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从周一上午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盼望的周六终于来临。过去的一周忙得不可开交，支撑我继续拼搏的是周六。没有加班的周六对我来说是神圣的，即使我没有做任何的安排。在没有加班的周六，我不用被闹钟敲醒、不用穿拘谨的正装、不用带僵硬的笑容讨好客户、不用控制脾气和合作方说道理、不用对同事们不痛不痒的话题表示共情、不用巧妙不像拍马屁地恭维上司、不用被最后期限追赶、不用面对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不用被工作支配、不用时时刻刻表现得大方得体。

这周六，我睡到自然醒。觉得太常外食的我身穿从大学时期开始穿的t恤和短裤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馄饨。即使速冻馄饨不是新鲜健康的料理，我好歹开了火，四舍五入算是亲手下厨了吧？锅子里的水烧开后我随手将饺子丢进水里，饺子浮起后我直接拿起锅子的手柄放在茶几上的垫子开始吃。吃的同时还放着古装网剧的大结局。看了40集的古装剧最后还是烂尾了，但这对于习惯看烂尾片的我来说完全在意料之中。吃完后我的胃有点胀，头脑放空。想起过去的一周我为了赶工作没有踏入健身房，开始纠结要不要去健身房锻炼身体。我摸了摸我的肚子，再捏了捏我的逐渐成型的赘肉，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地站起来换衣服。

我去了刚开始工作时被销售员忽悠买下10年会员卡的连锁健身房，为了这张卡当时还是社会新人的我还还了好久的信用卡贷款，生活过得十分拮据，还被“努力奋斗冲冲冲”的姐妹们嘲笑了许久。经过那一次教训，我学会了理财、学会了拒绝、学会了无动于衷。所幸的是健身房不仅没有倒闭，还在市内陆续多开了好几家。比起平日晚上，周六下午健身房内的人寥寥无几。少了平日来自资深健身爱好者虎视眈眈地瞪着器材的压迫感、少了平日某几位人士在近距离挥汗如雨时的咆哮甚至□□，今天锻炼得悠然自在。虽然还是来了一位新来的实习健身教练前来和我对话，试图让我买私人健身课，但已经免疫的我用不耐烦得语气果断地拒绝了，因为我知道礼貌性地拒绝只会让他进一步把我拉入他的圈套中。

健完身的我回到家洗澡，把一周份的脏衣服放入洗衣机洗，启动了前段时间优惠活动中买的扫拖一体机器人清理房间。多亏了这些小伙伴及本市发达的外卖和快递系统，独自居住、不爱动手的我才能够保持生活的基本秩序。快到饭点，我又点开了外卖软件。锻炼过的我心想不能白费今天的努力，自动地搜索“色拉”。点入的色拉店所卖的色拉大同小异，价钱略高。我最后点了性价比最高的鸡胸肉色拉。

“叮咚”外卖小哥来了。

我拿了一个完全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看起来像再生纸做的灰褐色饭盒，上面贴了商家清新的标志贴纸，整个包装将“健康、有机”概念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将盒子拿到茶几上，开着电视连接网络。古装网剧已完结，我开始在主页浏览新剧和综艺节目，最后选了有熟悉常驻嘉宾的综艺节目。我试着打开弹幕，想要获得一种与别人一起观看的参与感。打开弹幕后是满屏为某位流量明星加油打气的口号，看来今天的嘉宾有流量明星，估计这一个节目的弹幕不会有意思。我又把弹幕关闭了，打开盒盖。盒盖内是五颜六色的蔬果和鸡胸肉，视觉上挺诱人。然而吃下后，是苦涩的菜叶、又柴又干的鸡胸肉、切得过大口感欠佳的紫薯和说不定没洗干净的番茄等。我一边吃着难吃的色拉，一边看着难看的综艺节目，两者皆华而不实。

看完综艺节目后我也勉强地吃完了晚饭。清理了茶几后，我将洗好的衣服塞进干衣机里，在惨白的灯光下刷手机社交软件。玲玲今天又打卡了好几个地方，还吃了看起来香飘十里的湘菜，相片中露出的手臂应该是朝哥的，估计现在正在另一家餐厅吃不错的。玲玲今天又过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周六，和一个人度过的我截然不同。我常常佩服她像太阳一样能够一直保持高能量，精神充沛地充实自己的生活，即使我不太能够理解打卡到底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满足感。社交软件中来来去去都是那几类内容，实在提不起兴趣点开。时间还早，我完全没有困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打发时间。

