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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梦

卓染皱着眉,她着实没有力气了,厉埏川就抱着她,将她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就这么一直抱着。

卓染微微笑了笑,说:“哥哥……”

厉埏川轻声问:“你刚才梦到他了?”

“我不能梦到你吗?”卓染反应有些许迟钝,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话。

厉埏川哭笑不得,说:“我能将你吓成这样?”

卓染微勾着唇角,攒了些气力,说:“哥哥……你能不能拍着我的背?”

厉埏川闻言伸手轻拍着她,一下一下,哄小孩子似的,卓染很喜欢。

“其实……”卓染阖上眸,知道厉埏川怕极了,便解释说:“我刚才就是梦到了哥哥,他抱着我去书房找书,结果我有点难受他就抱我去休息,我就看到了父亲……很久都没梦到父亲了……”

厉埏川“嗯”了一声,卓染接着说,语气有些无奈:“可是父亲很凶的看着我,我就被吓到了。”

“你在看什么书呢?”厉埏川问完了才想起来问就是多余的,卓染肯定是看诗词类的书,便加了一句:“我看书是能睡着的。”

卓染舔着唇角,涩声说:“我就是睡着了……”

“想喝水吗?”厉埏川听她声音沙哑,伸手从床边小案上拿了杯提前搁在那里的水,想了想自己先含了口。

有些冰。

厉埏川松开卓染,轻轻吻着她,含温的水滑过咽喉,带着些甜甜的味道,卓染的唇被吻的水亮,看起来就不渴了。

卓染重新抱住了他,厉埏川叹了口气,说:“睡下好不好,睡下我拍着你。”

“嗯……”卓染微微颔首。

厉埏川将被角拉到了卓染肩膀处,风声没有刚才强烈,卓染意识比较模糊,只是听着那声音就不是很舒坦,厉埏川拨开她鬓角汗湿的碎发,想着一早肯定要把人抱去沐浴。

他从来没有这么照顾过一个人。从前在北骊,作为冠军侯他不会事无巨细,自己受伤了也草草了之,对待手下将士也是如此,因为他觉得不必要,作为战场上的猎杀者,这些小病小痛根本提不到台面上。

小时候会有厉君漪照顾他,但他成熟的太早了,不喜欢被人照顾,也不喜欢照顾人,尽管有一次厉君漪病的很重,他也只是去看了一眼而已。他不明白萧启靖当时为何会那么紧张,几乎寸步不离大帐,连药都要亲自看着厉君漪喝下去才算安心,他觉得那是矫情。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厉埏川就尽量避开,不管是谁伤了病了他也只是口头慰问两句,性子冷淡又奇怪。

父母的突然离去让他心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那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只要那层冰还在,他就永远不会害怕受伤。

可谁知道,他后来会遇上卓染,遇上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人,像小妹妹一样需要大哥哥照顾,可这样想似乎不大贴切,卓染不是小妹妹,是她媳妇儿。

这就是心有所属的感觉吗。

只要卓染有一点不好,他就担惊受怕疑神疑鬼,会吃醋发狂,会气恼懊悔,可看着她的时候,心就会暖软成一片。

他在改变,变得更加有人情味儿。

可卓染明明比他更加没有人情味儿。

厉埏川想到这里便轻笑出声,卓染感觉到他原本拍在自己后背上的手不动了,便伸手抓着他胸前的衣物。

“你在笑什么?”卓染连嘴都不愿意张开,说话含含糊糊的。

厉埏川听清了,卓染没等他回答便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一直往他怀里蹭,厉埏川将被子拉下去一点,卓染露出脑袋。

“你这个样子,就像小兔子一样。”厉埏川往下挪了一点,卓染的脸就在他肩膀跟前,他伸手揉着卓染的头发,又挪到背上轻轻拍着。

卓染被折腾困了,厉埏川另一只手捂在她耳朵上,挡住了突然剧烈起来的风声,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卓瑕丘……”

就是他一个人的。

***

次日清晨,卓染还没醒透,厉埏川就抱着人进了浴室。

卓染被按在了热水里,久违的舒缓和放松让卓染更困,她将头靠在了浴桶边缘,厉埏川怕人滑进去,就勾了把椅子坐在边儿上。

“换只手。”厉埏川将她的右手按摩得发红,被水汽蒸的有些粉色,卓染抬起了左手,被厉埏川稳稳接在掌心。

卓染的手臂纤细,腕骨突出,她生的白,厉埏川只要轻轻用点力就能留下痕迹,他平生不碰瓷器,不知道行家见到上好的白玉瓷是何反应,可他能感觉到自己心绪的变化,就怕磕着摔着卓染。

这人是个宝。

“什么时候了?”

