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北安之难

“但愿吧。”苏雪澜转开头，秀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怎么了”卫子越凑到她的身旁，有些惊疑地看着她。

“没怎么。”苏雪澜摇头，“你如果真有此打算，尽早安排，若是再迟，我怕陆元虎挡不住。”

“你是觉得”

“炎军很快会再次发起攻击。”

卫子越一听立即跳了起来，转身正要冲出去，苏雪澜却出声将他叫住：“你去哪里”

“我，我自然是去找人。”

“不必。”苏雪澜摇头，“我既然如此担忧，那陆元虎肯定也有所觉察，他要么会向最近的驻军求助，要么会发布招贤令，招揽有识之士与他共同守城，到时你再去见他也不迟。”

“哦。”卫子越点点头，“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你有决断。”

“先好好休息吧，说不定明天就有硬仗要打了。”

果如苏雪澜所料，次日清晨，一大早城楼上便传来嘹亮的号角声，城中的陆家军迅速集结，这一日炎军发动了三次攻势，一次比一次猛，至傍晚方才又一次退离。

接下来五日，炎军每日来攻，直到陆家军筋疲力尽方才撤离，这日傍晚，苏雪澜与卫子越站在街边，看着那一队队在大街上游弋的陆家军，个个脸色疲惫，有的身上还伤痕累累。

“今夜，炎军会袭城。”

“你说什么”卫子越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去见陆元虎，把这个交给他。”苏雪澜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卫子越。

“城防图”接过纸笺只扫了一眼，卫子越神色微变，“澜儿，你”

“我只恨龙华。”苏雪澜淡淡地道，“其他的人，毕竟无辜。”

“好。”卫子越心中明了，立即迈步朝城府的方向奔去。

到得城府门外，却见两排兵士牢牢地守着大门，卫子越倒也没有托大，走到其中一位兵士面前，冲其一抱拳：“烦请通禀陆将军，小民卫三，有要事禀报。”

那兵士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在这里等着。”

兵士转身进了门内，没一会儿重新走出，将卫子越给领进城府之中。

陆元虎正坐在大堂之中和人议事，瞧见卫子越，也只是抬起头来，淡淡目光自他身上扫过。

“拜见陆将军。”卫子越赶紧近前施礼。

陆元虎两道英挺的眉头微微皱起：“你有何事”

卫子越也不言语，只是踏前数步，从怀中掏出纸笺，恭恭敬敬地递到桌案之上。

陆元虎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伸手拿起纸笺，只扫了一眼，神色顿变，随即命左右退下，这才定定地看着卫子越：“这城防图，你从何处得来”

“在下受人之托，将此图赠与将军，希望将军能护临城安宁，那人还说”

“说什么”

“炎军今夜，会发动夜袭。”

“夜袭”陆元虎霍地站起身来，目光炯然，“你说夜袭”

“不错。”

“本将军知道了。”陆元虎倒也并非犹疑不决之人，立即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去，行至阶下，却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卫子越，“先生且请在此处等候，本将军去去便回。”

不过小半个时辰，陆元虎便回到堂中，将卫子越请进后堂，备细询问，卫子越倒也没有隐瞒，将所有事情一一告知，两人竟越说越是投契。

直到暮色降临，陆元虎方才打住话头，略带激赏地看着卫子越：“我观阁下并非市井之辈，可愿为本将军效力”

卫子越笑笑，似乎对陆元虎的延请不以为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淡然道：“卫某自由自在惯了，怕是受不得军中约束，还请将军见谅。”

陆元虎也是心胸开阔之人，不以为忤：“既如此，本将军将这枚玉符赠与你，持此玉符，你可随意进出城府。”

陆元虎说完，取过桌上一只匣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一枚玉符，递与卫子悦。

“多谢将军厚赐。”卫子越躬身致谢，“既如此，在下先告辞。”

“好。”陆元虎点点头，目送他离去，然后召集军中所有将领，商讨应对炎军之策。

是夜两更时分，数十名炎军果然踩着云梯攀上城楼，与陆家军近身肉搏，而城楼之上旋即燃起熊熊火光，陆元虎身穿胄甲，宛如金甲战神一般屹立于城头之下，只略一挥手，便有数十利箭射出，将进犯之炎军一一射杀。

第二批炎军登城之时，城上滚石俱下，无数炎军坠落于城下，摔成了肉泥。

这一夜，无比地漫长，临城中数万百姓们呆在自己家中，耳听得外面阵阵喊杀之声，俱皆心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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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