突然间，我脑海中浮起昨天酒保笑着对我说的那一句“明晚要来啊，我让咖啡店小哥请你喝一杯！”我的手指头仿佛着了魔，自然地点开夜店页面，买了今晚的夜店入场票。我开始梳洗、戴上隐形眼镜、化上妆。我打开衣柜，换上前天干洗好的小黑礼服。今天的我没吃多少，还锻炼了，轻轻松松地拉上拉链，也不用刻意收腹。我开始喷某一天我一时兴起买下的茉莉花香水。我拿出那天和闺蜜们买的同款手握包，从抽屉翻出几个能够搭配包的基本款耳环和戒指并戴上。正当我要拉上窗帘时，房间里惨白的灯光开始闪烁。房间里的气氛从枯燥的审讯室变成了惊悚闹鬼的房间。我立刻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把房间的灯关掉，穿上高跟鞋后就出门。

我收着腹，一开始用着稳定的步伐走向夜店。虽然夜店和公寓的实际距离并不远，但踩着高跟鞋的我今天觉得这段路走起来比平常花上的时间还要久许多。走了一段路我拐了个弯，看见远处亮起了那熟悉的五颜六色的光彩，现在这个时间它果然醒来了。

我一个人走到大门前的队伍中。现在的队伍没有我们那天去的时候长，前面站着一群像学生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位女孩用着异样的眼光打点我，难道一个青年女性独自一人在夜店前排队看起来很奇怪、很落寞吗？我开始刷起手机，试着避开和她对上视线。所幸，这队排得很快，他们没一会儿就进去了。我向高大肥壮的保安亮出我的电子入场票，他很快地扫了二维码，旁边同样高大肥壮的保安熟练地帮我扣起手环。

我走进了那个隧道，今天它亮起来指引我走向主空间，不需要酒保为我迈着小碎步引入光线。到了尽头，我拉开帘子，看到一个工作人员站在寄存处的柜台。今天的我依然看得到台后的柜子和衣架，看到几个柜子已装了包便知道这个时间已经有客人来了。今天的我依然不寄存我的手握包，直接走向主空间。主空间正在表演，渐变着彩虹的颜色，放着带重低音、节奏强但目前还不太响的音乐，给人进入梦境的幻觉。虽然昨天看过这空间朴素的真面目，我不禁对这空间的表演着迷。现在有一些空着的高台座，但我直接到亮着紫粉色柔光的吧台前，成为其中一位零零散散坐在吧台前的客人。

“小姐姐，你果然来了。”昨天的酒保主动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

“对啊，反正没事干。”

“周六没事干？不和朋友出去玩吗？”酒保边问边递给我酒单。

“闺密都在别的城市，在本市的那位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那可太孤独了，你也找个男朋友陪陪你吧。”酒保调侃我说。

“男朋友能随随便便找到吗？”

“等会儿把咖啡店小子领回去不就得了。”酒保又调侃我说。

“别瞎说了，我要看酒单。”

“好嘞，决定好了叫我。”酒保说。

今天的我认真地看了酒单，从前面的特调鸡尾酒，中间的常规鸡尾酒，到后面不怎么看得懂的红酒、白酒、香槟酒单都看了一遍。我翻了翻酒单后决定点夏日限定的西瓜莫吉托鸡尾酒和零食拼盘来弥补晚餐的遗憾。我举起手，叫了酒保。

“一杯西瓜莫吉托，还有一份零食拼盘。”

“西瓜莫吉托，这款好喝，夏末喝正好！”酒保帮我点好后将pos机对着我，我扫了码后酒保将刚打印好的收据交给我。

今天我慢悠悠地看着酒保流畅的调酒动作，让我想起这一系列优美的动作也算是夜店的表演之一。没一会儿功夫，酒保将调好的酒放在我面前，随后把零食拼盘端上。

“请慢用。”酒保自信满满地对我说。

我拿起杯子，开始喝下第一口莫吉托。喝下的那一刻，在口中扩散的是一种温柔的甘甜，和平常喝的鸡尾酒中那种甜腻不一样。那是西瓜的自然甘甜，不是人工糖浆的甜腻。伴随着自然甘甜的是沙沙的口感，这是西瓜果肉和适量冰沙组成的沙粒，不会冰得让人头疼，还为鸡尾酒增加了丰富的口感。鸡尾酒中带着淡淡的青宁酸、清爽的薄荷香和苏打水的气泡，瞬间在冷气房内将室外的夏末气氛带进来。最后，朗姆酒的蔗糖醇甜和芳醇酒味从热闹的夏日味蕾派对中透出，为这年轻的派对带来一股稳重感。尝了这口莫吉托后，我明白为什么酒保端上这杯鸡尾酒时看起来如此的自豪。我开始拿起拼盘内的零食吃，这些零食无非就是统一采购的标准零食。虽然零食没什么特别的，但我不禁想起今天吃的色拉。若商家在色拉内放点带咸味的脆食，说不定那盒色拉的味道还不至于那么不堪。

