐。”

何敏书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为了维持淑女的礼仪，她点头轻笑侧身缓缓坐了下去，陈去则背过身巡视起情况，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

在座的几个女子被这幕惊得脸红心跳，待何敏书一坐下就打探起陈去的情况，在得知陈去就是个下人后，那些女子顿时变得兴趣缺缺，她们都是上流社会的淑女，自小就被教着学习贵族礼仪，对于阶级这些东西最为看重，长得好有什么用，只要有钱还不是人手里头的玩意儿。

何敏书看出了她们的表情，不满道：“你们什么意思啊，亏你们还是滨海的名门闺秀，原来这么没礼貌。”

听了这话，蓝裙女子斜了她一眼，讥讽道：“何小姐就有礼貌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就对我们横加指责，真是可笑。”

何敏书哪里肯受这份委屈，刚想回击，一旁的黄裙女子附和道：“就是，何小姐，我们好心邀你，你怎么这样？”

眼看气氛紧张，坐在最角落的米白色洋装的俏丽女子出声说道：“何小姐，张小姐，今天是我舅舅的喜事，你们吵什么啊？”

这话一出，无人再敢出声，显然都知道这女子不好惹，何敏书想了想还是没想起对方是谁，女子看出她的表情，主动介绍道：“何小姐，我姓金，你唤我金乐书就好。”

不待何敏书回应，旁边的黄裙女子抢话道：“金小姐，你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你说，你会找个当下人的丈夫吗？”

这话明显是想呛何敏书，金乐书柔柔一笑，思索道：“可能不会吧，不过不是因为他的职业，而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可能只做个下人。”说罢，她捏起杯子冲着大家示意，何敏书也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后面的陈去。

女子们喝得是葡萄汁，酸酸甜甜也不醉人，经过方才的闹剧，接下去的聊天几人根本没打算带上何敏书，还是金乐书察觉到她的局促，主动说道：“何小姐，你叫何敏书，我叫金乐书，我们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书’字，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啊？”

“哈哈……算吧……”

何敏书不喜欢这位金小姐，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位金小姐气质斐然，温和有度，是个真正的淑女，而她只是一个披上狼皮的土狗，她讨厌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何小姐。”金乐书像是瞧不出她的尴尬，又道：“听说你哥哥也是留洋回来的，很有才学，你能介绍我们认识吗？”

何敏书皱起了眉头，才学？就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能有什么才学，在伦敦那几年不就天天灯红酒绿花天酒地……

不待她答应，金乐书突然捂嘴笑了，一边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不聊其他人了，聊聊你吧，何小姐，听说你定亲了，是真的吗？”

闻言，其他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何敏书彻底忍不住了，她冷下脸问道：“谁告诉你的！”

金乐书做出震惊的表情，诧异道：“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啊？”何敏书倏地站起身瞪着她，她最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事情，特别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亲事，明明都没确定，居然传的到处都知道了，看她不回去大闹一场。

“何小姐，你别激动。”金乐书急忙起身过来拉住她，柔声道：“对不起啊，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向你道歉。”

眼见许多人都看了过来，何敏书逼自己挤出笑容摇头。金乐书巡视一圈，突然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就该早些推掉，林家已经把亲事答应下来你让他们如何自处？”

何敏书蓦地看向她的眼睛，金乐书微微一笑，继续道：“林哥哥是我的朋友，他心悦我，我亦相悦之，你不喜欢他的话就早些拒绝好吗？别让外人觉得我金家小姐比不上你，最后——”

她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你们就是我舅舅养的狗，狗怎么能和主人抢东西呢？”

听完这句话，何敏书彻底忍不住了，她一把将她开，怒声反驳道：“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是狗你是什么？你跟狗说话是不是代表你也是狗，也能听懂犬吠……”

不待她说完，一旁发现不对的何天赐上前就抱住了妹妹，顺势捂住了她的嘴，这才让何敏书把那些更难听的话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