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妮丝莉安等人面色很难看地看着眼前这具趴在地上在火焰的包裹下依旧试图爬起来的尸体..溃烂的双手以及身体的伤口中随着火焰的灼烧不断流淌出来恶心粘稠的黑色液体，那已经不是血液了，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正在侵蚀，改变这具尸体，试图把它变成一个怪物！

整整十分钟后，那具尸体才终于彻底没了动静，同时周围被那些黑色液体染上的草地，还有那棵树，也被灼烧殆尽。

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烧尸体应该产生的难闻气味，但是这并是什么好事。

看着火焰渐渐熄灭，留下一具烧焦的尸体，妮丝莉安上前，拔出剑，用剑尖碰了碰尸体的脑袋，确认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松了一口气，随后面色凝重地转身看向黑鱼村那边.....此时，太阳只剩下一丝余晖，照在妮丝莉安的脸上，而黑鱼村的位置，已经完全被黑暗覆盖。

.........

”御空，提斯，计划有变。”列御空听到“计划有变”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因为天色已黑，所以没人注意到他的神色。

“队长，你有新的计划了吗？”贾斯提斯问道。

“看到这东西后，我们就没办法就这么离开了，这种黑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这里也没有专业的究魔师在，提斯，你现在立刻去驻扎地选十个可靠的，速度最快的队员，让他们拿着这封信回去圣都求援，包括大量的火焰魔导器，究魔师，还有更多的人手，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调查不调查的问题了，这东西是有传染性的，弄不好整个黑鱼村都要灭村的！”妮丝莉安说到这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贾斯提斯，看上去是提前就写好的求援信。

贾斯提斯接过信，看着妮丝莉安，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妮丝莉安那坚定的神色所劝退，说了一声“是”就快速跑向驻扎地。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队员问道。

“你们两个去村子里借几把铲子工具，我们在这里挖个大坑，把这具尸体和灰烬都深深埋进去吧，今晚，我们这些人就在村口附近凑活一晚吧，待会儿提斯会把大部队带到村子附近，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们直接明面上告诉对方我们打算保护这个村子，150人的队伍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绝对可以让对方有所顾忌了，不管如何，我们身为圣军团的一员，我们的职责和我们这身衣服，都不允许我们对这些村民见死不救。”

.......

午夜时分，其他队员基本都靠着树睡着了，他们找了一块可以大概看到村里情况的小坡，有一片空地和几棵树，夜晚非常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你还没睡吗？”妮丝莉安的声音传来，列御空靠着树，看着一旁站立远眺的妮丝莉安，低声道：“你不也是吗，队长。”

“你一定在埋怨我吧，埋怨我自己下决定，本来说好的明天撤离，但是我却临时改变主意，选择留下来保护那些村民，等到支援来了，我才会放心。”妮丝莉安轻轻道。

列御空摇摇头说：“我不怪你，队长，而且不仅是我，贾斯提斯一定也会理解你的，倒不如说，如果是他在你这个位置上，应该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可恶卑鄙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们，利用人命作为诱饵或者威胁，让我们不得不留下来，否则，整个村子几百口人就有可能死绝，然后再变成那种怪物，几百个那种怪物....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景象。”

“你说的没错，御空，这正是我最担心的，那么多人死去已经是很惨绝人寰的事情，但是死后却无法安宁，还要再爬起来攻击其他人，一旦我们现在离开，或许我们是暂时安全，也得到了对方故意给出来的情报，可以让死人复活变成怪物的黑色液体，我们的任务实际上是完成了的，而且是对方‘施舍’的一具尸体，故意告诉我们，让我们亲眼看到这里面隐藏着多么可怕的东西，然后逼我们做出两难的选择，是继续留下来保护村子里的人，不让更多的怪物出现，还是一走了之，回到安全的圣都，让其他人去处理，呵呵.......”说到这，妮丝莉安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那笑声中自嘲夹杂着无力感，列御空从未听过妮丝莉安这样笑过。

“这次的敌人，我们现在，完全不是对手呢......”妮丝莉安叹了口气，轻声道，列御空低下头，没说话。

“但是即便如此，身为圣军团的一员，一名队长，保护平民也是我的职责，不然我对不起我穿的这身衣服，对不起我手里这把剑，对不起我自己......”妮丝莉安这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的一样，列御空站起来，来到妮丝莉安身旁，淡淡道：“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队长，我列御空，就陪你到底，哪怕战死，我也没有遗——”

“憾”字没有说出口，列御空感觉嘴巴被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捂住，他看向妮丝莉安，妮丝莉安笑了笑，那笑非常浅，却莫名的惊艳，在半黑半白的月色下，仿佛梦幻一般。

“别说这种傻话，你和提斯都还年轻，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的！”妮丝莉安收回手，笑着保证道。

..........

