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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他不仅能在江陵城内,找到这家酒楼,还能准确无误地,将自己太子的修养踩在了脚底下,公然踢了她的门。

他的线人,可真不少。

他也不怕大材小用。

唐韵说话的语气虽轻,面上也含着笑,可那眸色中明显带了一丝讽意,太子岂能瞧不出来。

她还怪起他来了。

心头不免窝火,连适才被她推了一把的失礼,都给气得没了影儿,沉声道,“孤适才已经去过你的院子了,你不在。”

她要是懂得何为检点,他用得着这番动上手头的人脉,就为了来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太子同她算起了账,“是你自己说要感谢孤,邀请了孤饮酒,孤上门了,你出尔反尔,竟同外面这些不三不四之人,跑到这酒楼里来。”

唐韵:

那是她三表哥,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

唐韵眉心一跳,提醒他道,“我邀请殿下,那是在三日之前,是殿下自己没来。”

她不说还好,一说太子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不过就是三日,你不能等等?三日不出门,你办不到?”

是他不想来吗,是他受伤了。

算了。

他说了,她也不会信。

横竖她就从未想过要关心自个儿。

唐韵尤其看不惯这幅理所当然的自傲劲儿,脸上的笑容都懒得挂了,“敢问殿下,大周可有哪条规定说姑娘不可出门。”

在宫里便也罢了。

如今都已经出宫了,她凭什么应该随时随地地恭候他。

即便他是太子,按照律法他也没有那个权利,这般管到一个平常姑娘的头上。

今儿到底是谁没有礼义廉耻,踹了人房门,他为何就不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唐韵翻脸得太快,太彻底,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慢慢地才品出了她那话里的意思,眉心一跳,“你是怪孤撞了你的好事?”

唐韵懒得同他解释,也没必要同他解释,索性点头道,“嗯,殿下要是不来的话,好事就该成了。”

太子见不得她这幅模样,每回见了气血都得往上涌,刚恢复好的身子,肺腑内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忍不住吐出了一句,“水性杨花”

唐韵眼皮子轻抖。

赵灵及时地替两人拉上了房门。

“吱呀——”的关门声传来,屋内安静了一瞬。

唐韵冷静了一阵,还是没能平静下来,“殿下这话差矣,我一没许亲,二没成亲,见个好看的公子爷,算哪门子的杨花?”

太子:

“宁三好看?”她的眼光果然堕落了。

唐韵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旁的她可以攻击他,但他的样貌,她攻击不了,又质问道,“我即便是朵杨花,又关殿下何事?”

需要他来明嘲暗讽?

他要看不惯,最好就放了她,别再整日来纠缠不清。

适才房门一关,屋内再也没有碍眼之人,太子已经冷静了不少。

如今见她的双颊因怒意染了些许红潮,仰望过来的双目轻瞠,一双眼睫轻轻煽动。

美艳之色,我见犹怜。

太子终于清醒过来了,说好的,好好谈他又在造孽了。

但“你喜欢宁三?”他还是得问明白。

唐韵觉得他这话问得太过于多管闲事,“民女喜欢谁,不关殿下的事。”

太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不能喜欢宁三。”

唐韵倒是不明白为何不能喜欢,“男未婚女未嫁”

话还没说完,太子的目光便是陡然一寒,冷声道,“孤说了你不能喜欢就不能喜欢。”

与适才的怒气不同,太子此时那道目光沉沉,幽冷如寒霜冰梭,直直地摄入唐韵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盯个对穿。

唐韵本也不虚,可迎上这么一双锋利的眸子,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压迫之感从头罩下,唐韵心头下意识地生出怯意。

他自来知道这位贵主子的性情,温和只是他的表象,一旦踩到了他的尾巴,势必会露出凌冽锋利的爪牙,不会让人占到半点便宜。

罢了。

唐韵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歪曲的道理,直接道,“我没有喜欢三表哥。”

太子眸子一敛,周身聚起的冷凛,也因她这一句话,慢慢地消退了下来。

身上的寒凉褪尽,可太子的心口却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半晌后,突然问,“那你,喜欢谁?”

