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金岭光秃秃的一片山沟子，看似是个荒芜不毛之地，但历年来为军家必争地盘。

原因就是——金岭，金岭，藏金子的山岭。里面有巨大的金矿宝藏，无数人垂涎，这也使得隔壁南国虎视眈眈。

况且，它位于眠国和南国的边境，近年来南国气势嚣张，屡屡进犯。金岭的很大一部分，已经早早的驻扎了大量的南国士兵，在山一侧窥探着这片土地。

“沉言，你说金岭离南国都城远吗？”

“公子，这里不过离南城一百里，您是知道的。”

对的，这点锦鹿还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强势的国家，肆无忌惮，甚至于把都城设置在离眠国如此之近的地方，实在是目中无人，猖狂的话很。

可是这些年来眠国的贪官污吏，实在过分，鱼肉百姓不说，连边防都设置得如此薄弱，仿佛一击即溃。

锦鹿不得叹息。

“沉言，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士兵如何？”

说完，便领着沉言去了士兵扎营的集合地。

可眼前的一幕，让锦鹿这个想来波澜不惊的人都不免心慌。

士兵们，大部分正在赌博。

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挥着膀子，狠狠的往桌子上摔骰子。

“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

“大！”

“小！”

……

整个军队分散的杂乱无章，一簇簇围着大大小小的桌子征相赌博。

这哪里是一个军队？分明是一个赌坊。

沉言立刻站在高处，振臂高呼：“上将军来了，汝等都在作甚？!”

士兵们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个面面相觑，纳罕，现在站在前面白白净净乳臭未干的小子是上将军？

但是沉言亮出了锦鹿上将军的令牌，不得不信。

于是这帮兵痞子很不满意的，桀骜不驯的盯着不远处瘦弱的锦鹿，像是一群饿狼盯着羊。

锦鹿倒是很沉稳，道：“这里是军中，不是赌场。”

眸子里似有利剑，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但是哪一个地方都有一些莽人，这不，一个膘肥体胖的半瞎子士兵就闯了出来，双手哗啦啦放下骰子，挑战性的，奸诈的说：“历来的将军还没有不让赌博的，你算哪一个？！”

这种陋习没人阻止，眼前的士兵膘肥体胖，一看就是在军营混大的。看来军营无纪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好啊，如果你们想赌博，也不是不可以，”锦鹿微微一笑，“但凡你们中间有谁能赢过我。”

军营顿时一片沸腾。

……

我升官了，从一个“无品”官员到“五品”官员，我只用了半个月。

顿时感觉祖坟冒了青烟。

我在眠国顶多算个高级特务，但到了南国居然变成了正五品的堂堂正正地女官！

果然，怪不得南国这些年蒸蒸日上，慧眼识人者大有人在嘛。

当我到达我的新工作岗位时，我才睁眼明白了一切。

此时我站在自己的新岗位，满脸平静，心里汹涌——姜府。

闹了半天，是姜大人为我美言的。

“原来不是我的才华被看到。”我凄楚的独自站在姜府明媚的牌匾之下，有些灰心。

“不对。”一声很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诧异的转眼一看，此时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已经赫然端正的站在我的一旁。

我望着他清晰的下颌线，端庄的官帽，愣了一会。

“是你！”我惊叫。

“见过九棉姑娘。”他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着，端端正正的对我行了个规矩的礼仪。

我于是也不太熟练的回了礼。

“你也来姜府？”我好奇的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和他一起迈进了姜府朱红色的大门。

“对啊。”他儒雅的笑，眸子里是温柔的江水色。此时他是一身大红色的官服，更显得清隽的脸很白皙，高高鼻梁轮廓清晰可见，想来是官服傍身的样子，比那天见到他更显得耀眼。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平生第一次遇见如此正正经经的男人，我居然哑口无言了。

我平时认识的，不是早晚呆在青楼的轻浮锦鹿，就是两面三刀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位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男子。

我很紧张。

可他进了姜府，就默默跟在我的身后，连走路都轻轻的。

我终于不禁问了，“嗯，那个，你可知道姜大人一般在哪里办公啊？”

