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手握希望

浊流中不断有气泡暴出，“噗噜，噗噜”个没完，甚至将难闻如沼气的团雾散发各处，四周的植物都变得枯萎，稍一触摸，当场化为齑粉。

忽然，断枝、落叶和杂物堆里慢慢隆起，随即越来越大，最后出现一个人形。

“啊！”

一声大叫，竟然是叶柔柔从中钻出。只见她面色苍白，原本只是立秋时节，却紧紧抱着身子，不住哈气颤抖。

看了周围的环境，迈着艰难的步伐，还不忘抢占最有利的地形。

“纳命来！！”怪物仍穷追不舍，叶柔柔一时疏忽，对方已到背后。

连转身都来不及，忽的大脑一空，周围似乎安静下来，不闻松涛之声。

……

“球球，这是在哪儿？”有病乱投医，现在也只有它能和姑娘讲话了，那该死的赖好人恐怕早抱着美女不知去向，就算在身边，也只有添乱的份。

呼唤几声，竟然没有回答，借助四周微弱的光线去检查手表，发现它消失了！

叹口气，叶柔柔没有吃惊，想想刚才经历过的，能活着就不赖。神智也变得昏昏沉沉，眼睛都瞪酸了，却找不到四周的光源。

“已经死了？这么快？”虽不甘心，但妖怪就妖怪，自己能力太潮，外加赖好人的“神”助攻，没想到被小老头说中了，接了不该接的任务，真是死有余辜。

“嘿嘿~嘿嘿嘿~”

一阵阵冷笑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叶柔柔抱紧双臂，连脚步都停下了。

刚要去找方糖，谁知手上一阵刺痛，像被什么电了一下，指间发麻，再要尝试，身体和四肢竟不能轻易活动，就如被骚包男控制时一样，不过还有差别。

“那么努力干嘛？这世界是不公平的，你越努力，就越会变成别人的垫脚石，成为强者的养料。放弃吧，你没希望的，何苦难为自己。只要放手，一切就会很轻松，起码要比现在舒服百倍。”

这声音忽左忽右，没一会又在背后出现，如耳边呢喃之声，不停重复着。

开始叶柔柔还不以为意，不过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有听不清的声音在附近，越是想要听个明白，甚至自愿停止其他感知能力，把听觉提升到最强也在所不惜。

“睡吧，人都有休息的权利，死撑着对自己无用，只会给别人带来好处而已。多少年了，你总是苛求自己，难道还看不清，价值都在一点点被别人窃取？

对了，慢慢躺下，学会放弃就对了。让他们寻找下一个目标吧，你已经不行了，迟早是要被淘汰的。现在，闭上眼睛，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可怜的姑娘。”

闻言，叶柔柔的神智变得更加模糊，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里竟握着一把匕首对准心脏，人似乎躺进一片粘稠、难闻的液体中，再过一会儿，可能要永别了。

僵硬的身体和四肢，只留下双手能动，难道这就是最后的施舍么？

勇气有了，只要慢慢下压，本就对准心脏的匕首，足够致命的。

她脸上浮现出无所谓的笑容，闭上眼，一切随意。

“怎么，要放弃了？我这么努力让你活到现在，竟敢说放弃就放弃？你混蛋！”一声怒吼，如陨石坠落，冲击波迎面袭来，自己变成雨打荷叶，飘飘摇摇。

脸上的皮肤和肌肉被大力撕扯着，眼皮都被那股力量冲得张开，可能再过不久，一对眼珠会被挤出去，变成烂泥。

强大的气流顺嘴冲进喉咙，再直钻腹中，感觉自己就像个气蛤蟆，很快就会爆炸。

叶柔柔已经支撑不住了，原来死真的很难受，比起活着，要承受的更多，简直难以言表。

猛然睁开眼，迎着那股冲击波，姑娘咬牙撑起身子，竟然不躲不闪，此时她身体周围也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如同狂风中忽闪的蜡烛，那么弱小，却又勇敢。

“小柔柔！叶柔柔，你怎么了？醒醒啊！喂！！”这声音好熟悉，竟是赖好人！！

心中一动，眼前的“帷幕”顷刻间就被撕开，只见明月高挂，微风和暖，耳边还有流水声，却再也不见漆黑一片，更没有刺鼻难闻的气味和呢喃之声。

岸边的赖好人急得跳脚，现在见叶柔柔苏醒，高兴的鼻涕泡直冒，像笼中泼猴祈求人类投食一样雀跃。

“主人，太好了，谢天谢地您活着！球球都快担心死了，呜呜……”不管真的假的，球球的语调中也充斥着激动的情绪，果然活着还是好的。

想要起身，可感觉仍被什么缠着无法自由行动，只不过比刚才要好上许多。

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像蜈蚣的妖灵体还围在四周，无数脚爪按住自己的身躯，一张张恐怖、苍白的人面朝向自己，现在各个眼睛大张，哀怨又愤怒地瞪着！