厉埏川擦干卓染脚踝上的水,又裹着她的双脚暖了一下,才伸长手臂拿了卓染的衣物。

“不早了。”厉埏川扶着她站起来,给她系上亵衣腰旁的带子,套上了里衣,抱着人到了床榻上开始穿袜子。

卓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说:“小时候哥哥也这么给我穿衣服的,但他总是在梳头的时候扯我头发,一扯就是一大把。”

厉埏川闻言笑了笑,说:“我梳的时候还好吧?”

“差不多。”卓染脱口而出,思索片刻觉得有些不合适,复又添上了一句:“其实也还好。”

厉埏川捏着她的脚踝,骨头凸起来的质感分明,他抬眼看着卓染,见她也笑着看自己,觉得其实挺好的。虽然需要他时时照顾,但是真的挺好的,因为这个人无条件依赖信任自己,厉埏川就是卓染的一层保护盾。

“想什么呢?”卓染俯下身,伸手去够厉埏川垂在肩上的小辫子,绕在指尖转了转。

厉埏川回过神,卓染亲了下他的额头,他却轻轻皱着眉:“卓瑕丘,你怎么这么喜欢亲我?”

卓染挑着眉,笑说:“再过几年,厉埏川就会变成白发老爷爷,那时候再亲我可是会嫌弃的。”

“呵,”厉埏川替她穿好鞋子,起身走到桌子旁边,递了杯温水给她:“是,我们瑕丘还小,我老死了。”

卓染灌了杯水下去,又暖和了不少,她示意还想要一杯,厉埏川却去了屏风后面,听声音是去沐浴了。

她便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想起来时厉埏川与她说过到了庐州就先去顾钊姨母家暂避几日,暗中查查绑了王成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昨日他们到庐州还早,厉埏川却没有要去找顾钊姨母的意思。

卓染捏着水杯走到了屏风跟前,说:“弛越,今日我们就去顾钊姨母那里吗?”

厉埏川隔了一会儿才回话:“先不去。”

“为什么?”卓染探出头去看厉埏川,他却缩进了浴桶里,只把鼻子眼睛露出来。

卓染走了进去,带着有点迷惑的表情,说:“你在做什么?”

厉埏川朝上挪了下微微后仰,叹了口气说:“你不想想你昨夜都干了什么,我现在没力气了。”

卓染挑着眉,把水喝完,轻笑了一声:“我帮你洗?”

厉埏川睁开了眼睛,水汽雾蒙蒙的,卓染看到他鼻尖上坠了几颗水珠,眼睫上似乎起了雾,便搁下水杯凑近了瞧。

“我的阿埏一点都不老。”卓染捏着他的下巴晃了几下,老这个字确实不适合形容现在的厉埏川,她是学过诗词歌赋,也可信手拈来,然而她不愿意用任何辞藻形容他,这些虚幻华丽真实惨烈,没有一样可以在厉埏川眼中存在下去。

厉埏川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去穿上外衫。”厉埏川没拿湿手碰她,只是点着头提醒她穿衣服,不能染上风寒。

卓染摇了摇头,岔开话头说:“你是觉得庐州这里有问题才不去吗?”

厉埏川撩着水,说:“顾钊姨母家在城中,跟达奚侯府邸挨得有些近,我是想着等到今日午时赶集人多,我们再去。”

“你不是很信任达奚侯?”卓染歪着头看他,说:“你怀疑他也被收买了?”

厉埏川颔首,说:“他跟皋都联系不多,我不清楚他的为人,庐州此地不比易东,还是小心为上。”

卓染站的有些累,坐在椅子上正好能碰到厉埏川,她学着厉埏川替他揉着肩膀,说:“其实我之前,听柳祭酒说过达奚侯的传闻。”

“嗯?”

那还是在崇文帝设的宴席上,当时提出要将季语嫣指婚给总督,她便记下了季语嫣这个名字。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卓染对这三个字很抗拒,即便厉埏川拒绝了。

那天回到国子监,柳玉霖见卓染疑惑,就跟她说了一个比较不为人知的传闻——达奚侯和季语嫣两情相悦。

卓染微微皱着眉,柳玉霖却跟她说不必困惑不解,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也没几个人敢传,这消息还是他听江如蓝说的。江如蓝经常在外跑,这些传言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带进皋都,就算是惊天大秘密了。

“他们是表兄妹?”厉埏川说出的是疑问句,可就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卓染“嗯”了一声,说:“我觉得不奇怪,喜欢这事情本身就没有定规,就看对象是谁。”

厉埏川笑了笑,说:“你与我想的一样。”

“但是话说回来,”卓染指尖滑过厉埏川后背上的刀疤,留下痒痒的感觉,她说:“达奚烨的事情不知右相知道多少。”

“他要是想做坏事,右相有心也拦不住。”厉埏川说到这里,就想起了许铮和严承轩,之前总觉得他俩是死对头,因为很多地方他俩明争暗斗谁也不罢休,可是初世羽出了事情之后,他们就自然的站在了一起。