没什么事情干的我继续观察着酒保为客人调制鸡尾酒。今天依然有三位酒保，除了和我对话的酒保外，一位是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性，另一位是绑了低马尾的女性。酒保之间没有互相对话，但他们无声自动传接着pos机和调酒器具、让路的动作让我看出他们平日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信任感。刚从隧道中过来的客人经过寄存处后第一个来的就是这个吧台。我看着他们的同时慢慢地喝西瓜莫吉托，时不时拿起拼盘中的零食吃。在吧台我开始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从隧道方向来到吧台的客人大多正经，在同伴身边有礼貌地向离自己最近的酒保点酒。有像那天的我和科科一样看着酒单点酒的闺蜜群、有不用看酒单便开始独自点酒的人、也有想要对女伴彰显自己丰富的酒文化知识滔滔不绝的男士等等。当然也有个别自以为是，故意刁难酒保的客人，但酒保们都训练有素，不但没有摆出为难的脸色，还巧妙地用各种方法打发那些难伺候的客人。

时间愈晚、音乐愈响、客人愈多。吧台前虽然没有坐满，但陆续点单并站着等待的客人越来越多。我在观察客人的时候偶尔会尴尬地和他们对上视线，然后立刻将视线转移到身前差逐渐减少的鸡尾酒和零食。dj开始上台时，我身前的鸡尾酒快见底了，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我已感到无聊，便站起来，拿起我的手握包，另一只手对着酒保挥手。酒保摆出惊讶的表情，在嘈杂的音乐下用唇语对我说“走啦？”。我点点头对他微笑，又挥起手来。酒保露出遗憾的表情，短暂地对我挥手。转身后，我走到卫生间。

我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站在我身旁的女孩正在擦口红。我看了看镜子，发现到我唇上的口红颜色已退，和旁边的女孩相比，我看起来比较憔悴。我从我的手握包中拿出口红往唇上擦。我试着把口红塞进手握包，这次不用拿出钥匙和带着地址的钥匙牌便顺利塞进。我看着镜子中补好口红的我，心里试着说服自己说自己很漂亮。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后，我走出卫生间。

这个时候dj台前的舞池和客座没有了渐变的七彩色，换成了明暗闪烁的灯光。dj将场子炒起，客人们随着音乐的律动晃动他们的头。在闪烁的灯光中，我感觉到吧台处有个强烈的视线在呼唤我。我往吧台的方向看，是酒保在稳定亮着的紫粉色光中兴奋地向我招手。正当我走向酒保时，酒保前坐着的背影慢慢往我的方向转。眼前的身影和那天精瘦、随性的身影相似，但头发不再是浅色，而是更深一些的颜色，像是红色。这时候的我莫名感到激动，但我为了要体面，不被酒保调侃，拼命压制这心情，不让脸上露出破绽。我故作镇定，慢慢地走向酒保，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来了。”酒保指着男子笑眯眯地用唇语说。

“哦。”我继续装作镇定，还不敢正眼看男子。

“坐吧。”酒保指着男子旁边的空座用唇语说。

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但依然不敢正眼看男子。酒保对我勾着食指，仿佛让我靠近他。我身子向酒保倾斜着，酒保也伸出脖子。

“来个桃德贵丽吧，桃子的，适合夏天喝。基底也是朗姆的不容易醉。”酒保在我耳边说。

“哦，好。”

“也让你桃花朵朵开。”酒保调侃我说。

“别乱说话，多少钱？”

酒保拿出pos机点了点，并对向我。正当我要拿出手机刷码时，酒保立刻将pos机对向了男子。我感觉上我被酒保当作小孩子耍了，有点不甘心。男子二话不说便扫了码，随后对我露出校园偶像剧中完美学长阳光般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着男子，在紫红色的柔光中男子清秀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更加妩媚。这时我的心跳不仅加速还加强，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也感到脸颊在发热。过去总是理性地找对象的我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有点羞耻、有点不甘但有点期待。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无心看酒保的表演，双眼深深地被男子的笑容吸引着。我们陷入一段尴尬的沉默后又开始看酒保调酒。

没多久，酒保把调好的桃德贵丽端到我眼前。他对我们微笑后便自以为识相地转身到别处。心中无数的我试着打破尴尬，装作从容地向男子开口。

“谢谢啊。”

“不客气。”男子用他带着明显的唇峰、略薄的上唇，和饱满丰润的下唇说着。

接着，他又开始说了些什么，但背后的音乐太响，我无法听到。男子看到我没听见，主动地将他的脸靠到我耳边。这时我的心跳虽然又加速了，但身体无法动弹。近距离的我闻到他脖子散发出圆润柔和的柑橘和木香。柑橘的清香中带点苦，给我一种清新中带点成熟的印象。