赖好人对叶柔柔说着什么，明显看不到怪物围在四周，姑娘只有深吸口气，准备再斗第二回合。

“你……你怎么会醒过来的？不可能！”数十个声音一起发问，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竟都是来自那些人面。

“费什么话，我……我的生活再差，也由自己做主，不相干的都滚开，用不着你们操控！！”咆哮着，叶柔柔双臂竟大力向外撑着，那妖灵体的多足本要极力控制，可渐渐不支，终于听到“啾”的一声，姑娘像蹿天猴似的一飞冲天。

“我的妈呀！！”出去的姿势挺帅，掉下来叫得更惨，而且头下脚上，这样实打实撞击地面，铁定玩完。

难道自己挣脱了束缚，最后还要输给命运么？叶柔柔忍不住一咬嘴唇，双手高举，不惜牺牲一切也想留下这条小命。

“咕咚”一下闷响，脑袋虽疼，却不像撞击地面，起码要软了许多，打着滚摔出去老远才停下。等她头晕目眩，想要勉强起来时，就见赖好人坐在一边，正冲她笑呢。

没想到那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他！

一只手伸来，赖好人晃着脖子，示意要助她起身。可姑娘也是倔强，打开那手，自己挣扎着跳起，深深吁口气。

“你不去保护大美妞，来救我干嘛？”不等赖好人回答，叶柔柔摸出方糖，冲妖灵体冲去。

“主人，不要啊，刚才您也试过了，无法抽出它的灵力，咱们还会陷入危险的！”

“少废话，你在我手上戴着，要死也一起！”简单一句话后，叶柔柔看似冲向妖灵体，实则一个急速转身，恰巧躲过那身体的缠击，向河中跳去。

因为妖灵体的出现和刚才一阵折腾，现在河床几乎见底，只剩厚厚的沉积物。叶柔柔不管不顾，看准位置跳了进去。

妖灵体见状暴躁不堪，一声声震彻天地的怪叫过后，翻滚着身体席卷而来，同时上游被灵力租住的水流，开始狂泻而下，此时真正是双面夹击。

“小柔柔！！”赖好人大叫却晚了，叶柔柔已经深陷淤泥中无法自拔。

“主人，您要珍惜生命啊！”

可无论怎么劝说，叶柔柔仍不顾一切，眼见大水和妖灵体夹击而至，她还是倔强地抬脚迈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跳起，同时伸手一抓。

“轰隆隆！哗啦啦——”

大水如山体倾倒，搅得岸边遭了殃，不少植物和休闲座椅被这摧枯拉朽之势冲毁，空中还不断降下河水，真如洪水决堤般可怕。

而叶柔柔已经不见，看样子是被冲走了，这种情况下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待水流逐渐放缓，水面恢复如初时，只见其中隐约有条“大鱼”在摇头摆尾。没一会那条影子越来越大，向水面浮来。

一朵巨大的水花翻起，就见赖好人出现，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下的水，还是被大水冲了下去，总之他一个翻身肚皮朝上，就见怀中正紧紧地抱着位长发姑娘。

他们像激流中的小船，根本不由自主在随水漂动，却始终不离原地。

“柔……小柔柔，你……你还好吧？”

怀中人一甩头，果然是叶柔柔没错！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河水，更无法讲话，只见她一只手高举，似拽着什么东西，两人因此被固定住，难怪不会被冲走。

只不过看她那咬牙瞪眼的架势，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

紧抱着她的赖好人想去帮忙，可顺手去抓几次都摸不到东西，干着急没办法。

“呜嘎嘎——”

又是几声怪叫，刚才的妖灵体从水中蹿出，而赖好人和叶柔柔，竟随之一同飞起，在空中带着一串水线，直直掉在岸边。

与他们一起出来，还有一串白花花的东西，不过恰巧月光一闪，没能看清罢了。

等他们跌落地面，赖好人反应真快，一个翻身，抱着叶柔柔向后就逃，那是手脚并用，根本不知疲倦，很快与妖灵体拉开一定距离，这才靠住一棵树身，呼呼直喘粗气。

看一眼叶柔柔，姑娘一只手攥拳，还死死拽着什么东西不松，赖好人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不得不佩她倔强的性格，遇到鬼神都要让他们留下点什么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