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眼泪

顾念将视线转至窗外。

今晚的月亮很亮也很弯，悬在秋日的夜空里，显得异常凄清。

也许是心里发凉，又也许是车厢里的温度，真的有点低，顾念不由瑟缩了下肩膀。

腿上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盖，是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

顾念惊讶地看着敏舒，她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

心中一暖，顾念拿起外套，罩在自己身上。

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她的心情，随之陷入进五味杂陈之中。

赵哥不敢相信，神奇的造物主，居然能造出这样一张脸。

那一瞬间的冲击，就这样在无言中，惊艳了时光，再多华丽的辞藻，都难以形容的艳丽。

她站在长发女子身边，脸上的不可置信，怎样都收不回去。

酒杯搁在水晶吧台上的声音，终于将赵哥惊醒。

女子一掀眼帘，所有的艳色，朝着赵哥扑面而去。

赵哥睁大了眼，半张着嘴，目送着长发女子，渐行渐远。

站在后面的服务生一躬身，腰与双腿呈九十度：“苏总慢走。”

回到家，敏舒脱了高跟鞋，径直坐进沙发。

顾念手上拿着她的西服外套，怯怯地站在门口。

“我去把你的衣服挂好。”顾念音量很小，抱着衣服往楼梯处慢慢挪。

敏舒淡淡地抬起眼：“不急，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顾念：“就是Mora过生日，我们去给她庆祝啊……”

敏舒气场强大，顾念一直都觉得，在敏舒面前，自己的气焰没由来的，总是矮她一截。

“如果不是我在那边碰到你，是不是到了凌晨，你还在外面？”敏舒棱角分明的脸，在冷光下显得非常冷峻。

顾念心里很不是滋味。酒廊里发生的一幕幕，怎么想都难以释怀。

“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顾念抬起脸，圆圆的眼睛闪着水光：“你做的事，岂不是更恶劣？”

敏舒不理会她所问的：“你不要岔话题。”

顾念一听，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不行，你必须和我解释清楚！”

敏舒抿着嘴唇：“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顾念反唇相讥：“什么朋友聊天的时候凑那么近？她还把你衬衫的扣子扯下来了！”

敏舒颦起眉：“不是你想的样子。”

顾念双臂抱胸：“那是什么样子？”

敏舒没说话，暗暗叹了口气。

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磨砂黑的打火机，跳出蓝色的火光。

敏舒夹着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烟头处的火星明明灭灭。

她又叹了口气，烟从嘴里飘了出来，散在空气中，像一幅抽象的画。

顾念：“你不要以为，不说话这件事就过去了。”

她很懊恼，敏舒总是这样，两个人说话，只要有了争执的苗头，敏舒便沉默。根本没有想过，这也是一种沟通的方式。

顾念走到敏舒身边：“你不要不说话。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应顾念的是袅袅的烟雾。

敏舒寒着脸，全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

茶几上没有烟灰缸，她便将烟灰弹落在桌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敏舒抽完一支，直接将烟头，在大理石茶几按灭。

这样的敏舒很反常。

她过去从不抽烟，以她的性格，更不会做出用桌面灭烟的举动。

顾念颓然地坐下：“我觉得，我们变生疏了。”

她抱紧怀里的衣服，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与我的话越来越少。渐渐的，变成我们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不喜欢我们这样。”.七

顾念望着敏舒，犹如被修光刀雕刻过的右脸，眼泪流了下来：“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烟味吗？”

她啜泣着，不住地拿手去擦腮边的泪。

敏舒转过脸看她，隔着烟雾迷漫；顾念盯着她的眼睛，隔着泪眼朦胧。

四目相对，彼此都看不真切。

“念念……”她轻轻唤她：“别哭了。”

顾念耸了耸鼻尖：“我忍不住。”

敏舒往她那里坐近了些，抬起手替她拭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她瘪嘴：“我才没有。”

敏舒用被泪湿的指腹，点着顾念的嘴唇：“那我手上的是什么？”

顾念哼唧着：“我是说，我没有动不动就哭。”

敏舒浅浅地笑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敏舒虽然在笑，顾念却感受到一股悲伤。

她抓住她的手：“敏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段时间你太奇怪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可我总觉得，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一直没说。还是我们的感情，确实出了问题？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没有。”她摸摸顾念的手背，灯光落在敏舒身上，恍若月华：“最近工作很忙，我只是有些累。”

顾念：“我不信！”

敏舒微微颔首。

顾念伤心地把手抽出来：“那你和那个女人呢？”

“朋友关系。”她又抽出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