鸟离季10日，清晨，列御空被贾斯提斯叫醒，正看眼睛第一时间寻找妮丝莉安的身影，但是没看到，昨晚发生的那一幕让列御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甚至他还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怎么样了？”列御空活动了一下身体，有些发酸。

“都安排好了，保险起见我拍了十五个脚力最好的队员拿着队长的求援信火速返回圣都，因为不必再隐藏什么，所以回程上他们可以坐速度最快的魔导车，估计两天就可以返回圣都，然后加上报告和圣都那边派增援的时间，加在一起，最多五天，我们只要度过这五天，就可以等到支援来了。”

听了贾斯提斯的话，列御空皱了皱眉，他知道这已经是理想的最快速度了，但是拖得越久，就越危险！但是眼下妮丝莉安留意已决，他们也确实无法就这样丢下一整个村子的人离开，那样，可能不久后就会听到沃特圣辖区黑鱼村因不明原因灭村的消息.....

而且，如果真的走了，可能这件事会成为妮丝莉安后半辈子永远的伤口，内疚会伴随她一生。

这就是他们的队长，妮丝莉安。

“队长呢？”列御空接过贾斯提斯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倒了一些水抹了一把脸，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队长带着队员进入村子里了，她打算这几天里时刻关注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尤其是晚上，队员们要轮流潜伏在村子里守夜观察，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就会直接打魔导信号，大部队已经驻扎在村子周围了，随手可以冲进去支援。”贾斯提斯说道。

“嗯，毕竟现在我们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列御空说道。

“为了不让村民们产生焦虑和疑惑，队长带着人在村子里已经和村民们开始交流了，说是近期可能有一伙从南边黑蛇联邦偷偷进入帝国境内的凶恶佣兵团就在附近这一带游荡，所以他们特意来这里调查这支佣兵团的踪迹，并且保护他们，那个死掉的人就是那伙佣兵团里的变态杀手干的。”听了贾斯提斯的话，列御空不禁笑道：“这个理由真的是....也不是不合理。也对，毕竟在帝国大部分普通民众心里，黑蛇联邦的佣兵团的确就是无恶不作的形象。”

“是啊，毕竟帝国是不允许佣兵团合法存在的，也没有任何一支佣兵团是在帝国里成立的，因为帝国有十大圣军团就足够了。”贾斯提斯感慨道。

“对了，我们为什么不向最近的沃特圣辖区求助呢，那里应该驻扎的是第八圣军团吧，迪博瑞克家族的。”列御空道：“如果他们同意支援，那么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起码就可以来一个两千人的圣卫队啊。再加上附近城镇的常驻保卫者部队，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数劣势就可以彻底反转。”列御空说道。

听到这个，贾斯提斯只有苦笑，看到贾斯提斯苦笑，列御空就已经明白，这些事情队长早就想到了，也可能已经求助了，但是......

“第八圣军团在前两天就已经接到命令调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圣卫队无法分身，据说是最近联邦的海火佣兵团开始不安分起来，可能会威胁到一些港口城镇，所以第八圣军团就被调走了，剩下的守卫者部队也告知无法支援，他们的首要职责是守护城镇，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向他们展示直接的很大的威胁存在。”贾斯提斯解释道。

“哼，什么首要职责，分明就是贪生怕死，嫌麻烦，不如舒舒服服呆在自己的职位上继续捞钱的好。”列御空冷笑道，贾斯提斯苦笑道：“也就是在这里你这样说说，虽然可能的确如此，但是御空你也是圣军团的一员，而且是直属于皇室的第一圣军团的一员，还是要——”

“哎呀我知道，不用提醒我，唉——看来，我们真的要靠着不到150人，在这里呆上五天了......每一天，哪怕什么也不发生，都会很难熬。”列御空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村子，叹息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队长，保护好村民们，尽可能不继续产生伤亡，目前为止只有那个男的一个人死了，希望后续不会有人继续死吧.....”贾斯提斯这样说着，右手总是时不时地摸一摸腰间的长剑，列御空明白，那是贾斯提斯内心不安的表现。

“但愿吧......”列御空看着村子，此时感觉那就不象是一个安宁祥和的村子，而是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在张开大嘴，准备吞掉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