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NO.86-「女巨人」——逃脱！

……

早在马克转身离开的瞬间就逃脱监视的盖伊抬头看着天空。

高空中灿金色的雷霆一闪即逝，雷霆所披落的区域弥漫起一股硝烟，地面隐隐传来余震。

“...阿尼。”

哪怕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到「女巨人」的身影，但盖伊依旧肯定，在那边变身的十有八九就是阿尼。

那边距离护送马车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作为斯托黑斯区宪兵团分部的成员，阿尼的任务应该只是护卫马车，能丢下「任务」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只可能是被人诱导。

可他明明已经提醒过阿尼「危险」了...为什么还会被诱导？明明可以逃走的吧。

不对。

回忆起不久之前与阿尼相见时的画面，盖伊忽然发现了他曾忽略的信息——阿尼当时的表情。

在他用马莱暗号告诉对方即将可能遭遇「危险」的时候，阿尼的表情是平静的、释然的，就好像对于自己被怀疑这点早有预料一般。

从未设想过的结论自脑海中浮现——阿尼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已经暴露了还要回到城墙内？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哪怕外面有游荡的无垢巨人，凭借「女巨人」的高机动性以及「吼叫」的能力还是能够安全离开的啊。

『即使成为那种随波逐流的、软弱的人，我也只是，想被当成一个普通人看待。』.七

『爸爸他还在等我啊！他说过了，他永远都会站在我身边！他希望我能够回去啊！！！』

『放下吧，盖伊，我们不值得你...』

过往种种经历迅速从记忆伸出浮现，盖伊的大脑从未有过的灵敏。

阿尼想要回去父亲身边，必须要完成任务，劝说我离开...难道......

盖伊瞪大了双眼，面上尽是慌乱。

阿尼是故意的，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将错就错，她已经没办法离开，所以哪怕...以生命为代价她也必须“诱饵”...甚至，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不可以......”

远处的喧闹越发刺耳，立体机动装置的声音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在向着「女巨人」所在的方向冲去，这是早有准备的埋伏！

“你不是要回去父亲团聚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如果被这些家伙抓住了——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啊！”

盖伊站在巷道的阴影中，神色阴晴不定，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扯着两侧的衣角，那原本如同呓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如同咆哮一般。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抬起头，那深黑的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以及期望。

“你...必须活下去！”

……

地下隧道中，艾伦、三笠、阿尔敏正沿着着古旧的通道奔跑，在他们身后的，是「女巨人」抓捕的手臂。

“可恶！那个戒指...她果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在说谎，而且就连这里的埋伏也暴露了！”阿尔敏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散去的恐惧，“应该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

三笠打断了阿尔敏的自责，“反省的事之后再说，现在快告诉我们之后应该怎么做！”

思绪被拉回，阿尔敏咬着牙立刻思考。

“总之，先和三班会合，回到地面上，之后按照第二作战方案和阿尼...和「女巨人」战斗！”

说着，他又看向了一旁的艾伦。

“艾伦你就按照计划变成巨人协助抓捕！”

片刻后没有得到回应，阿尔敏看着艾伦纠结的表情，咬牙问道：“可以吗？！”

“啊...”

艾伦随口应着，但他现在的心却极度紊乱。

现在已经证实阿尼就是...「女巨人」那盖伊呢？他也是吗？

不，不会的...盖伊他不会这么做的！

尽管一直在脑海中这么对自己强调着，但艾伦的心却越发刺痛，他不敢想象，如果盖伊真的，真的和阿尼是同伙，那......

“喂！！！”

前方的吼声打断了艾伦的注意力，他与身旁两人一同抬头看去。

“是第三班！”阿尔敏语气中满是惊喜。

三班的前辈立即询问道：“第一抓捕方案失败了吗？”

“失败了！”阿尔敏大声回应：“请开始下一个作战方案！”

话音未落，在阿尔敏三人的注视下，前方三班前辈所在地的通道上方轰然倒塌，隐约可见「女巨人」下落的脚。

庞大的冲击力在这本就有段时间没有人使用的隧道中掀起一阵尘灰。

等到尘灰散去，前方「女巨人」的脚掌也渐渐抬起，露出了下方早已被压成肉泥的前辈尸体。

艾伦呆滞地看着远处的尸骸，他难以想象地往前走了两步，“不去救他们的话！”

“艾伦！退后！”

身后的兜帽被三笠扯住，不可反抗的力道让艾伦跌跌撞撞的倒退数步。

“喂！三笠！！！”

无视艾伦的反抗将其拽到后方，三笠凝视着前方被踩踏出的废墟。

“「女巨人」那家伙，就不怕艾伦也死了吗！”