唐韵眉心一拧,极为不耐烦地道,“殿下放心,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殿下。”

太子:

她这是何意,他放哪门子的心。

“为何?”为何就不会喜欢他。

太子刚稳住的情绪,隐隐又有了波动。

唐韵神色一愣,似乎没料到他还会追问她这个问题,轻声道,“我同殿下已相处过,彼此并无喜欢。”

太子:

她还敢说。

太子自然知道,可经她一说,心口突然开始微微紧缩,声音不由又冷了下来,“之前的已经过去了,自然不算,往后呢,你就不能拿出你的真心来用一回?”

以往彼此没有付出真心。

如今他喜欢她了,他想真心同她谈一场感情,她便也不能再诓骗他。

唐韵一震,目露疑惑,“殿下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孤何意,你自己不会想?”他都给她送花了,又当着众人牵过她的手,他不信她不明白。

唐韵:

当初出宫时,她似乎也丢过给太子这么一句话。

他的报复心,得有多重。

唐韵抬头,正想同他承认自己脑子愚昧,却见太子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自己脸上。

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了怒气,也没了适才冰凉的寒意,仿佛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和,却又与以往有所不同。

温和的眸色,明显多了一股炙热。

唐韵心头猛地一跳,试着往那眸子深处瞧去,果然里头裹着一簇灼灼的火焰,揪住了她的眸色,似是要将她吞灭了一般。

唐韵的脑子“嗡——”一声炸开,脊背一瞬生了凉。

他三番两次的前来纠缠,不惜监视她。

他看不惯三表哥。

他一面牵扯着她,不让她和任何人来往,即便是宁家的几个表哥,也不能;一面又哄着她,给她一些好处,带她去见了唐耀和吴氏一家,让她复了仇。

他将他们他之间的关系,一步一步地套牢,愈发地纠葛不清。

半年的相处,唐韵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自己一样,永远都会将利益放在首位,他即便再如何宠爱她,在他的心里,都划分得极为清楚,且给她设了一个底线。

在不触碰到他的底线的前提上,他可以为了宠爱她,为了逗她开心,给她想要的一切。

这样的宠爱,确实让人很容易误会,且曾经她也因此误会过。

当利益摆在跟前的那一刻,她才瞧明白了。

他那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去爱上任何一个人。

当初她之所以出宫,便是笃定了,他生性高傲又自负,即便一时舍不得放不下,也不会对自己屈服。

最多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她骗了他,不甘心被她愚弄,他是堂堂太子,怎甘愿被一个姑娘耍得团团转。

是以,他追出宫来,各种相缠,各种刁难,她都可以理解。

但唯独没有料到,他心思竟是如此缜密。

他想用感情来诓骗她,要她爱上他。

只有那样,她才永远逃不掉。

他这不是报复,也不是他此时,对她所暗示出来的喜欢,而是占有。

即便是她出宫了又如何,只要在这江陵一日,她依旧还会被他捏在掌心之中。

脊背的寒凉慢慢地蔓延到了全身,唐韵的一双手脚冰凉,有些后悔了,适才她应该跟着表哥一道走的。

唐韵努力地撑出了一抹笑,看向太子,“民女实在愚笨,猜不出殿下的心思,但殿下说得对,民女一介姑娘,实在不宜同外男私会。”

唐韵说完转身就走。

脚步走得尤其得快,可胳膊还是被太子一把拽住,“你什么意思?”

唐韵去挣脱他,“殿下放开我。”

太子看着她脸上突然生出来的恐慌,不明白自己喜欢她,有何可让她害怕的,心头不是很好受,再次问她,“你当真不明白?”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他为了她,费尽了心思!

他心疼她受了欺负,两日没睡,冒着生命危险,犯大不孝,让父皇母后替他担心,更是不惜在众人面前,露出了自己隐藏多少的真面容。

他恨不得立马将欺负过她的逆贼抓回来。

他生怕她多受一日的委屈,想让她早些出了恶气,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她。

为此自己在东宫养了三日。

她能不明白?

