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星散

既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也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

温迪只传给她八分功力，清珑自个儿琢磨着，不觉间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清珑对温迪说：“谢谢，但随时奉陪是不是太夸张了，你也并不轻松吧。东风之乱的故事，即使我在璃月也有所耳闻……”

事先声明，温迪就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她的记忆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他匆忙地打断道：“哎，等一下，传闻是会变形的，你想啊，如果要往蒙德办差，还有什么是比能言善道的吟游诗人更为出色的旅伴人选呢？”

她有些犹豫，“骑士团？”

温迪不由自主地答道：“的确，无法反驳。”

架在篝火上的锅炉开了，清珑往本日的海鲜汤里又添加了一种提瓦特的海底特有的天然调料，搭配上腰包里的浓缩颗粒，总体来说做法非常自由。香气ok，卖相ok，味道ok，三要素俱全。

藏在少年诗人躯壳下的神灵语气欢快地说道，“奇怪，这味道不是还好吗？”

“厨师要针对不同的食客做不同的菜啊。”她学着公子的口吻说道：“这可是常识。”

“有这种常识吗？”

“有哦，如果遇上了突发情况、或者是个人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劲了，我就会往食材里面加入一些？嗯，炼金产品吧。”清珑无情地说道：“口感上会大打折扣，不过效果很好。”

“清珑还是实用派啊。”温迪感慨道。

“温迪也还是口感派吧。”她确认了一下。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

清珑曾是一个会为了将事情尽量导向对她有利的局面而不择手段的人。今日的努力必将是为了攥取更大的回报——她的优点就是只有这一个缺点，于是，她便活成了一幕具有讽刺意味的悲剧。

清珑的身体还有沉浸在彻夜奔波劳累后的余韵里，她的精神却已是兴致盎然地动笔撰写着任务报告书。

起因、经过、结果、图片、样本，一个没落下。

时机的把控是她的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既不能挑起事端，也不能选在谁都不在意的时候，最好是风波将平未平，涟漪欲静未静。

清珑矮身去捡滚落膝盖的笔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温迪在不算远的树梢间坐着，默然望着被微风带着飘过天际的蒲公英们。

巴巴托斯曾被人民的愿望从睡眠中叫醒过一次，他感受到了寄托于这些小花中的对风神的祈祷。

他发现清珑亦将视线投向了它们……这下可糟糕了啊……

她对他说道：“温迪——这里有一份报告书，你能帮我送给蒙德的冒险家协会吗？至于骑士团追加的那些报酬，都随你处置好了。我实在是脱不了身，熄星的核心还没有完全净化……”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西风骑士团为了给群众一个交代，必定要拿出行动。报酬肯定是有的，至于有多少她就不清楚了。

依照着蒙德城的规模，清珑的心里有一个底数——估计也就够温迪敞开了喝个三四十杯吧。

“哎，真的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温迪的两条小辫子都好像亮了一些，眼睛里洒满了星星。

“也可以两边通吃呀。你不是很喜欢晨曦酒庄的酒吗？”她一边分装着样本，一边提议道。

温迪调侃着：“清珑～你这样子我很怀疑你有没有失忆喔？还是说你的财运终于有改善啦？”

说起财运，她的语气有了变化：“干嘛把我说得好像有多作恶多端似的……横财左右是留不住的，不如拿去做点有用的事。”

他凑近来：“美丽的裁量之龙啊，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要供奉我吗？”

“呵呵，是呀，我想借花献给尘世七执政之一的巴巴托斯大人，可以吗？”

她开着玩笑，撩起了半边刘海，散了散额头的热气。

温迪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稀罕事物，一下子严肃了神情，垂下眼睛：“嘛，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清珑能闻到他帽沿边的塞西莉娅花那撩人的芳香。

“等一下？我不是已经说了……”

“你知道～用疼痛进行自我保护是不能长久的吧，清珑。”

神灵的呼吸近在耳边。

睫毛如蝶翼颤动。

海边也起风了，被风托着飞翔的黄沙跃过了星子。

寂寥，浩茫，无际，如银的夜空下——提瓦特的日与夜都过得很快。

特瓦林的眼泪与熄星核心的光芒融合，以百计数的风元素颗粒朝那颗星辰游去，但听“铃”的一声，仿佛是风吹过风铃的声音，她那在深渊的侵蚀下越发显得苍白的嘴唇一如既往地紧抿着。

传说中，风神的一缕气息遗落在了摘星崖，从此那儿便诞生了世上第一颗狂风之核。

“看好咯，就让这颗心跳动起来吧。”

风吹走了她的稿纸。《圣遗物的形成原因》《原萃树脂与庭中白树的果实的关系推测》《无相之风拟造原理》《黄金之体舍肉为钱》等等……已经变成了一张张废纸。

在神施展的奇迹面前，人的努力毫无意义。

清珑并不在意这个，只要结果是对的就好。

她单膝触地，捧起这一颗耀眼的、充满活力、流溢着希望光芒的星星。

温迪知道她自蜃岛苏醒后所做的一切努力，但他也想不出来，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为什么才这么重视这颗陨星。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于龙族天生的收集癖好，但也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吧？这都用上“通感”了。

他难免好奇：“你打算让它做什么呢？”

清珑先是动手检查了一下，这颗核心的完整度远超乎她的预期。

“它会成为重中之重的心脏。”

她长出了一口气：“谢谢你，巴巴托斯，我想用它去救一个孩子，到时候，如果成功了，我就把他带来给你看看吧。”

？

温迪怀疑自己漏看了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