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凄然的爱情

现场有很多派出所的人在，那名被曹县长称为李队长的公安人员，听见赵志贺的动静，便迅速地走到简之言跟前儿，“怎么回事儿？”他看了看两人，一脸严肃问道。

赵志贺马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李队长的裤脚撕心裂肺哀嚎：“老李，救我！他，他要杀人！”

简之言无声笑笑，他当着李队长的面儿，又更狠地踹了赵志贺两脚。

李队长像是受到了挑衅般，他当即就要扯开简之言，可简之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曹县长见状赶紧跑过来喝了一声：“李队长，住手！”

他又看向简之言，斟酌着小心劝解道：“简懂，别冲动，咱们有事说事，一冲动，别本来有理，到最后也成了没理了。”

简之言看出了曹县长眼里的真诚，他又瞥了一眼那个李队长，这才收回脚。

赵志贺于是赶紧爬起来躲到李队长身后。

李队长皱起眉头，回身问赵志贺：“你来说，怎么回事。”

赵志贺开始一脸可怜巴巴地狡辩：“老李，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像疯子一样，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李队长闻言，又转过身看向简之言：“简先生是吗？曹县长说得对，有事儿就说事儿，毕竟是法治社会。何况还有这么多公安人员在这儿，总不能当看不见，是不是？”

简三爷手里的烟还没吸完，闻言，他轻轻地裹了一口，便又非常平静地看着李队长道：“法治社会……说事儿是吧？行，事儿就是，他，蓄意谋杀。”

他指着赵志贺，脸上愤怒无比，口中却是轻描淡写一般。

这里毕竟是个十八线小县城，李队长听后，和身旁的曹县长都同时震惊了一下。

李队长顿时离躲在他身后的赵志贺稍微远了点儿。

赵志贺见状，赶紧又申辩：“他胡说！把天灾赖到我头上，无凭无据的，我要告他诬陷！”

李队长似乎也觉得这位年轻的简先生，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便提醒道：“简先生，谋杀可不是小事儿。您是有证据吗？”

简之言把烟头儿扔在脚下的垄沟儿里，抬脚踩了踩。他抬头看着李队长，镇静又从容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赵志贺马上松了松一直紧绷的神经。

“你！”李队长可能没见过这么好看，偏偏像有病似的年轻人，他被气得，竟吹胡子瞪眼地硬是说不出来话。

简之言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被消防人员包围了的钢筋瓦砾堆。

高度似乎下去了点儿，周边地上堆了好多被切断的钢筋。

简之言插在裤兜里的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他冷着脸沉声道：“证据我没有，但我可以指控他。让他去局子呆24小时，是依法行事吧？李队长？”

这是事实，李队长反驳不了。

李队长看向赵志贺说道：“老赵，先走一趟吧。谋杀指控，非同小事。简先生若24小时拿不出证据，你大可告他诬陷。”

赵志贺喘着大气，愤愤地没法再申辩，他认定简之言什么猫腻儿都没有，他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见赵志贺不说话了，李队长对不远处两名警员一挥手，那两名警员就走了过来，在李队长的眼神示意下，扣押了赵志贺。

本以为把赵志贺暂时带上警车，事情便就此告一段落。

谁知，人还没带走，简之言又突然出声道：“等等。”

李队长回过身，很疑惑，“简先生，还有什么事？”

简之言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赵志贺面前。

李队长怕他冲动要做什么，马上挡在两人之间。

简之言站住脚，嗤笑一声看着他，“李队长，别那么紧张。阎王让他三更死，我自然不会提前让他断了气儿！”

赵志贺心虚，他听着一声声死啊鬼啊阎王啊的，反而激动开来：

“简之言！你别得意！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黄，没有证据老子24小时就出来了！法治社会，你还真能把老子怎么样吗？”

要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而且简之言现在本身也没那个心情，不然他恐怕会现场给赵狐狸科普一下，他跟黑/道打交道的三年，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横插进个派出所磨磨叽叽的！

既然赵志贺要讲法，那他就跟他讲法。

简之言猛然瞪向赵志贺，赵志贺立即被他周身的气场吓得一惊！

简之言慢慢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却是回身扔给了曹县长。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地头蛇也得有说了算的，说了算得如果是他简之言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李队长和赵志贺两人，看来已经是老熟人了。简之言是生意人，又不是□□，来到人家地盘上，派出所要怎么处理赵志贺，他说得不算，那就只能交给说了算的。