次日天明，陆家军在全城来回巡查，再次加固了城防，到了午间，清冷街道上终于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一家家店铺相继开张。

顺来客栈之中。

苏雪澜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街道。

“澜儿。”卫子越走到她身后，立定。

“你的人有消息了吗”

“暫时还没有。”

“你可以让他们去平渡和泗桥看看。”

“平渡泗桥”卫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这两个地方虽然也是去往元京的要道，但一处是水路，另一处道路崎岖难行，炎军应该不会吧”

“难讲。”苏雪澜眸光深凝，“如果此次炎军的主帅真是萧云，他很有可能甘冒奇险，从而及早见功，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你这话也有道理。”卫子越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排。”

“不急。”苏雪澜摆手，“炎军并不可怕昨夜之战你看到了吧我想炎军之中一定有鬼门门徒，否则炎军断不会如此激进。”

“鬼门门徒”卫子越大吃了一惊，“司徒雄也出手了”

“是。”苏雪澜点头，“今日之临城，有如当日之宣阳。”

她一面说着，唇际浮起一丝冷笑：“你最好提醒下陆元虎，让他小心内贼。”

“知道了。”

“这场战，没有你我想的那样简单，只怕是，陆家军英家军还有你一起联手，也难解北安之难。”

卫子越先是一震，之后眸色却出奇地沉静下来。

过了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我已尽力，结果如何，要看天意。”

“嗯。”苏雪澜点头。

令二人稍稍惊异的是，接下来的六日，炎军竟然再没有发动过一次进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临城的局势，也因为陆家军而渐渐稳定。期间卫子越又去见了陆元虎两次，将需要注意的事告诉他，陆元虎对卫子越信任有加，凡是他说的事，皆一一照办。

眼瞅着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傍晚，卫子越与苏雪澜一起吃过晚饭，苏雪澜回房歇息，卫子越则又一次离开了客栈，直奔香粉铺，这一次，香粉铺的老板很明确地告诉他，在泗水与平渡方向，分别出现了一支炎军，得到消息后，他未作停留，急匆匆直奔城府。

才进侧厅，便见陆元虎正襟危坐，似乎是在等候他，卫子越正欲上前行礼，陆元虎已经一摆手：“卫先生，此番请你来，是有急事要商议。”

“急事”

“对，本将军刚刚得到消息，泗水和平渡都有炎军出现，看来他们是不想在临城多作停留，而是取道泗水和平渡，直接进犯元京。”

陆元虎言罢霍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卫子越：“卫先生觉得本将军该如何”

卫子越细一沉思：“皇上颁诏，命陆家军与英家军回援元京，想来将军与其他军中将领，也该有联系吧”

“不错。”陆元虎点头，“今早得到消息，英北川将军已经回到元京城。”

“呼”卫子越闻言，不由得长长地吐了口气。

“本将军之所以在此牵制炎军，也是英将军的意思，只是这泗水与平渡”陆元虎言罢，深深地看了卫子越一眼，很显然，在他心中已经认定，卫子越会有良策，甚至是奇策。

卫子越站起身来，先朝陆元虎一拱手：“在下不习水战，因此对泗水的炎军并无应对之策，倒是平渡，将军可以让英将军派出一支队伍，在最前方的出口处设伏，将进逼元京的炎军悉数剿灭。”

“本将军也是如此想。”陆元虎微微点头，“但是本将军请先生前来，并不是为了对付泗水的炎军，而是为了，一举歼灭临城外的炎军，彻底解除临城之围。”

卫子越听罢骤然一惊，陆元虎的话大大出乎他所料，不过他很快便平静下来：“将军打算怎么做”

“本将军要主动出击。”陆元虎不假思索地道。

“可是，可是城外的炎军是城内守军的两倍之多。”

“不错。”陆元虎点头，“正因为如此，本将军才要出奇制胜。”

“那将军请在下前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本将军想将后方的守卫，交与卫先生。”

“什么”卫子越霍地站起身来，“陆将军是打算将整个后背，交与在下”

“不错。”陆元虎点头，“你我虽相识不久，但本将军相信卫先生，定不会让本将军失望。”

卫子越忽然无言以对，他虽然数次出手襄助陆元虎，但是从未想过要亲涉战局。

“卫先生”见他迟疑，陆元虎不由得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