太子越想心头越堵,手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由着他挣扎,也没再让她去猜了,直接道,“唐韵,孤喜欢你。”

没关系,她不明白,他就告诉她。

太子根本没察觉出她的脸色已渐渐地发了白,一字一句地,温和地同她道,“韵儿,同孤回东宫吧,孤给你太子妃。”

这些话,他原本打算同她坐下来,慢慢地同她相谈。

告诉她,他已经喜欢上了她。

他的太子妃,也只给她。

他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往后就他们两人,好好地过。

唐韵的手微微发着抖。

太子依旧没有差距出来,握住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之意,偏下头,温柔地看着她,继续道,“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你不是一直想匡扶宁家吗,如今宁家才刚起来,宁侯爷还未在江陵站稳脚跟,还有你的那位三表哥,不过只是一位贡士,接下来还有殿试,殿试完了,还得分配官职,你说,你想要将他分到哪里去,咱们一起谋划,你不是喜欢折腾花花草草吗,孤每日都让人给你送你喜欢的。”

唐韵被他捏得疼出了眼泪。

太子又想了起来,“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帮孤整理书架,帮着孤将书籍分类,方便孤去取?如今孤的书架早就乱了,你去帮孤整理吧,还有你的琴也弹得很好,以后孤每日都想听”

暖阁内,已经好久都没有她的身影。

可他每回一坐在蒲团上,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她躺在怀里的画面。

还有她走进去,从那珠帘后,伸出脑袋,冲他一笑,甜甜地唤他一声‘殿下’的模样。

她回来吧。

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可太子不知,他的那番话,犹如一把利刃,将她昔日的旧伤再一次撕开,踩到了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尊严上。

心口遽然一阵抽搐,唐韵抬起头,看着太子那双几近于偏执的眸子,颤抖地道,“我不会同你回去的。”

也不会做他的太子妃。

她要离开这儿,不能让他再见到她。

太子被她眼里突然泛出来的冷意,刺得一颤。

眼眶瞥得通红,修长的五指捏到她腕间的骨头上,泛出了青筋,却极力控制住了胸口的怒意,“那你说,你想要如何。”

手腕上被他捏得实在是太疼,唐韵使劲去掰扯他,着急地道,“我什么都不要,请殿下放开我。”

“为何不要。”太子的声音陡然生了厉,眸子一瞬布满了红潮。

唐韵的身体一瞬被他的力道带了起来,被迫地对上了他的眸子。

唐韵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怖神色。

他是太子,他伸手就能捏死她,若是换做往日,她一定会识时务,不去再激怒他。

可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困境中脱离出来,她迫切地想要呼吸一口自由的气息,那六七年的忍辱负重,多少也让她练就了一身不畏生死的勇气。

唐韵迎上他的目光,答道,“因为我不喜欢殿下,以后也不会喜欢。”

他就算是喜欢她也没用,她不会喜欢他,更不会跟着他走。

太子看着跟前这张冷艳决绝的面孔,双目有一瞬间的刺疼。

耳边的嗡鸣声,慢慢地扩大,心尖处,如同被一把刀子插进,一阵一阵的抽疼。

屋内一片安静。

好半晌都没有声音。

但唐韵能感觉到,捏住她手腕的手指骨节,明显地在打颤。

唐韵知道自己彻底地激怒了他,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她收不回来,也不想收回来。

唐韵等着他的降怒。

就这般掐死她也好,用宁家来威胁她也好,都随他高兴吧,她突然不想再挣扎了。

她累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良久过去,太子没有半点反应,不仅没来掐她的脖子,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竟是渐渐地松了力道。

虽也没有完全松开她她,但她已经不再感觉到疼了。

唐韵心头正是诧异,便听太子轻轻地道,“你怎么知道,就不会喜欢上孤呢,你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

他刚开始,不也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不也以为,他这辈子,不可能会去喜欢上哪个姑娘,他的婚姻,都是牵扯着朝廷,以利益为目的,他绝不会去谈感情。