“很高兴今天又能遇见你。”男子用古早偶像剧男二温柔的语调说。

很快的，他的身体往后靠，用着看似发自内心的喜悦对我微笑。看着他治愈的笑容和水汪汪的桃花眼，我感觉心里快融化成浆，不禁咽下酒保为我调制的桃德贵丽降温。这一杯鸡尾酒也是杯高水准的鸡尾酒。桃德贵丽的自然酸甜桃味带让我陷入恋爱的漩涡，冰冷的沙粒让我在错乱中保持基本的理性。

“我也是。”我以理性轻熟女的姿态礼貌性地回答他。他又露出他阳光般的笑容。

“据说你在咖啡店上班？”

男子一脸困惑，他修长的食指绕着他耳边，告诉我他无法听见。我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身体互相靠近着，我在他耳边闻着让人镇定的柑橘和木香味，边重复了刚才说的话并往后靠。他喝下了他杯子里的酒水，又往我的方向靠，我的身体也配合向他靠着。

“对啊，咖啡店离这儿不远。有空来玩吧，我请你。”他用温柔软糯的语气说。

我们又向后靠着，我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在嘈杂的环境下对话效率极低，但肢体互动更多，是一种甜蜜的麻烦。我们都拿起了各自的酒杯，他将酒杯靠近我的酒杯。我们轻轻碰了对方的酒杯，开始喝里面的酒。和上上周这个时间作为第三者观望着老式定格动画中人生百态的我完全不同，今天的我成了动画中的其中一个角色，眼中只有坐在我身前的这一位咖啡店小哥。

突然间，场内的许多女生和部分男生尖叫。dj台边出现了一位身材瘦小但气势庞大的女性，是今天的说唱嘉宾。

“台下的姐妹们还有小哥哥们晚上好！”说唱歌手大声喊叫，台下的观众用更大的声量回应她。

“今天状态还不错哦！那我们好好噪！起！来！”说唱歌手气势汹汹地说。台下的观众随着说唱歌手的气势欢呼起来。

“姐妹们，看到喜欢的小哥哥就跟他要联系方式！”说唱歌手接着说，台下的女客人欢呼着。

“你们都很美！知道吗？”说唱歌手将麦克风对向台下的客人。

“知道！”在场的女客人，甚至个别男客人大声回应，现场情绪变得更加高涨。

“你们都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所以不要闷骚！知道了吗？”说唱歌手继续说着，又将麦克风指向台下的客人。

“知道！”此时的气氛已经嗨起来了。

“djdropthebeat！”说唱歌手随着dj放的歌开始表演。

我和他互相对看，无奈却甜蜜地笑着。

“这位rapper挺逗的。”我们靠近着。

“对啊，气势好强大。”他说了后，我们稍微往后靠。

“那我们这样无法聊了。”我们又自动地互相靠近。

“要不出去聊聊？”他说。我们停顿了一会儿，往后靠，开始喝各自杯中的酒饮。

“好啊，出去聊吧。”我们同步放下杯子后我靠近他耳边说。

他开心地对我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酒饮喝完，我也重复着他的动作。我们放下酒杯后站了起来，我拿起我的手握包。我们对酒保挥手，酒保用着祝福的表情对我们挥手道别。我跟在他的身边，他把隧道的帘子拉起来，让我往隧道里走。我们一起往隧道指示的反方向步行，他推开大门，身体顶着大门让我往外走。

外面下着潇潇瑟瑟的雨，滴答滴答地落在地砖上，盖过了夜店里面的音乐。这个时候在这天气下无人在排队，只剩在角落休息的其中一位保安，另一位保安则不见人影。我转头看着男子的脸庞。店外霓虹招牌的灯光描出男子有点棱角的轮廓。在店外，我看见他柔光下无法表现出来的高挺鼻子、紧致的下颚线、突出的喉结、深长的人中和分明的嘴唇轮廓。

“下雨了呢。”他温柔阳光的眼神变得忧郁，注视着雨篷外的雨滴。

“对啊，你带伞了吗？”

“没呢，你呢？”他继续看着不断落下雨滴。

“我也没有。”

我们终止了对话，空气里的安静让我有点难受。在店内的紫红柔光下我以为他长了一张惊艳的俊俏脸，但在霓虹灯和雨滴的折色中我看到的更像是一张带着耐人寻味的寡淡脸。突然，玲玲在早午餐店对我说过的“你找对象是不是太有目的性了？”的一句话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家比较近，可以走回去，你呢？”

“得打车。”他还在看雨篷外的雨滴。

“现在应该打不了吧？连代驾都不见人影。”

“是呢。”他惆怅地看着雨。

我们又进入了令人难受的安静时刻。在这一段时间，玲玲后面接着说的“下次找对象别想那么多，就随着感觉放飞自我吧！”、酒保说的“等会儿把咖啡店小子领回去不就得了。”和说唱歌手说的“你们都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所以不要闷骚！”轮流在我脑海中循环。

“不如，回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