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酸

谢余意有些无语，邱夜“嗯”的这么直接，好像自己真的不值得让别人花心思花时间对待似的，但好在他知道邱夜是什么样的人，尤其是看着邱夜这些天为了自己忙碌的成果，就更不会跟他计较这些了。

他们两个刚才一直在地上蹲着，谢余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道：“其实你没必要在意朱昂的话，他有钱有马车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出门坐牛车不也挺方便的？”

可邱夜想让谢余意过的更好，不单单是为了和朱昂斗气，只是觉得谢余意就该生活的悠闲自在，不该在物质上受了委屈。

他固执道：“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过几天做好了是一定要送给你的，你必须收下。”

但只有一个马车肯定不够，到时候还要买匹马，谢余意不想让邱夜为自己花费的太多，劝道：“朱昂的那辆马车也是在城里租的，我平时又不怎么出门，放辆马车在家里太浪费了。”

邱夜没那么细心，不知道谢余意在担心什么：“那你以后没事了就多去外面逛逛，别整天在家里闷着。”

见自己劝不动他，谢余意只好道：“那行，以后把马车放在我家里，你什么时候用了就自己来取。”

“嗯，这还差不多，反正你以后不用跟我客气，”邱夜想起谢余意拒绝了朱昂的所有礼物，却愿意收下自己的，不由得飘飘然，“我送你的东西都要收着。”

谢余意笑道：“好。”

“你要吃炒豌豆吗？”邱夜家里没什么其他吃的了，只能用前几天刘炎拿来的小零食来招待客人。

“你炒的吗？”毕竟邱夜是一个人住，做饭肯定要他亲自动手。

“不是，刘叔给的。”

邱夜带着谢余意进了屋，让他随便坐，自己从柜子里端了一个碗出来，里面只剩下一个碗底的豌豆了。

他吃的时候也没注意，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现在有点不好意思，这看上去也太可怜了，更显得自己穷的揭不开锅：“就剩这么多了，你等一下。”

他又出去端了一盆水过来，递到谢余意面前，道：“洗手吧，我刚倒的清水。”

谢余意享受着邱夜无比周到的服务，捏了颗豌豆粒吃着，余光瞟到了柜子上的一个大头不倒翁。

脸上画的红红绿绿的，笑得异常喜庆，他没忍住，过去按了按它的头，看大头不倒翁左右摇摆着。

扭头道：“你还喜欢这些？”

邱夜也觉得买一个这种小孩玩意儿挺幼稚的，只不过当时看着这上面画的小娃娃实在可爱，就想收藏一个，但他不想让谢余意这么想，撒谎道：“本来买了打算送给刘炎那小孩子的，但一直没遇见他，就先放这了。”

谢余意根本就没信，要送人的话为什么还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家桌案上，再说了，刘炎家就在村口，从城里回来就要经过他家，怎么可能没机会送出去呢？除非是自己不想送。

但他也没揭穿，故意道：“挺好看的，什么时候我见了卖不倒翁的摊子，也去买一个。”

“你也喜欢？”果然还是谢余意和自己才是知音，连挑东西的眼光都一样，“你喜欢的话你就拿走吧，下次再给刘炎送一个其他玩具好了。”

“不用了，”谢余意没想到邱夜当了真，“就放你家吧，摆在这里很合适。”

“那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来我家拿。”邱夜道。

谢余意真架不住邱夜的热情，坐了一会儿便要走了。

邱夜拿了自行车的链条，跟着他一起出门，道：“我要去城里，顺便送你回家。”

走到前院时正好遇到了出门的伯母，邱夜叫了一声，伯母一看他们两个在一起，立马笑道：“余意来玩了？”

谢余意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道：“嗯，邱伯母要出去吗？”

“去给牛割些草，你们快忙你们的去吧，以后有空了常来坐坐。”

脑子正常点的都能看出邱伯母是什么意思，谢余意自然清楚，但邱夜却在一边坦坦荡荡的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看我伯母多喜欢你，一见你就笑。”

谢余意不知道邱夜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偏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到了分叉口，邱夜问：“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带回来。”

这样谢余意也不用自己走那么长的路了，不安全。

“没什么，”谢余意道，“你快去吧，再晚要耽误做饭了。”

“好，”邱夜还是不放心，“你以后有什么要买的都告诉我，反正我去城里的机会多。”

