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异常

乔都环着腿，闭上眼睛，想着韶离的话，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认为被人猜出来她能够穿越结界这件事，目前只能算很小一个小事，她的能力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

但是这件事的发生打醒了她的某些意识。

回想这些天她的所作所为，乔都心中忽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这些天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离开了精神病院这个特殊地方的管束，而回归普通人所在的地方让她太过放松肆意了？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再怎么放松她也不是完全放松心内戒备的人。

她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内心都是没有彻底打开的。

想想老院长，对她处处照顾的老院长也没有让她彻底放下心里的墙。

这堵墙原本是在被父母“抛弃”时产生的疙瘩，在父母从没看过她后才慢慢升起，成为一道高墙，更成为了一道她与人交往的阻碍。

随着长大，面对对她如亲人般的老院长，她想放下，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这堵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即使与她关系最好的老院长都是如此，更别说别的事和人了。

由此，通常她讲话的时候会下意识避开自己的事，回避那些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话。

可是，她现在怎么会轻易说出关于自己的东西？！

乔都懊恼地握紧了拳头，心下思索开。

她一直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性格和行为，不能说坏也不能说好，只能说很随心。

可她也有底线，也有自己不能跨过去的线。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她脑海里一闪，想起一个画面。

还记得第一次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她有过一个暴躁期，那时她的理智反常地丧失了大半，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差点被愤怒支配了意识，还好她脑子一凉，清醒过来了。

这让她每次回想起来心头就会浮现一丝心悸，失去理智的感受实在可怕。

而且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更令她难受。

这次与她之前的性格相比也很反常，她可能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克制自己的理智。

想想，两次都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异常。

乔都轻蹙眉头。

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要是有联系的话，那会是怎么回事？

再想想，这次不像之前一样猛烈地冲破她的理智，而是一点点渗透，企图润物细无声地改变她。

不行！真是越想越后怕！

乔都捏紧拳头，脑子疯狂地转，她非常想要找到这些异常的原因，可是她头都想疼了，依旧没有头绪。

她心下烦躁。

不行！不能多想，免得被控制情绪。

随后，她只能暂时放弃，将这件事留在心底。

目前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异常，之后就会有所防备，就算出现什么事，她也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韶离得意了半天，回过神看到乔都蜷着身子、低头双手抱膝，小样子十分可怜，像是被吓哭了，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他脑子一转，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韶离心头涌上一股自责感。

许靖一直默默看着乔都，目不转睛。

“喂！你怎么了？不会这就被吓到了吧？”韶离尴尬地朝乔都喊了一句。

乔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喊声一出，她猛地被他的声音惊醒。

她唰地回头。

韶离被吓了一跳。

只见乔都满眼血丝，中间的黑色瞳孔部分格外黑，黑的不正常，加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诡异。

韶离有些呆。

只片刻，她的表情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连眼睛的异样也恢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软萌而无害，表面看就是个十岁的小孩。

韶离微微张着嘴看着乔都。

“哎！你看，她刚刚，刚刚是不是——”韶离拍着许靖的肩膀，指着乔都一脸惊讶。

许靖盯着乔都的目光微深，没有说话，只是能看出来他是有点担心的。

“喂，你看没看到？”没听见许靖说话，韶离又问了一声。

许靖点点头，动作很微小，他道：“看见了。”

“她怎么了？”韶离继续问，眼里闪烁的分明是好奇。

许靖看他一眼又回过头没说话。

韶离自知他的性格，知道他不会说话了，直接跑到乔都面前开始问：“你刚刚怎么了？”

乔都嫌弃地看他一眼，撇过头。

现在她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一段段的话就很气，目前还不想理他。

韶离面向乔都蹲下来：“我看你刚刚很不对劲啊，我叫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被我吓哭了，后来才发现你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转过来的一瞬间还吓了我一跳，你到底怎么了？”

乔都闻言双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一脸不想说的表情。

韶离见她这样，一下起身满脸控诉地指着她，“喂！你们都不理我，我可是好心问你的！”

“谢谢你了。谢谢你之前跟我说那么多！”乔都看向他开了口。

这话说的很真诚，她真的感谢他，要不是韶离的话她可能还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韶离第一时间就要反驳，他下意识就以为乔都在反讽他，可是随后又看到了乔都真诚的神情，刚要出口表达不满的话又咽回去了。

“哦，你知道就好。”话音一落，他还有点心虚，毕竟一开始他是想要吓人的。

乔都回过头，抱着双膝低头沉默地看着地面，前面的刘海垂下，挡住前半部分脸，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两边，挡住了她的侧脸。

此刻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表情。

这是最令她有安全感的动作了，每当她认真思考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韶离站在那，略微有些尴尬。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回到了许靖的旁边坐着。

许靖也低了头始终沉默着。

场面沉寂下来。

周边的弟子们围坐在四周，做出将韶离保护起来的形势，这期间他们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瞟一眼，也没有一个人故意听他们说话，都在运功或是休息。

一刻钟后。

“哗——”

寒潭方向出现声音。

韶离和许靖及弟子们立刻提起精神，站起来满身戒备。

半晌，水中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却一直没有东西上来。

韶离早已变成了严肃的他。

片刻，他抬起一只手。

众人会意，迅速分到寒潭两边围上，握紧手中的利剑，紧盯着依旧在出现声响的寒潭。

许靖握着剑柄跟在韶离身边。

“哗——”一个头冒出来。

众人一把抬起剑。

一个人影狼狈地从寒潭中飞出。

韶离一惊，看清人，赶紧上前。

那人浑身湿透，衣服凌乱，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道被泡的发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