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在被少女竭力反对在后院建座山洞的计划之后，法夫纳还是以龙的形态睡在哪张少女房里哪张不知道从那个角落翻出来的深蓝色坐垫上，虽然触感确实不错，但是龙族就应该睡在更加宽敞或者有很多财宝的地方。

“喂，法夫。”少女趴在床沿向，向在坐垫上翻来覆去的龙搭起了话，“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法夫纳蜷起身子数着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几片鳞。被少女以愿望为代价被迫全盘托出后，它也知道夺舍的计划已经胎死腹中了，得不到躯壳，也舍不得耗费百年光阴才凝聚的灵魂居所。“或许就这样，等你啥时候咽气我就可以找个新的宿主了~等你到了海姆冥界说是被我干掉的，相信马上就会被当做座上宾的。”

“戚，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少女小声的嘟囔着，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要真能是这样也不错啊……”

“？”你刚说什么？

“我说快咽气了就一刀干掉你！”少女从床垫下抽出菜刀向法夫纳比划着“到时候先吃一顿龙肉火锅”

“渍，真是狠毒”

“话说法夫啊，如果你有三个愿望会做些什么？”

“我嘛？大概就是回复肉体，然后找个没有打扰我地方住下来吧。”

“第三个呢？”

“我才不会许第三个愿望，灵魂会被吞噬的!”

“哪怕施术者不愿意？”

“对，许下最后一个的愿望实现的瞬间，就再也没有谁会记得他是谁了，施术者会被动的接受躯壳的一切，除了他的身份，这也是为了方便灯神们得到躯壳后，方便从他们亲属的视野中消失，也不知道那些蓝色皮肤的怪物是怎么开发出的这种东西。”法夫纳缩了缩脖子，“话说你的父母呢？你好像是一个人守着这破旧的大房子吧，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按人类的习惯，你现在还不算成年吧。”

“他们在北方做生意，但返航时，他们的飞艇遭遇了风暴，债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佣人也解散了。”少女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样。“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学会了做饭，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小本事，再后来……你就从那把菜刀里钻出来了。”

“你可以要求复活他们，重新收获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啊，要不要用掉第二个愿望，反正只要不许第三个，我就拿你没办法。”法夫纳无奈的摊了摊爪子，“怎么样要复活他们吗？”

“不，不要。”少女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用被子用力的裹住了自己，“绝对不要！”

“好吧好吧，反正你也没有一次听我的建议。”法夫纳虽然有些不解，但看见少女的模样它也没有追问。“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你还有一次许愿的机会，要是挂掉了可不要在冥界痛哭流涕：啊我明明还有一次机会的啊，快让我重来一次！什么的”

“吵死了！赶紧给我睡觉！”少女有些气愤的吹灭了油灯，屋内唯一的光源散去，伴随着残余的零星火焰的散去，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少女有些满意的回头，却看见一双橘色的泛着微光眸子对着自己眨巴着，戚，怎么忘了这个家伙有没有灯都一个样子……“把眼睛给闭起来！”

“好~”邪龙有些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但大脑却不愿意停下脑补，在持续的运作着。

诶嘿嘿，等她下了冥界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么精彩的画面记录下来应该是自己收藏里的珍品了吧。法夫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下子感觉到要耗费几十年的光阴好像也挺值得的。到时候一定要给记录这段画面的水晶球贴上标签，名字就叫《夺鳞的愚蠢之人的悲痛忏悔》，……是不是有些长了。

法夫纳在垫子上翻来翻去，一次次脑补精彩画面，过于激动导致坐垫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最终收获到了为了睡眠质量而飞过来的，裹挟着愤怒的枕头以及少女愤怒的咆哮。

“安静一点！”

当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照在了少女整晚都没怎么闭合过的双眼上，看着坐垫上鼾声连天的法夫纳，她发誓用过所有的手段，却依然没能叫醒一头睡意未散的龙……也就没有成功捍卫自己的优质睡眠。

今天晚上你要是还是打呼噜我就把你丢到杂物间里去！少女在心里暗暗发誓，看了看桌子上拜访的日历，上面用的日期用红笔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圈。这代表着今天便是最后通牒……

少女轻叹了一声，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床，这本来是昨天就应该完成的事情，但那条龙的突然来访却打乱了自己全部的计划。她提起挂壁上的油灯，划了一根火柴将它引燃，向着院子走去。

说是院子，但实际上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但因为长时间缺少打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原始的粗狂感，不远处的亭子上爬满了藤蔓，原来应该是喷泉的地方铺满了绿色的苔藓，蜉蝣与一些其他叫不上名字的虫子在这里安了家，离喷泉三十步左右，有着锈迹斑斑金属支架，从上面悬挂的铁链与外形，依稀可以辨认出，这里曾有过一架秋千，但在时间的洗涮下，木板不知去向何处，铁链也只剩下了一条，但地面却出奇的干净，没有泥土与杂草，只是铺着白色的大理石砖，让它与四周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少女出动了什么机关，大理石板在一阵机器齿轮的咬合声中缓缓开启，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她提着油灯走入黑暗，步伐也逐渐加快，随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大理石地板又回到了原位。

花园里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改变，除了倒挂在秋千上，那个漆黑的身影……

“大清早起床不做早饭，和我玩捉迷藏？”法夫纳晃动着脑袋，实在没有看出这个雌性人类是唱的哪一出，在略微的犹豫之后，学着刚刚少女的方式，再度打开了通道，但其中除了那些漆黑台阶，既没有油灯火光更没看见人影，刚下去不久的少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霍，有意思。”法夫纳来了兴致，双翅一震，沿着台阶俯冲下去。“让我来看看你玩的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