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筹谋

千禅寺的山道上，烟雨迷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竟有加大之势。水汽弥漫模糊了上下的视线，秦之离捏了捏袖口的水渍，皱眉。

“确定人就在里面吗”

“是的，今日一早刘夫人带着府里的小姐丫鬟上香，现下还没有离开。在前面的亭子里避雨。”

“那你去吧。”秦之离松开捏着的袖口，一道影子飘了出来悬在半空，看去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女人。

“是。”女人点点头，朦胧的影子悬浮在黑油纸伞下，就连说出的话也近乎呓语。

秦之离撑着伞拾阶而上，原本她也不必如此费心，可是那个人想到这里，她叹口气，既然是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半山腰的亭子里，刘夫人领着小姐丫鬟在凉亭里歇脚，盼着这突如其来的雨能停下来。盼着盼着，亭子外缭绕的水汽忽然停住了，竟走出来一个脸色惨白的黑衣女子。女子死死地盯住兀自发呆的小姐，露出贪婪的笑，随后如一道阴影扑过来钻进了女子的身体里。

刘夫人看得真切，惊声喊叫着扶住自己的女儿，却见她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亭子里乱作一团，喊叫声此起彼伏。

“孽障住手”亭子外有人大喝一声，接着一道金光冲来扑进了刘小姐的身体里。须臾间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拉了出来，跟着拿到金光钻进了来人的袖子里。刘小姐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都让开。”秦之离说这话进了亭子，翻了翻刘小姐的眼皮，又从袖子里取来一个瓷瓶在她的鼻尖出扫了一下，等了一会儿刘小姐悠悠转醒。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多谢。”刘夫人感激涕零。

秦之离点点头，“令嫒已无大碍，夫人可放心。”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孽障原本已被我收复，只是不察竟被她逃了出来。我一路追踪至此，想必把她逼急了想夺舍令嫒。实在抱歉”

刘夫人苦笑道：“我儿原本就身子弱，今日如果不是姑娘，我儿性命不保。姑娘不必过谦。”刘夫人看了看秦之离，“今日看姑娘的手段，想必也是天师一门，不知姑娘能否再帮我一个忙，当然，酬劳另算。”

“夫人请讲。”

刘夫人便把自家府里发生的怪事说了说，言语间恐惧非常。秦之离听完也有了决断，遂答应跟着刘夫人一道过府一看。

“夫人回府之后还需暂时隐瞒一下我的身份，以免被那邪祟察觉。”

刘夫人点头应下，遂安排众人开始下山。

秦之离站在窗边看着廊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打转，雨丝在光里显出缥缈来。她的思绪也被这缥缈给诱惑了，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谷主说她生来有穿透阴阳的能力，只是伴随着这份天赋而来的是无法长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身死魂消。

终于有一天，当她再次施展这种天赋是，出了事。

她昏了过去，足足半月有余。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以为自己死了。有人告诉她不用担心，因为救星来了。

一天一碗混合了鲜血的草药终于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好奇是谁救了她，便趁看护不注意溜了出去，在药师的房间里她见到了命悬一线的少年。

心口有一个新鲜的刀口，深浅刚好够取血。少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生了恻隐之心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却不防备他刚好睁开眼睛，她在那双璨若星河的眼睛瞧见了自己脸上的惊愕。

后来她打听到少年是至阳之体，心头血能治她的不足之症，可是他也快死了，就在她病好之时。

彼时的她硬不下心肠，便趁人不备救了他。

呼，秦之离对着远处的一片漆黑呼了口气，握在掌心的玉佩已经温热，可她的心里却凉凉的。

他终究是不记得她了。

“之离，刘府的邪祟不止刘夫人说得那一个，在前后院的回廊上，我感觉到了一丝气息，最后在底下的池塘找到了异样，那里面有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力量。”桃娘飘进来浮在屋里说道。

“嗯，让寒青下去看看。”秦之离翻手将玉佩收好，转身走到桌边看了看桃娘，“明天我需要你帮忙，这个拿去，好好适应。”

说着一张人形剪纸飘了过来，桃娘的身形化为一阵青烟附在剪纸上，须臾间一个黑衣女子落在了屋里。

神情呆滞却多少有了鲜活的气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桃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眼睛闪着亮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