这和他在北骊时遇到的一些情况很像。总有一两个将军意见相左,大敌当前时他们会真正抛下一切共同应敌,这似乎变成了一种乐趣。

若是达奚烨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许铮也不知会怄成什么样。

“洛城那边……”卓染想了想,说:“让若飞去看看情况吧,我们在庐州,若是想去洛城也很快。”

厉埏川无奈笑着:“你真的很积极。”

卓染轻哼了一声,洛城里可都是他的心腹,他的大患,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厉埏川不会毫无做为束手无策。

“吴松在那边,和熊正毫会合了也算安全,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过去也不急。”厉埏川微微皱着眉,卓染按着他的背脊,时轻时重,他朝后看了眼卓染。

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苍白,厉埏川稍稍叹了口气,以后他带着卓染回北骊,万一她受不了那里的环境经常生病可怎么办,得找个好地方把她接去,厉埏川这样想。

“……瑕丘”厉埏川唤了一声。

卓染看他。

“听我的话,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厉埏川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憧憬的日子,他笑了笑,说:“我想跟着你一起到老,安享天年……”

过一种他经常会幻想的生活,只有他和卓染,他们会跨遍万里河山,尝尽天下美食,将对方的生命幸福握在自己手里,串成一条线,绑在腕上,绑一辈子。

这是自私的,同样是卑微的。

卓染头一次有了种想拒绝的想法,是直接冒出来的,并非深思熟虑。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大脑会比身体反应更迅速,她果然在意识深处就想过离开厉埏川,不耽误他。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想忘记,然而越想忘记,她就记得越清。她不敢告诉厉埏川,她没让厉埏川安心过几日,这时候一点都不想再打扰他。

厉埏川是冠军侯,还是她一个人的厉弛越,他得先顾好身旁的一切,才能让卓染毫无顾忌地爱他,这就是很别扭但很合理的事情。

***

阴云驱散了仅剩的温度,留下凉丝丝的风,不多穿一件就觉着冷了。

熊正毫看吴松在风里冷得发颤,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裹在了吴松身上,暖和倒是挺暖和的,就是有点长,大半截都拖在了地上。吴松伸手将大氅抱在怀里。

熊正毫皱着眉,说:“总督天天让你跑步,怎么还是长这么点,个子就是不往上窜。”

“我又不上战场,”吴松瞪着他,说:“我就是个近卫。”

“瞧你那出息。”熊正毫轻嗤一声。

正说着,江如蓝跟着谭稹进了门,后头跟了俩侍卫,脚步有些匆忙,熊正毫赶忙迎上去。

“别问,问就是没有。”谭稹先一步说出口,熊正毫便愣在了原地。

这几个人这几日一直在盘查,虽然知晓李成如和元禄的长相,可要查出这俩人如大海捞针,况且这些洛城土匪要是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他们也发现不了,毕竟没有确切的情况。

熊正毫看向江如蓝,江如蓝也摇了摇头,在身后指着谭稹,默默说了句:“气着呢。”

熊正毫却没给他面子,说:“没本事查就不要停下来,一直查,我就不相信这两个人能凭空消失!”

“你有本事你去查啊!”谭稹一甩袖子,说:“反正陛下不是给我一人下的旨!”

话毕,他便撞开熊正毫进了屋子,“哐”的一声砸上了门。

“呵……”熊正毫翻了个白眼,说:“州府了不起啊,没本事还不让人说,什么毛病。”

江如蓝拉着他的手臂,小声说:“谭大人也辛苦一天了,没有发现心情也不好,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了撒。”

“你哪边的?”熊正毫看着他,说:“都这会儿了你还向着他说话!就他那窝囊样,你觉得能找着人吗?别到嘴的鸭子飞了,躲在被窝里哭去!到时候陛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他一命。”

“哎呀你这人……”江如蓝还想说什么,但是觉得他说的很对,就止住了话语。

吴松吸了吸鼻子,熊正毫看了他一眼,说:“他想在这里窝着下蛋就去,松子,我们去查。”

“啊?”吴松点了点头,说:“……噢。”

江如蓝想了想,说:“要不我跟你们再去一遍,留在这里我也不想……”

熊正毫朝门外看了看,说:“柳玉霖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了吗?”

江如蓝才想起来,说:“祭酒呐,他去了城北那边,昨日我们查那里比较晚了,他怕露了什么,就没有回来。”

吴松仰起了头,说:“我们去找柳祭酒吧,谭大人似乎不是很想跟我们一起查事,但是……要不要跟他说一声,毕竟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说什么说!”熊正毫大步跨了出去。

江如蓝没拦住人,只得慢慢走到谭稹房门去轻声交代了一声,便跟着熊正毫出去了。

熊正毫看着江如蓝跟了上来,便忍不住想骂他,谭稹这人真的没法说,圣旨都摆在面前了,他还能这样不紧不慢,李成如都成了通缉要犯,谭稹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的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总是这样。

他受不了这种人。跟厉埏川待久了,做事只是想着尽快,效率高,任何一点拖拉不负责任就像沙子一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烦人。”熊正毫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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