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午时的温暖随日沉而散,不多时天空彤云密布,忽然而起朔风更是来去不息。远处一片片的蔓草随风摆动,桑吉拢了拢僧衣,提步走进了蔓草丛。
北风的呼啸声夹杂在一众人沉稳有度的脚步声中,听上去竟有一种壮士西行的慷慨奋然之感。
鲜奴族的人还没有来,众人出了蔓草丛直入眼帘的便是那横亘在曼河之上流光溢彩的琉璃桥。直直吹来的烈风,携尘带叶,拔天盖地呼啸而过,数千人神色冷厉,听凭风烈风寒。风势迅猛,吹刮的林立在曼河两侧数十里长的转经筒悠悠晃荡,发出粗哑的低鸣声。
“看,琉璃桥上来人了。”军事院的高僧在风啸里大声说道。
“是什么人”
静也闻言亦是朝着琉璃桥那边望去,隔着远远的距离,风沙弥漫,倒也看不清楚来人。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探一下实情”
“暂时不必要,我们再等等。”
桑吉静目望着那桥上的人,但见他体格壮硕,身长足有八尺有余,正往这边走来,衣饰装扮看上去是寻常臧域男子惯有的装束。
“这般壮实的人,不会是鲜奴族的探子吧”高僧说话间欲要前去,静也率先朝前一步,挡去了去路,旋即他沉着声音说,“这不是探子,是酒肆的人。”
桑吉听罢收回视线,“尽快让回酒肆,这里不安全。”
森格自打踏上琉璃桥就瞧见这边一众的僧人,远远望去绛红的僧衣犹如日沉西山时候的云霞,阵势哗然肃穆,他先前还暗道这天说变就变,这下眼望着那般浩浩汤汤的队阵更是惊诧不已,这臧域难道又出了大事吗
正思想着这些时已经过了琉璃桥,迎面来了一位僧人,气态柔然。寒风呼啸不息,他自定而安地朝他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森格猛然想起,这便是那日尘仰和尚之老头从鲜奴族人手里救回的僧人。
“赶紧回臧域。”
静也朝着森格大喊了一声,正逢此时一道烈风呼的刮过便也淹没了他的说话声。静也因是想着情势危急便上前几步紧忙抓住森格,往入臧域的路那边拉去,“赶紧回臧域,越快越好。”
风消的间隙,森格只听到了前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答他时,又一道疾风吹来,直吹的人定不住身儿。
黄沙弥空,视线混混沌沌,风势愈发狂啸起来,掀天覆地一般刮来拂去。先前遍布天空的彤云已被烈风吹散,云空漆暗,迷蒙如灰烬。这时候漫河那边忽而传来一声声犹如万马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那声音却盖过了风啸水鸣,似是一道厉雷一般从天而降。
“传令下去,不要轻举妄动,万不可先行动手。”
桑吉的话音未落,便见得数百名身穿护躯银甲的士兵驾着铁骑奋勇而来。果然是鲜奴族的精兵良将,人虽少,但这般吞天逐日的气势真让人望而生畏。
一律的银盔银甲银战袍,一律的枣色良驹,一律的腰配环形刀具,正纷纷御马而来。距离愈近愈觉得这些精兵良将身上的肃杀之气更是摄人心魄。
没多久从那数百名精兵中间闪出一人,那人回身打了一个口哨,一众浩势雄浑的精兵良将眨眼工夫御马而立,只那一人驱马前来。
来人威风凛凛,虽然是一人驱马而来但那气势强盛悍然,仿佛在他身后犹有万马奔腾,荡动尘埃。
桑吉只觉得那道身影有些似曾相识,风势渐小,那人驱马行至桑吉身前,侧身一跃便已飞身下马,身手矫健利落。他并未穿战甲,一身错落有序的紫色锦袍,胸前绣着密合的如意纹,衣袖衣缘处尽是缭绕缭绕绕的云纹,银丝穿引,作绣精湛。那人双目生光,灿若寒霜之皎洁,却折射出道道寒意,侵入人肌。
“桑吉上师,士别一日,别来无恙啊,达妄终不忍和上师作别。”
静也刚走过来便听得这一声轻狂戏虐地说辞,心想这鲜奴族王达妄虽未见过,但听传言也是个心有鸿鹄远志的霸主,可这人分明和印象里的人大相径庭啊。
待他刚走进时,便听到桑吉沉静如古水一般的声音,“士别一日,今日得见王上才应了一句话。”
“哪句话”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sp;达妄背着手,直挺挺地站在桑吉对面,许是桑吉的平静太过于浓烈,竟使得一身狂戾之气的达妄变得沉静了许多,他轻笑之间,抬眼间便看到一侧风尘而来的静也。
“哟,静也师傅这是从哪里来”
说罢朝一脸迷糊的静也走去,边看着他边转着圈上下打量,待静也刚要开口时,达妄忽然转身朝桑吉走来,“你瞧瞧,这静也师傅可是从我鲜奴族回来的。”
