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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24、

出了火车站,李遥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眼圈发黑,吐了一路。

重言听说晕骑车晕飞机的,晕火车还是第一次,也算又涨了新知识。

小破城的餐饮没有任何特色,吃穿用度都是随缘,这里的人本着只要饿不死就好汉的理念,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对于美食的创新完全没有一丝自尊心。

这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特美食,就是随着城市发展入侵到此的开封菜,竟然还开了两家,一家在火车站,一家在这里唯一的广场上。

李遥死样活气的跑到开封菜里洗漱,说是在火车上洗漱,趴在洗手台上会想起昨天不堪入目的桃色场景,这样就不好下车了,他必须要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见重言父母。

重言很想说,大可不必,老重老刘虽然经过了土豪的洗礼,但骨子里土气根本去除不了,大概率他会见到一个穿着睡衣的老重和一个两三天没洗头的老刘。

不过看李遥积极性这么高,见公婆的气势甚至暂时压制住了晕火车的病态,重言也就没拦着,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抽烟守着行李箱等他。

火车进了山西境内重言就关掉了手机,既然回来了就没必要再接那些电话了,直接面对面交流,还提前给李遥打了个预防针。

所以当手裤兜里传来手机振动声的时候,他还是惊讶了一下,后来想想他也是有两个手机的人了。

他拿出手机接起:“掉厕所了还是又想玩点什么啊?”

“咳咳重言啊”电话那头是个老头儿的声音,带着点慈眉善目的既视感,居然是赵伯。

“赵伯啊”重言尴尬,“您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耳光,遥公子连门都出不了,也不会自己去办手机号,此地无银三百两,赵伯肯定会多想。

“呵呵呵呵,”赵伯呵呵一笑,“我办的号码嘛,怕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办,就存下来了。你们路上还顺利吗?没有不习惯啊?”

重言知道赵伯其实想问李遥有没有跟着他一起遭罪。

“还行,李遥有点晕火车,我算是长见识,”重言感叹了一声,说完感觉不应该这么说,“他去kfc洗漱去,我在外面等他,吐了几次,现在好点了。”

“又吐了?”赵伯声音有点紧张,“重言啊,遥遥每次坐火车都这个样子,我本来想给你们订机票的,但是你们那边也没有机场,最近机场还要做四个小时的火车,我才建议换成软卧,躺着的话还能舒服点。”

“嗯,这李遥没跟我说过。”重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伯说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现在他有点后悔让李遥跟来了。

“重言啊,你一定要帮我照看着点遥遥,小心留意一些,记得等会让他喝点白粥,他不喜欢喝没味道的,但是你一定要想办让他喝下去,这样他会舒服一些。”赵伯苦口婆心的,跟护鸡崽子的老母鸡似的。

“好,我知道了赵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重言答应着。

“还有还有,”赵伯立马说,“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不要让遥遥知道,他会发脾气的。”

“发脾气?”重言顿了顿,“李遥还有发脾气的技能?”

“嗯?”赵伯被重言问的没了声。

“哦哦,我不会告诉他的赵伯,”重言回过神,看了眼kfc门口,李遥湿着头发正往这边走,“赵伯,李遥出来了,我先挂了。”

没等赵伯说话,重言先挂掉了电话。

李遥看着他,走得很快,三步两步走到他跟前:“跟谁打电话呢?”

“讨债的呗,我还能接谁电话。”重言快速背着手,把手机滑进挂在屁股上的包里,“吐了一路,饿了没?”

“还行,就是没睡好,”李遥扒拉着湿发,打个哈欠,“后面座上那小畜生,一晚上不睡觉,踢了一晚上靠背,我做梦都想把那脚砍了,梦里一直在剁驴蹄子。”

“为什么是驴蹄子?”重言问。

“驴没有后代。”李遥说。

“那是骡子,”重言白了他一眼,“咒人都咒不对。”

“都一样,驴骡不分家。”李遥摆摆手,拉上行李箱,“我们打车回去?”

重言看了眼那俩行李箱:“就这俩大家伙,不打车也回不去。”

只不过几天没回来,街上的景都变的很陌生,重言靠在车窗上忽然有种自己被繁华大都市蒙蔽了双眼的感觉,事实上他都没怎么离开过学校,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杂志社,还是郊区。

老重家扎在小破城最中心唯一仅存的城中村,村子拥有一特别富有理想的名字,叫“赵钱村”,听说第一任村长特别喜欢找钱,历届村长书记也都很好的继承了这个理想,所以成了钉子村。

“强拆也给你拆了,不可能让一个村子占着市中心吧?”李遥歪着头看外面,跟没见过五线城市似的,一脸好奇,“嚯,你看,垃圾堆,这么大的垃圾堆!”

