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恩与岑琴【4】

【7】

徐恩敏感的直觉是对的，唐延打探了一下岑琴的家，买了胭脂水果给她送去，撞见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场面。

岑琴泪眼一横：“你来干什么？”

唐延正要找着理由，岑琴妈笑嘻嘻地冲着他手里的东西来了，拿过东西后转头瞪她一眼，又笑脸迎人向唐延：“这位先生是岑琴的朋友吗？进来坐坐，见笑了，这孩子正在闹别扭呢。”

“是我闹别扭吗？”岑琴心想反正面子已经丢了，索性丢得更大，一拍桌子气冲冲地道，“让别人评评理！家里当爹还不上赌债就让女儿辍学嫁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岑家就那两个男人是人对吧？我就是个货物！……”

外人在场，岑琴妈脸上挂不住，忙唔了她的嘴讪笑对唐延：“这位先生别介意，她，小孩子家的就爱乱说话！”

“呸！臭丫头说的叫什么话！”岑家父亲出来了，“你念书念出来有什么用？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你们帮我挑的会是好人家吗？”岑琴吼回去。

“怎么就不是好人家了？怀疑我们眼光？”

“哼，你要真是嫁女儿也就罢了，你是卖女儿！好出个鬼！我也是早就不想呆这个家了，要有机会早点出去也好，给别人做小的做情人也比卖给你们挑的人好！”

“臭丫头！”

岑琴不管父亲在后面的骂骂咧咧，对着唐延道一句“走，外边说话”后就转身。

唐延跟了上前，他本想以让岑琴帮忙撮合与徐恩的关系为借口和她靠近，现在找到了新的突破方向，他“你”字刚出口，岑琴快了一步。

“你不去找徐恩来找我干什么？对了你不是有未婚妻吗，和徐恩又算是怎么回事？”岑琴没好气地问。

“我是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的。”唐延道，“不管家里怎么说，不结就是不结。”

“哼，没良心的东西。长辈的盟约毁在你手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不是有长辈擅自帮你定亲？”

岑琴不出声，“好吧，”她后来说，“我就是给人当情妇也不嫁过去的，他们收了钱是他们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晓得，那样的家我真不想回，可书还是想念下去。读书未必那么好，可是不上学，我就要相亲嫁人了，生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我可不想变得和我妈一样，那样的日子太……哎！总之就是想想也可怕。”她叹气。

“那你想要怎样的日子？”唐延问。

“我也不晓得，但总比知道的那种好。还剩一年我就能把书念完，只剩一年了，无论如何都要念完它，到时也好找工作，总之就是不能和我妈一样什么本事也没有。”

“你爸欠了多少？收了别人多少？”唐延问，顿了顿后有道，“我帮你还清。”

“我可没钱还，”岑琴瞪他一眼，“再说了，他欠的赌债，凭什么要我还呀？他不是有儿子吗？怎么不见那儿子有半点孝心？我就是有钱，也要留着念完学呢。”

“那你不用还了。”唐延道。

岑琴又瞪他一眼：“非亲非故，凭什么不还了？让徐恩知道，心里要骂死我呢。”

“这和徐恩又有什么关系？”

“你和她一对，我欠你的钱不还，就是欠她的，她能不骂我？”

唐延笑了：“我什么时候和她一对？就是要和她一对，也不到这样的地步。”

“得了吧，她那样的家，父母眼里，你和她一道出去久了，将来定是要结婚的。你不是说要找个喜欢的结婚吗？她正好。”

唐延微笑着，没有答话。

“怎么？你不喜欢她？那和她走那么近干什么？我要是她一定恨死你。”

“倒不是……”唐延斟酌着词句，又被岑琴抢先。

“呵，我知道的，唐延，你心里在想什么。”她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想左拥右抱。”

“我身边是连亲生女儿都要卖的人，你心里那点小算盘瞒得了我？”

“你帮我家里还钱，说不定还要进一步供我念完书，图的不就是那个吗？”

“徐恩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我却不是。”

“很好，也省得我去给别人做情妇了。我不比她差，她徐恩有的，凭什么我就不能有？”

“你要笑就笑吧，你们这样的人！”

岑琴一双少女的眼睛里有着世故的狡猾，蛮恨有光，正因为如此分外好看了。

唐延仿佛吃了一口辣椒，呛口，却十分过瘾。和岑琴在一起比徐恩有趣的多，她比徐恩俏皮活泼，带着独具岑琴特色的辛辣的快乐，让人回味。

于是，交易就这么达成。

【8】

唐延的未婚妻一个月不到后竟然真的得病死了，真是“可喜可贺”。他和徐恩人前人后走得频繁了，徐家父母也有了暗示，圈子小，唐家父母后来也拜访了。

徐恩略有犹豫，相处久了，渐渐也看穿了姓唐的那些小把戏，难道她真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对美好生活有着更高的期待，唐延并不如他设想中那样美好。她的眉头紧锁。

继母劝她：“傻丫头，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念了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还抵不上那句至理名言‘女大当嫁’呢！你就是念出个全国第一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你看看这个家，看看你那不成器的爸，哎！女人啊！从古至今都这么过来的，唐宋元明清民国，你还真期待那个什么‘新思想’‘新时代’把你改变了？对女人而言，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人生乾坤颠倒就看一次花轿了……”

徐恩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想这真是够悲哀的，难道这就是她期待的‘人生的转变’？之后想了想，既然这是大家的悲哀，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悲哀的了。

“姓唐的不错，人模人样的，长得也俊俏，家底子殷实，跟着他呀，一辈子无忧，虽说也有些歪心眼，可比你爸强多了。咱们娘俩，摊上这么一个人，真是只有自己知道，啧啧。”继母继续开导，直到那丫头脸色没那么差了为止。

后来，徐恩一念完书，两人结婚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岑琴在唐延的帮助下念完了书，也在他的帮助下找了份体面的工作，离开了她那个不体面的家。她出落的越□□亮，更多了女人的媚。

唐延在贤妻和娇妾之间辗转自如，亏了岑琴小妖精般的魔力，他原先在徐恩面前的窘迫和笨拙消失得一干二净，左右逢源，好不快乐潇洒。

她们两个表面上还是很合得来的姐妹淘，暗暗的计较和抱怨也还是会有，其它多余的心思就不知道了。

窗户纸总有迎来捅破的一天。

徐恩确认之后竟然不是震惊也不是愤怒，而是“终于被我逮到了”的狂喜，而逮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似乎是因为太多了而说不清楚。

她痛快地一改以前温和的面孔，气势汹汹找了她去，一见面就甩了好姐妹两个大耳光，过足了瘾。之后是一顿中间不带停歇的臭骂，把所有积累的细小的不愉快趁这个时机一股脑儿发泄，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就像那只嗡声嗡气惹人烦又赶不走的蚊子，总算让人等到了它停下来吸血的时机，狠狠一掌拍下去，打得它血肉模糊，分外快意。

岑琴自知理亏，由得她闹了一阵，随后哼出一声：“到了这个份上，该绝的就绝了罢！唐延那里除非他自己来跟我说，不是你闹就能管用。姓徐的，以后我们各凭本事！”

徐恩冷眼看她，一脸痛快的鄙夷。

【9】

她们或许并不是真的爱唐延，这在这会儿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更重要的是：

她们之间一直暗暗计较了好长时候，现在，总算到了光天之下明争的日子。

end

by：桃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