“她在赌。”阿尔敏神情严肃，没有在这时候为前辈的死亡而过度伤感，而是极其冷静的判断道：“赌艾伦不会死，所以才踩穿了地下通道...她这样做虽然搞得一团糟，但的确变得更难对付了！”

言罢，阿尔敏往反方向跑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应该远离。

“阿尼...她是豁出性命也要夺走艾伦！”

……

希娜之墙出现巨人让在这里居住的人全部向着反方向逃去。

而在这种人群潮涌的簇拥下，盖伊正逆流前行。

快了...阿尼就在前面！

轰！

在盖伊的注视下，那自高空云层中炸裂的金色雷霆再度击落地面，位置距离他所在的方向已经不远。

“吼！！！”

巨大的吼声震荡着耳膜，隐约间能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次变身的人已经很明显了，也只有艾伦，才会在变身之后用巨人的身躯发出如此庞大而低沉的咆哮。

盖伊顿住脚步，脸色复杂的看着刚刚雷霆砸落的方向。

艾伦......

忍住不去看那边变身成巨人的艾伦，早已下定决心的盖伊再度往前奔跑。

他现在必须得到立体机动装置，否则根本帮不了阿尼！

随着前进，地面上传来的震动感越发明显，盖伊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为了确定阿尼所在的方向，他手脚灵敏的借由楼房旁的水管钢筋爬上高楼，辽阔的视野以及优秀的视力让他瞬间就锁定了不远处那两个在城市街道上奔行着的巨人。

判断着阿尼的路径，盖伊立刻明白对方想要去的是前方的空地。

哪怕是这个时候也在为那些平民着想吗......

压下心情，盖伊宛若跑酷一般从楼层上翻转跳下。

必须拿到立体机动装置。

大脑急速运转，盖伊向着空地所在的方向奔跑，目光还不忘放在那些于楼房之间俯冲的身影，从里面搜寻着...猎物。

找到了！

……

“让！！！”

地面下传来的声音让在空中刚刚准备兵分两路去围剿「女巨人」的让动作顿住，他连忙落在屋檐上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并未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这里！”

声音再度传来，让这才看到了在下方巷道中的盖伊。

此刻的盖伊身上的制服上染上了半边血液，腿部似乎嵌在了碎石之中没办法拔出，就连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这种状况使得让立即忘记了盖伊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以及此刻盖伊具有的「嫌疑」。

“喂！你还好吗！！！”

让焦急地操控着立体机动装置落在地面上，借助缓冲力跑向了盖伊的身旁。

他看着跌坐在地面上，腿部明显被压住摸样凄惨的盖伊想都没想就直接蹲下身来准备帮其将碎石半开。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唔啊！！！”

手刚刚触碰到碎石，头部便传来重击。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让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失去了行动力向一旁倒去。

怎么...回事......

让能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发昏，额前是剧烈的疼痛感，皮肤上甚至传来了液体流过的瘙痒感，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正缓缓向着一旁的地面倒去，哪怕他想控制身体撑住，手脚也不听使唤。

就在他闭上双眼等待二次撞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

鼻子瞬间闻到一股血腥味以及某种...熟悉的气味。

让努力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哪怕看不太清此他也知道眼前接住他以及袭击他的是谁。

“盖伊...为什么？”

“对不起。”抱着让的身体，盖伊在发现对方并未生气时咬着下唇，躲开了对方那复杂的表情和目光，他轻抚着让的头发，用颤抖的声音安抚道：“放心，让，你不会有事的，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这里没有巨人，距离...阿尼他们的战斗地也有一段距离，只是会睡一会而已。”

让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是盯着眼前的人，那虚弱的手臂抓住了那人的袖管，“为...什么？”

或许是让的目光太过炙热，或许是因为身怀亏欠，盖伊沉默了一会，将其轻轻放下并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帮让垫着后脑。

“因为那是阿尼。”

盖伊双手抚上让的身躯，将其的立体机动装置脱下并缓缓穿戴在自己身上。

“阿尼...必须活下去。”他轻声说着，看向躺在地上的让，直视着对方的眼眸，“她和我不一样，她还有人在等着她，但我没有，所以，她必须活下去。”

场面沉默了，让没有说话，盖伊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等待着责骂与愤怒，但都没有，让仿佛对他没有恶意一般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不能再等下去了。

眺望远处战斗声越发激烈的空地，盖伊轻声道：“我走了。”

但这句话却并不止是对让说的，也是对自己，对过去，对未来，对世界。

这次他不太可能活下去了。

至少...我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想清楚了一切，决心越发稳固的盖伊转身便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裤脚被虚弱的力道攥住了。

“别去......”

虚弱但满是恳求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别去...我，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的，别去......”