“曹县长，”简之言看向他，多少有些恨他太老实的愚蠢，“这几年基地和简氏药企的交易，您都没经过手吧？您也真是放心，家里的粮仓里都是老鼠，只有您还蒙在鼓里以为大丰收了！等您哪天发现了，自己没食了，老鼠却都吃撑了！”

曹县长手握u盘满脸懵逼，简之言又看向李队长，“法律是不是有一条，隐匿销毁会计资料金额，在五十万以上的，就可以立案了，李队长？”

李队长看了一眼已然站不住脚的赵志贺，对简之言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曹县长，证据给你了，你们的家务事儿我懒得掺合！简氏药企那边，同样也用不到你们操心。”

简之言最后重新走回赵志贺跟前儿，看了他那副嘴脸两秒钟，便猛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向上抬了抬。

李队长竟也没再阻止。

简三爷眯着血红的眼，狠戾地盯着他，字字如刀仿佛只为说给他一人：“听好了，进去了，就别想着再出来。他若没死，你就等着时辰到了，跟着阎王爷乖乖地走。他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先分了你的尸，剁成泥！再挖出你的心肝肺，去喂狗，最后再去掘了你家的祖坟！记住了。”

“嘎嘣”一声，简之言手腕一用力，赵志贺的下巴当场脱臼。

简之言头也不会转身向那土堆走去。

反应过来的曹县长，严肃又愤怒地握着那个u盘，也走进了赵志贺跟前。

他偏过头不知道跟李队长说了什么，李队长当场缴收了赵志贺身上的人电话。

另两名警员压着早已腿软走不了路的赵志贺，跟在李队长身后，上了路边的警车。

与此同时，路边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可是，大棚坍塌快两个小时了，那个小土堆还有将近一米高。

简之言直立在一边，一动不动。

那土堆上的一名消防员忽然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继而瞪大双眼蹲下来，耳朵贴在了瓦砾上。

大概三秒后，他兴奋地窜了起来，大喊一声：“人活着！有哭声！”

一直瘫倒在地上的农户两口子闻言，哭得更大声了，谁都知道，哭得一定是那个小男孩儿。

小孩儿没事儿，简之寻一定护得他好好的。

简之言咽了下蹦到嗓子边上的心跳，不住地在心里祈求着：“简之寻，你听到了吗？孩子没死，你也不能死。”

吴盟默默地走到他老板身边，想安慰几句，可简之言意外地却先开了口。

他很平静：“崽子，我问你。”

吴崽子“啊”了一声，“啥事，老板？”

简之言似乎在想着要怎么说，他垂下眼皮轻抿了一下唇，之后又重新看向那个土堆，轻声道：“我，有个朋友。”

“啊？哦，咋了？”

“他……他对一个人，很在意。在意到有些控制不住地，总想去碰碰他，摸摸他，想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

“他喜欢看那人笑，那人一皱眉，他的心会瞬间揪在一起。他不喜欢那人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似乎只想那人的眼里，只看他一个人。”

“那人可能要死了，他甚至……甚至想抛下所有，陪他一起去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你说说，他怎么了。”

简之言担心自己叙述的太复杂，怕吴盟听不懂。他低下头看着泥泞的鞋尖，耐心等着吴盟思考完后，给他答案。

可是吴崽子并没有思考，这么复杂的故事，他听后却直接拍了拍简之言的肩膀，告诉了简之言一句：

“很简单的老板，你没谈过恋爱不懂很正常。你那朋友，爱得很深啊！爱那个人。”

简之言猛地抬起头，看向吴盟。

吴盟惯性地后退了一步，结巴地问道：“老，老板，我说得不对？”

谁知他老板看着他，却神经病一般无声地笑了。

可那双眼睛除了殷红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好在他老板没有要揍他的意思，吴盟放心地又站回了简之言身边，陪他一起等，等着小寻哥出来。

简之言重新面向简之寻的方向，双肩有些轻微地颤抖。

虽然自己早就有了察觉，但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肯定的答案，简之言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他终于懂了，也确定了。

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想法，不明所以的愤怒，酸涩，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爱上了简之寻，就这么简单。

然而，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再不谙世事，甚至，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