这姜府着实豪横，大的快比得上锦香苑，一处处房屋应接不暇，我实在不知道姜大人身在哪里了。

“他啊，一般成天混在书房呢，”他很调皮的打趣着姜大人，仿佛和姜大人很熟悉，“来这边。”

他招呼我过去。

果然那里有一处很整齐的青绿色房子……

“你是……”伏案工作的姜大人抬起头来，衰老的他抬头纹很吓人。

“我叫九棉。”

九棉？

九棉。

哦，是她啊。

老人家站起来，看着我，打量着我。

我心里有些慌张，但是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

“好孩子，”他称赞了一声，但是突然，他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怎么又来啦？”

我什么时候来过？

正当我犹豫时，才发现，这后半句话问的不是我，而是站在我身后的这个人。

“父亲，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他笑着说道，脸上有些调皮的神色。

“罢了罢了，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一些菜。”

原来，他是姜大人的儿子。

那么，他岂不就是，今年炙手可热的新进探花——姜琛？

姜琛，天成二十三年探花，自幼喜读诗书，世家书香门第，父亲姜合安（也就是姜大人）南国左丞相。

所以说，千万不要任何一个长得像书生的人。

也许这个书生，刚刚就进京赶考，得了状元或探花也未可知。

只是令我吃惊的是，一个官家公子，不用读书就可承袭荫佑，家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他不但去读了书，还中了全国第三名。

果然，完美的人总是更加拼命的完美自己。

“来南国，吃得惯吗？”姜大人毫不避讳的问我。

没什么可避讳的，这屋子里清清冷冷只有我和他和他的儿子三人。想来姜琛也是知道内情的（我们都是卧底）。

“不习惯，南国的饭菜太甜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姜大人开怀大笑，“终于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了，哈哈哈，”然后紧接着絮叨，“我一直以来就觉得这难过的饭菜过于甜腻，是万万比不上我眠国的，可是我也不能说这里的饭菜难吃，有的也是佳肴，可能是我离开眠国太久了吧，实在是怀念眠国的家常菜……”

“父亲，食不言。”旁边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的姜琛突然冒出一句。

老头撅了一下嘴，用自己的筷子假装打了一下姜琛，说道：“这里有没别人，我就说话怎么了？”

姜琛慢慢道：“不得体。”

突然，他们听到了我的笑声——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俩像两个活宝儿，一老一小。

接着老头也笑了起来，一副挺开朗的样子。

总之这顿饭我们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席间谈论了很多关于眠国的事情，当然，一般是我和姜大人讲话，姜琛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有时候我们相视一笑……

是很轻松的一顿饭。拉近了我与姜府的距离。让我产生久违的一种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有了沈稷的消息。

“沈稷，你一直和南国这边保持联系，还不告诉我，我见到你打死你！”

我当然不敢打死太子殿下，我只是说说解气。

而且，沈稷的离开有充分的有我不能反驳的理由——沈宏蠢蠢欲动，朝廷重心不稳。

姜大人说，如果想要和沈太子保持联系，其实很简单。

只要找到城里有青灰色狗状标记的店铺即可。

青灰色狗状标记。

真是很符合沈太子。

连夜，我给沈太子写了一封信，新的内容大体是：你拍我到这里还要干神马？你当我很闲吗（虽然是很闲）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的任务怎么不下达了？组织别抛弃我啊！

你知道吗，尽管我再难南国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间谍身份。

一个没有任务的间谍算什么间谍？一个没有任务的间谍就是失业！一个失业的间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真是欲哭无泪，没有事情干，我也很闲。

当然，没有工作，工作就会自己找上门。

第二天，姜大人把我安排在姜琛的书房，让我“帮忙”处理公务。

南国真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五品官可以住在一个一品官员的院子，帮他的三品官员儿子处理公务。而且，人家还不搞性别歧视，尽管姜大人本身是重男轻女的眠国人，但是他老人家一丁点这种毛病都没有，还让我处理公务。

之所以说是“帮忙”处理公务，实际上不是帮忙处理公务。

其实是，我来处理所有公务。

堆积如山的公务堆下来，不说是堪比大山，但是一座压死人的小山是够了。

但我知道，他不让姜琛帮我忙，不过是为了考验考验我。

况且，姜琛现在是朝廷的红人，每天早出晚归上朝堂，政务傍身到处走动，也是一点不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