可他遇到了她之后,他也能为了她一退再退。

那戏楼里的戏曲儿都唱过了。

思她,怜她,心疼她

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喜她所喜,恨她所恨。

他就是喜欢上了她。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绝情之人,都能喜欢上她,她为何就不会喜欢自己了。

太子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反驳她的理由,目光落下来,眸子里再无先前的寒意,温和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地道,“你不过活了才短短十七栽,你又何来的保证,往后不会喜欢上我呢。”

唐韵微微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是如此态度。

太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怒反笑,“你这番越是笃定了不会喜欢上孤,越是说明,你心头实则很在意孤。”

太子哑声道,“韵儿,你我都逃不掉的,不过是谁先谁后罢了,你怎就知道子自己都是假情假意?孤不信在那半年里,你从未对孤动过一分真心。”

他都不敢肯定。

他是不是早就在自己发觉喜欢上她之前,一面保持着清醒,一面已经陷入了漩涡里。

他爬不起来,她也休想爬起来。

要沉他们就一块儿沉吧,一并烂在这段不齿于人的感情里,到死,也别想着谁能离开谁。

唐韵:

他是疯了。

唐韵似是被他踩到了痛处,一把挣脱开他,这回太子捏得不紧,唐韵顺利地逃脱了出来。

唐韵退后两步,立在他跟前,红着眼睛对他低吼道,“你胡说,我从未在意过你。”

唐韵紧紧地看着太子,用尽全力去反驳他,“你这样的人,自私自利,骄傲自负,你装成一副和善的模样,实则就是一匹吃人的狼,谁会在意你?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过是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占谁的便宜,谁也没有吹亏,可殿下还非得来我跟前讨人情,那我呢?我对殿下就没有付出过吗,我每晚顶着寒风去同殿下私会,那风割在脸上,殿下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多疼。”

唐韵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殿下还曾怪我没给你生孩子,怪我嫌弃你的良娣卑贱,可殿下从未想过孩子生下来后,该叫我什么呢,是叫姨娘,不是母妃,宫中规矩森严,我能拿到一副避子汤,并不容易,避子汤喝下去,对我的身子有害无益,殿下可别再觉得我什么都没付出,咱两互不相欠,就该一刀两断。”

如今她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休想将她困住。

太子立在那,动也不动,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自己回回同他过招,都未讨到半点好。

如今也一样。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刺在了他的心口。

心头的绞痛不断地涌上来,浸入了四肢百骸,身子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疼。

更让他无力的是,他无从辩解。

唐韵没再去看太子的脸,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道,“明日我就走了,本想同殿下好好道个别,可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殿下要想对付宁家,随便吧。”

唐韵说完转身就走。

两步后,身后的一只胳膊,再一次握了过来,这回没去抓她的手,而是搁着一段布料,握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尤其地轻。

似乎生怕捏痛了她,又生怕她走了一般,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在唐韵转过头来,掰开他之前,太子及时地开口,“韵儿,能不走吗。”那潮红的眸子内,已溢出了滚滚水雾。

以后他都会对她好,只要她留下来,陪着他。

唐韵没抬头,也没伸手再去掰开他了,只微微侧目,轻声道,“殿下放手吧,我心意已决,殿下就算耳目众多,我也不怕,殿下拦一次,我跑一次,殿下总不可能同我这般耗一辈子。”

太子没再说话,也没放手。

半晌后,却是忽然问她,“那你告诉孤,你要去哪?何时去,何时归。”

“蜀地,明日去,永不归。”

太子的眸子一刺,眼角跳得极快。

唐韵再也不想同他待下去,一把挣脱开,走向了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

一直守在门外的赵灵,见唐姑娘出去了好一阵了,太子还未出来,只得进去查看。

一进屋,便见太子立在那,面色如雪,既无怒意,也无愤恨,目光空空荡荡地盯着适才唐姑娘离开的地方,神情一副颓败。

赵灵:

赵灵想起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殿下这怕是彻底栽在了唐姑娘手里了。

赵灵主动地询问,“殿下,要属下跟过去吗。”

太子没应,赵灵垂目等了好一阵,才听他道,“她骗了孤。”

赵灵一愣,疑惑地提起了头,便见太子嘴角轻轻往上扬起,扯出了一道凉凉的笑容,回头看向赵灵,“她说她去蜀地。”

赵灵:

那确实是骗了他。

来之前,赵灵已经同太子禀报过了,唐姑娘这几日在四处置办东西,所购之物,明显是为西域之行所备。

且明日宁三爷和宁二公子,正好出发去西域,去接五公主回宫。

唐姑娘这不只是骗了殿下,还骗得尤其,故意。

明摆着是不想让殿下知道。

赵灵的沉默,再一次刺痛了太子,太子这才迈步往外走去。

她那句话说错了。

他这辈子,还真就要同她耗到底了。

即便她恨他入骨,她也要同她一道烂在这段情史里,相互折磨。

唐韵从酒楼出来,也没再去购物,直接回了宁苑。

刚进门,阮嬷嬷便迎上前,拉着她道,“侯爷来了,已经坐了好一阵了。”

她要去西域之事,终究是没有瞒住。

宁三公子能发现,宁侯爷岂能不知,一听说了消息,立马上门来寻人。

宁侯爷倒也没有如阮嬷嬷预料中的那般反对,早在回宫的那日,他已亲口应承过唐韵,会带她出去走走。

如今见吴氏一族入狱,唐文轩也遭到了报应,她忍辱负重,辛苦了这么些年,是该出去散散心。

且,眼下的时机,她出去正好。

早去早回,待再回来,他也好同皇上交代,开始替她定亲。

“外祖父早同你说过,你要想去哪儿,直接同我说,我还能舍得拦你不成,这回要不是我打听到消息,你莫非还得偷偷地走?”

唐韵笑着道,“偷偷走倒不会,外孙女不过是想着先斩后奏。”

宁侯爷一声笑,“都到这时候了,你打算何时奏?”

“这不是三舅舅和二表哥明儿才走吗。”她听说了,朝廷派了三舅舅和二表哥,前去西域接应五殿下。

明儿一早就出发。

宁侯爷没好气地道,“你还真打算要去西域?谁说你大表哥在西域扎了根,可西域如今同大周的关系紧张,部落之间,又是矛盾重重,每日都会爆发战事,你要想出去走走,何不先去蜀地你大舅”

唐韵没应他,却是抬起头,同阮嬷嬷吩咐道,“嬷嬷,将门关上。”

宁侯爷见她如此,便知她有话要说,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房门彻底地合上后,唐韵才低声同宁侯爷道,“我知道外祖父从西戎回来后,一直都不敢问我,在宫中的那段日子如何。”

宁侯爷一愣。

“此一去,我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但朝廷的变故不定,今日我不得不告诉外祖父,我曾在宫中,除了徐家之外,还欠下了几人的人情。”

唐韵神色认真地看着宁侯爷道,“一是五公主,外孙女当初若没有她,在宫中的日子,必定还要艰难万分,此趟西域之行,还望外祖父嘱咐三舅舅和二表哥,务必要将人平安地带回来。”

宁侯爷神色疑惑,“你不是要去”

唐韵一笑,轻声打断道,“外祖父都说了,那地儿危险重重,我这刚过几日好日子,断也不会那般想不开。”

宁侯爷一愣,还未来得及细问,唐韵又道,“还有一人。”

“三皇子,他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一个姑娘,不涉朝堂,这辈子怕是难以为报,将来外祖父若能拉扯一把,还望能关照一二。”

宁侯爷一听,又紧张上了。

她在宫中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怎么还有过性命之危,宁侯爷心头一哽,“韵丫头”

“另一位便是皇后,若非她的大度,我出不了宫,也不会有今日的自由。”

这些都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是她欠下的恩情。

唐韵没去提太子。

她与他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谈不上恩情,且他是太子,宁家身为臣子,自然也会为他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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