“人家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你是富豪下乡死盯垃圾堆,”重言叹口气,“也不算是钉子户,是没开发商开发,都说拆不起。”

“政府下令拆,还有拆不起的?”李遥好像不相信,指着外面一片片平房,“倒也不奇怪,拆的剩下你们那一个村子了,城里还是这么多平房区,拆平房盖平房啊?”

“谁知道呢。”重言看着外面,自己也觉得奇怪。

走了没多一会儿,路过的都是熟悉的景儿,渐渐变的有点陌生。

重言皱了下眉:“师傅,我是本地人你知道不?”

“挺口音是,国庆放假了?”师傅看着后视镜里的重言指着自己,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也皱起眉头,“小伙子,什么意思啊?”

“去赵钱,不是这条路吧?”重言有点不高兴,说话带着点刺儿。

“哎我说你这娃,是说我给你绕路呢?”师傅抽空扭头往后看了眼,“过了高架桥就是了,又快又近,你咋冤枉人呢?

“什么鬼高架?”重言拧着眉,“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高架。”

司机师傅脸色也不是太好,瞅了眼副驾座前的监督牌,这才耐心的说:“前天才同车的高架,从解放路一直通到了赵钱村村口,你不知道那边一直在盖高架?”

重言想了想,确实听老刘说过村口那边要在施工,重言家在村西口,平时习惯走西门,那段时间还忙着应付讨债军团,根本没把设么建设工程放在心上。

无名火发了,话说出了口,脸也慢慢红起来,自知道理亏他也不敢再说话,离家越来越近,想的事儿越来越多我,演戏搪塞过去的精力都没有,干脆继续靠在车窗上装死人。

司机师傅一路叹气,一直沉着脸,到了村口重言多给了两块钱都没缓过来。

李遥看见村口偌大的牌楼,才明白重言说的拆不起是什么意思。

何止是拆不起,谁拆谁赔钱!

赵钱村光是村牌楼有十几米高,金黄大字镶着村名,两边俩大灯笼,一个顶学校中间地球仪两个。

再往里面看过去,一排排方方正正的三层别墅,看不到一间平房,他站在村口顺着村中大道,甚至能远远看到一家购物广场。

“你们村里有多少人?”李遥抬脚往里看着。

“正式村民不到一千人吧,”重言拖着俩大箱子,没走,箱子立着直接坐在上面,掏出烟抽起来。

“家家户户都是别墅?”李遥回头看他。

“嗯,村里要求的,样子自己设计,但必须是三层楼。”重言点点头。

“怪不得拆不起,一家不得赔一个单元啊?”李遥摇着头走过来,“给我根。”

“这里没人看的上那一个单元,”重言把烟递过去,“村外面有片地,盖了物流中心,那是村里的集体产业,值好多个亿,村里每个人都有分红,拆了市场就没了,没分红没收入,谁也不愿意拆。”

“你们村领导还挺有本事的,一千个人,现在可不止奔小康了。”李遥说。

“是吧,”重言起身踩灭烟,拉上箱子,“走,回家。”

沿路怪了几个弯,李遥抱着路边的树和小卖部门口的促销海报照了几张相,原本没什么人的街上,慢慢人多了起来,这些人三五成群的都顺着一个方向走。

人群聚起来的时候,李遥才跟着重言的脚步停在一个胡同口,前面跨着一座硕大的c彩虹门。

他看了眼时间,11点多,正是吃饭的时候。

胡同里摆满桌子,长长的一条跟五子棋似的整整齐齐,最尽头一口大锅腾腾冒着白起,旁边立着一个像火箭一样的小型锅炉正冒着烟。

“小盐巴?”李遥转头,看见重言的手被一个穿着大花裙子的妇女拉着。

“啊,我,花姨。”重言红着脸悄悄看了他一眼。

“哎哟真是你啊!”花姨好像很兴奋,拽着重言的手蹦起来喊,“哎,小盐巴回来了,你们来,小盐巴回来了!”

花姨一口一个小盐巴,一声比一声高,喊的李遥憋笑憋的肚子疼。

重言红着脸跟关公似的,赶紧拉住花姨:“姨,我妈呢?”

“哦,我看看啊,”花姨终于不蹦跶了,晃着头看了一会儿,指了指锅炉的方向,“那,在那呢。”

李遥好奇,抬头看了过去,看仔细后愣了愣,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个子不高肯定不到一米六,有那锅炉的一半高,有点微胖,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农村妇女,跟这边花枝招展的花姨完全是两个类别。

老刘半弯着腰端着木质的托盘架在锅边上,托盘里整齐的摆着八只面碗,锅里煮着的是刚卤好的臊子,她正从锅里一勺一勺的往碗里浇卤。

李遥远远看过去,能看见她腿有点发抖,头发参着白色,不知道是不是锅里的白气腾的烫,舀了几碗后,握着勺子的手慢慢也有点抖。

他刚想迈腿过去,这边重言已经跑了过去。

他看见重言接过了托盘,一句话没说的继续舀着卤水,看见老刘看到重言时惊讶一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回头进了院子。