让攥着盖伊的裤脚，发自内心的恳求着、哀求着，哪怕他决定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他成为人类的罪人，但他依旧选择相信盖伊，至少，相信他不是巨人。

“让......”盖伊抬手擦去了眼泪，蹲下身，力道极轻的就将让的手拿开，他轻轻挠了下对方的掌心，口中说出了残酷的话语，“谢谢你，但...我已经回不去了啊。”

……

一手捂住后颈保持「硬质化」防止四周的士兵偷袭，阿尼面对扑来的艾伦，将右脚「硬质化」，在其张嘴的瞬间将其踢到建筑物里，可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艾伦在受到这种伤害之后还能够用牙齿死死的咬住她的行为，甚至就连「硬质化」的水晶都被咬出了裂纹。

疯子！！！

空闲的右手再度附上「硬质化」阿尼毫不留情的重击着艾伦的头颅。

轰！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了，为什么......

轰！

我只不过是想要完成任务，回到父亲身边而已！

轰！

为什么，总是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是我！！！

“吼啊啊啊！！！”

「女巨人」发泄似地怒吼，附上「硬质化」的拳头重重敲击着艾伦的头部直至脱身。

盲目的发泄过后，阿尼也反应了过来，她知道，巨人的身体受伤依旧会引起疼痛而她刚刚...歉意而害怕的看了一眼艾伦，阿尼没再攻击，也没再去试图夺回艾伦。

转过身，阿尼看着远处的希娜之墙。

我只是...想回去而已......

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阿尼终于放弃了任务，她向着城墙的方向跑去。

可事与愿违，在她尽全力奔跑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了艾伦的咆哮。

此刻的艾伦浑身上下宛若燃烧着火焰一般就连巨人的躯壳都变得漆黑，整个人散发着极为癫狂的情绪。

别......

巨大的力道从后方袭来，阿尼直接被扑倒在地。

从未见识过的巨人姿态让她感到害怕，以至于这种害怕直接体现在了女巨人颤抖的瞳孔中。

她慌乱的爬起，但身后如同疯子般的艾伦却不依不饶般的缠上来，直接抬手抓住她的面庞——用力。

血液飞溅，眼球、颅骨全部粉碎。

头颅粉碎般剧烈的痛楚让阿尼止不住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宛若「吼叫」般的声音以「女巨人」为圆心震荡着，也让身后的艾伦出现一瞬间的空档。

目前体力充沛的阿尼立刻恢复头颅的伤口，随即在右手手肘处附上「硬质化」以极大的力道击向身后艾伦的太阳穴。

滚开！！！

呲~！

伤口极深，飞溅的巨人血液浸染了阿尼的整条手臂。

她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双手手指与脚趾全部附上「硬质化」，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逃。

身后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扑上城墙上方，「硬质化」让阿尼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城墙上攀爬，但身后的艾伦却又一次吼叫着冲上前来直接抱住她的右腿甚至不管不顾的对着她的大腿一口咬下。

疯子！！！

用还完好的左腿一脚将艾伦连同自己的右腿一同舍弃，阿尼继续挣扎着爬向城墙上方。

“休想逃走！！！”

不知何时出现的三笠沿着城墙边缘向上冲去，只片刻便来到了「女巨人」的上空。

她挥起刀刃，直接冲向「女巨人」那用于攀爬的双手手指。

可她却未曾注意到，另一侧同样出现了一个人影。

锵~！

猛烈的对撞让两者的刀刃一同碎裂，飞溅的刀片在两人身上划出数十道伤口。

“嘁！”被人妨碍，三笠厌恶的啐了一声随即立刻拉开距离。

而那妨碍她的人，却轻巧的落在了阿尼的头上。

“我不允许你们...”半个身躯都浸满血液的盖伊重新抽出刀刃，以一己之力面向众人，“伤害阿尼！”

“给我滚开！！！”

三笠再度俯冲而来，脸上是狰狞的怒意。

锵~！

“不。”

盖伊回应着，举刀再度拦下三笠的攻势，但这一次，他的手臂却被三笠断裂的刀刃划破。

这属于自身的立体机动装置带来强烈的异样感，但哪怕是自己的，盖伊也不认为凭借他自身就能够抵挡三笠，所以......

再度落在向上攀爬的阿尼头上，盖伊轻声说道：“逃吧阿尼，你的父亲还在等你...还有，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也只有阿尼能够听清。

随即，在三笠再度调整姿势的瞬间，他直冲向下方陷入癫狂的，从未见过的艾伦，口中还毫不顾忌的大喊道：“既然没办法阻止你，我就去杀了艾伦！！！”

“该死！！！”

看着冲向艾伦的盖伊，三笠越发愤怒，整个脸都黑了，但她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直接放弃了即将逃离的「女巨人」冲向了下方的盖伊。

“我不会...让你伤害艾伦的！！！”

……

为什么......