谢余意笑笑，两人别过。

一路上邱夜都只顾着回味谢余意那个笑了，他发现，虽然谢余意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的，好像谁都懒得搭理般骄傲，但他一笑，骨子里的温柔就由内而外的展露出来，那种真诚与情绪的自然流露，甚至让他看上去小了几岁。

越相处下来，邱夜越觉得谢余意有很多闪光点藏在深处，在等着被挖掘，他享受着这个过程，也期待谢余意能带给他的惊喜。

到了雕梁坊，伙计已经认得他了，便直接去见林栋。

林栋看他手里的链条，奇道：“邱老弟，你这是拿的什么？”

“这个等会再说，”邱夜问，“上次的脂粉盒卖的怎么样？”

“卖倒是卖出了不少，但是嘛，赚的钱恐怕对不起我给邱老弟这么高的分成，”林栋露出一个精明的笑，“不过也别担心，这才刚出了几批货，盒子还没传开，等过些日子或许会更好些。”

“嗯，”邱夜点点头，“我这几天又想到一个小玩意儿，给小孩子玩的，叫积木，你找个师傅过来，我给你们讲讲。”

林栋自然有求必应。

过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师傅，姓田，邱夜跟他说了积木的玩法，他基本上已经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了，邱夜不得不佩服。

说完了积木，给了林栋甜头，邱夜才切入正题：“我最近想做一辆车子，田师傅对这方面有研究吗？”

田师傅还没说话，林栋先笑道：“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田师傅在我们雕梁坊，木工活儿不排第一也要排上第二，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田师傅可得知无不言啊。”

田师傅笑得憨厚：“邱老板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不告诉你。”

“是要好好请教，”邱夜道，“但这种车子你未必见过，要做下来，恐怕需要不少工夫，不知道田师傅这几天能不能腾开手？”

“这……”田师傅看向了林栋。

雕梁坊的不少货物都要经由田师傅的手，他还有几个徒弟要管教，让他什么也不干，专门由邱夜使唤，也得林栋同意才行。

林栋问：“是给我们雕梁坊做的？”

“对。”邱夜心想林栋果然自私，如果不是给雕梁坊赚钱，他肯定就不帮自己了。

“那行，我早就说过，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林栋道，“田师傅，你先把手里的活儿交给李师傅吧，这几天就和邱老板一起做车子。”

邱夜道谢，他急于把这份礼物送给谢余意，一刻也不想等，当即便站了起来，道：“田师傅，那我们现在就去商量商量吧。”

“你们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林栋道。

田师傅在后院有一间自己的手工坊，平时会带着徒弟在这做工，现在为了跟邱夜一起研究自行车，就把几个徒弟都赶了出去，让他们去外面通用的大作坊。

其实邱夜觉得无所谓，多几个人还多些力量，说不定能早点做出自行车，但田师傅道：“我这些徒弟年纪小，嘴上没把门的，保不定就不小心把您的主意说出去了，到时候让别家木材行抢先做出了车子，到时候林老板要怪罪。”

于是两个人在里面忙活，邱夜先给他画了一张自行车的简图，道：“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人坐在上面，脚踏板这里通过链条和后轮连起来，人踩着踏板转圈，带动链条转动，借此带动后轮的转动，来驱动车子往前走，前轮要和车把手连起来，用来控制方向。”

田师傅不得不惊叹：“这是怎么想出来的？邱老板，当初林老板跟我们说你的时候，我们还都挺疑惑，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从我们老板碗里分出一杯羹啊，这下我是服气了，您这脑子真灵光啊。”

邱夜被这么夸奖颇有些心虚，这也不是他想出来的，都是窃取了后人的智慧成果。

“田师傅过奖了，您看看这车子，能做出来吗？”

“一定可以，”田师傅也是个爱木工活的，见了新鲜东西就来劲，“前轮没什么难处，主要问题就在牙盘和后轮这一块，这样吧，我们先做几个木头模型试试，做成之后再去找铁匠打成铁的，行吗？”

邱夜对于手艺人还是很尊重的：“都听您的。”

他也不记得牙盘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了，两个人只能从头摸索。

都是对木工极有热情的人，他们投入起来连午饭都是由徒弟端到门前的，然后三两口解决完又一心扑在干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