达妄究竟是马背上长大的人,身形雄壮,骄武绝人,比桑吉高出了半个脑袋,说话间他又朝静也瞟了一眼。
“你说说你刚才要说什么话”
达妄无所忌惮地上前凑在桑吉耳边,带着一些蛮野轻狂的口气调笑着问道,“你说说你刚才要说什么话”
静也紧盯着那人,这不就是求亲的那个鲜奴族人他怎么会是鲜奴族的王上呢
先前的狂风大作已然消歇,低沉的天是一片阴沉沉的灰,浓云翻腾作涌。
达妄一身锦服,身姿挺拔,风来去间拂乱衣袖,他正负手而立,一动不动,顶天及地,满空灰暗的风云衬的他更显盛气不凡。
静也虽说只是拉布达的师傅,手中没有什么大权大势,但一直以来跟着桑吉和牧左处理政事也见过不少枭雄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这达妄从狂风里来,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盛气,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中原有句话狸猫换太子,王上究竟是喜欢做这狸猫。”
桑吉望了静也一眼,然后走上前和达妄并立一处,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有漫河的水流声掩去了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动荡。这么多年过去了,鲜奴族与臧域的恩怨从未了断过,可是达妄和桑吉却从未有过一面之缘,从来没有。
桑吉于达妄而言是得道的高僧,却也是他这一生注定要纠缠下去的人,没有人会知道一个心有天地辽域的人,却也断不了儿女情长,他懂,所他更不会放过桑吉,亦不会放过臧域。
就是今日本未相见的两人却似故人久别,狭路相逢,桑吉不会轻饶了达妄,为了臧域,为了臧域万民,即便是飞蛾扑火,他也要扑上去。若不是他没有治理好臧域政务,牧左岂会生判心终是他让他等的太久了,失了耐心,也是他将他逼上了绝路啊。
“桑吉啊,这是十几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13年。”
“上师真是好记性。”
达妄说话间朝一边的桑吉看去,只那一眼,他仿佛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便转头望着前面那成排成排的转经筒。可他终究是不服输的人,向来不是,所以他怎么会甘心情愿败在桑吉手里
“可是你比我想象中要糟糕很多。”
他俯在桑吉耳边,用只他们俩人听见的声音藐视他,激怒他。随后达妄一转身,望着面前成千上万的僧人,大笑着说,“你看看,桑吉你这是要以多欺少啊”
“王上,此番精兵数百,莫非联亲不成,要抢亲吗”
“抢亲你觉得我达妄非要这般吗”
“王上做事出尔反尔,这数十年我们臧域可是领教不少。”
“能从你手中抢来她,我还是很知足。”
“可”桑吉侧身一瞥,悬在嘴上的话又收了回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事明明变淡,有的事却历历在目,深弥于心。
我身本不有,憎爱由何生
他终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就像月永远难逢朝日。面对达妄,他只能掩去所有心绪,转而迎上他,对着一众僧人道,“达妄,鲜奴族的王。”
凄冷的寒风呼呼的刮过,他挺身而立,绛红色僧衣四下飞扬,天地之辽远,独他一人盛气悍然。静也远远地望着,桑吉终究是桑吉啊,即便是面对鲜奴族狂野无情的达妄,他依然是他,生生压过了达妄的强势之气。
达妄眼睨着面前成千上万的僧人,暗沉沉的一片,虽说是气势雄浑,可在达妄眼里便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
他们成日诵经礼佛,他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众生的佛,这救苦救难的菩萨会不会来助他们
随机推荐: 从战狼开始的无限之旅、 千金归来:伯爵的天价宠妻、 夏流传、 我在缅甸挖矿那些年、 巫女穿越事件簿、 妻子的秘密恋情、 长相思,在长安、 重生后我娇养了大反派、 一念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