藏于巨人后颈处的艾伦看着俯冲过来的盖伊，瞪大了双眼，瞳中是抑制不住流溢的痛苦。

他呆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应对盖伊的打算，只是睁大着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对他举起利刃的盖伊。

为什么是你！！！

心脏传来被刀割般的痛苦，艾伦双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原本我在手中的，属于「女巨人」的腿部砸落在地面上，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想知道，也想亲眼看看盖伊打算怎么...伤害他。

在艾伦复杂的目光中，盖伊径直冲来，在他身后的，是紧跟着的速度更快的三笠。

“你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三笠的咒骂声从盖伊身后传来。

艾伦努力睁大双眼，看着快要冲到他面前的盖伊。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始料未及。

原本应该一刀砍向他的盖伊速度突然放缓了许多，双手突然扣动扳机，那原本直指面庞的刀刃精致脱落。

猝不及防的行为让艾伦不受控制的瞪大着双眼。

他顿时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盖伊身上。

看到了，对方缓缓比划着的唇形。

「抱歉。」

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艾伦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没有上发条的机器一般僵硬。

可随即，他看见盖伊眼角流淌的泪水，以及嘴角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盖伊笑，尽管这个笑容很难看，且带着难以描述的释然与解脱。

紧接着，他看到了对方唇形说出的，未尽的话语。

「再见。」

简单的两个字让艾伦立即反应过来，他连忙伸出手臂想要护住盖伊，但已经晚了。

……

终于攀上城墙，身体也已经恢复大半的阿尼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回过身眺望着下方的人群。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明明，你明明能够得到我们这梦寐以求的一切！！！

阿尼本体咆哮着，已经可以算是安全的她疯癫般想从下方的人群中找出盖伊的踪迹。

在哪...在哪？！！！

她转动着目光，很快便看到了在艾伦眼前的盖伊以及其身后紧随的...三笠。

但在下一秒，她的思维骤然变得空白。

在她的目光中，盖伊丢弃了刀刃，随即被身后的三笠以极重的力道踢飞，那纤细的身躯如同破布玩偶般自空中落下。

不久前，盖伊对她说的低语再度浮现。

『阿尼，我...是个人吧？』

不......

阿尼瞳孔瞬间缩成一个小点。

不要......

她伸出手，仿佛要抓住坠落的盖伊。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砸落到一旁的建筑物内。

这一刻，阿尼感觉维持着自己思绪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

腰侧传来的重击让盖伊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传来剧痛。

既然不是被刀砍成两半吗？

在这与现状毫无关联的臆想中，他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在一旁的建筑物中。

轰~！

无数花瓣因他的到来而荡上高空。

盖伊仰躺在一片花海与柔软的棉絮之中，仰头看着眼前这绚烂的一幕。

七彩斑斓的花朵在空中翻飞，天空一扫过往的灰霾变得清澈、湛蓝，太阳也变得温暖宜人，世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对他施以最大的善意，一切的一切不再是那么的阴暗。

最后落在盖伊身上的，是一朵洁白的蔷薇花。

真美啊......

盖伊重重地吐出那从食道、气管中反上咽喉的血液。

深红而污秽的血瞬间浸染了飘落在胸前的那朵纯洁而白净的蔷薇花。

随即，剧痛传来。

盖伊能清晰的感受到骨骼在悲鸣，肌肉在哀嚎，器官在震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甚至在左腿大腿处还被木锥贯穿从伤口处连续不断地淌着鲜血。

有点疼啊......

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盖伊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势而胆寒、害怕，仿佛这是一件疏松平常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咆哮从不远处的城墙上传来，盖伊艰难地侧过头，看着正趴伏在城墙上方，面露悲伤眼角躺着眼泪的「女巨人」。

「女巨人」双手剧烈锤击着城墙，扫落无数碎石，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背上。

盖伊甚至能够感受到来自阿尼的目光。

或许这只是错觉，但......

逃吧，阿尼，回去马莱，回去你的父亲身边，最后，看他一眼。

不管阿尼有没有看见，盖伊都勾了勾嘴角尽量露出一个刚学会的...笑容。

随即他与身体的疼痛抗争，挣扎着抬起手，握住了胸前那朵已经被血液染的深红的蔷薇花。

至于我......

他用尽全力咬碎了口腔中用树脂包裹着的、自制的毒液。

能够身为一个人死去......

剧痛的折磨让他的目光逐渐涣散，思绪正在远去，整个人正逐渐陷入昏迷。

...我已经很满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