重言始终什么也没说,最都没有张开,浇完了面举起托盘,先给最近的一桌,一碗一碗的上面。

那桌人看见上面的是重言,一个个都很惊讶的跟他说着什么,重言不停的点着头,也说了几句,接着转身就要进院子去。

刚走到门口,重言及然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抬头看向李遥笑了笑,抬脚走进了院子。

李遥拿出那台专属手机看了看,重言给他发了条短信:

-先委屈会儿,忙完咱们再吃饭,乖哈。

“你是跟小盐巴一起回来的?”花姨竟然还没走,不知道在哪掏出来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着李遥。

“嗯,我是他同学。”李遥挤出一个笑点头。

“那你坐,你坐,别客气,”花姨指着最近的一桌流水席,热情似火的招呼着要过来拉他。

李遥下意识的躲了下,往后退了两步,他对花姨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抗拒,感觉这份热情并不是真的热情。

“哎哟,干嘛啊?”花姨愣了下,吐了个瓜子皮打量着李遥,“看你这身,不是我们农村的人吧?小盐巴的同学,北京人吧?怎么了?大城市看不起我们这小地方的人啊?”

“不是,我有点不舒服,一天的火车,先休息下,不好意思啊阿姨。”李遥退出胡同,头枕着行李箱,坐在压着彩虹门的石墩上。

重言短信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过去,李遥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儿,也不能去帮倒忙,只是那两个“乖哈”,让他心里一颤一颤的。

重言妈妈刚才身影一直在他眼前晃,他本以为能教出重言这种什么都不怕,任谁看起来都很阳光的人,一定是个开朗洋气的老太太,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朴素,过了头的朴素,他甚至能看到的重言妈妈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

任谁都会心疼这样的妈妈,谁都会不故一切的放下所有事去干活儿,正常人不会想别的,肯定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替妈妈分担。

可重言还是在那一份心疼中抽出了另一丝心疼给他,心疼他吃不上饭会饿,最后安慰一样笑给他看。

他觉得这样就够了,挺满足的。

“是不是饿了?”李遥抬起头,面前站了个干瘪瘪的老太太,穿着灰色黑点的短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还还行。”李遥突然有点害怕,这老太太看着有六七十岁了,脸上褶皱很多,不是很慈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很像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跟老江特别像。

“跟重言回来的?”老太太声如洪钟,跟年龄极其不符,而且她没有叫重言小盐巴,而是直呼其名。

李遥站起来,多看了老太太一眼:“嗯,我们是大学同学,没事就跟他一起回来了。”

“你过来。”老太太的话像是命令,不等李遥反应转身进了旁边的门。

李遥鬼使神差的拉起箱子跟过去,这才发现胡同口旁边是个小卖部,他一直坐在小卖部门口。

他走进去,老太太指了指冷藏柜旁边小饭桌:“坐这儿。”

李遥老实坐下,来回观察着小卖部,不大,结构跟宿舍门口的小超市差不多。

坐了没一会儿,老太太从小卖部最后面走回来,端着一碗面放在饭桌上:“吃。”

“哦,”李遥看着碗里煮的一包方便面,上面还盖着一颗荷包蛋,香味催的他口水直流,“谢谢婆婆。”

“你是重言男朋友啊?”老太太忽然说。

“咳咳咳,”他刚喝了一口汤,差点被呛死,“我,我,你,重言他咳咳”

“慌啥?”老太太伸手在桌上抽出一张抽纸递给他,“那浑小子什么事我不知道啊?屁股上几颗痣我都清清楚楚的!”

“他,他,”李遥努力咽下那口汤,擦了嘴角留下的,抬头看着老太太,“他屁股上有痣?我怎么没发现?”

“你没发现?”老太太眯起眼看着他。

“没。”李遥想了想,那天只开了床头灯,有点暗,确实没怎么注意,之后在火车上,重言一直是坐在洗手台上的,也没机会看。

老太太没说话,翘起二郎腿抱着膝盖,隔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烟点上:“你要不喜欢重言,就离他远点,别耽误我们孩子。”

“婆婆怎么这么说?”李遥问。

他不理解,没发现屁股上有痣就是不喜欢?

这什么歪理?

“吃吧。”老太太指指那碗面,不说话了。

“婆婆,我想问你个事儿。”李遥不想再纠结痣不痣的,现在有个更想知道的。

“说。”老太太吐口烟,冲烟灰缸里弹弹烟灰,没再看着李遥了。

李遥撇撇嘴,老太太脾气还挺大。

“她们为什么叫重言是小盐巴?”李遥问。

老太太又抬起头,看了眼李遥,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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