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阿繁。”

已过酉时，鹿渊书院也下了学，身着禹南白兰丝织学服的少年们鱼跃而出，同砚之间说说笑笑，几乎每人身后都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童，手中各自抱着自家少爷的书籍。

就在这群人中最打眼的少年一眼就瞧见了院门口的少女。

少女身着淡粉蜀丝线绣牡丹衫裙，一根浅红丝带将长发拢于身后，发间缀着的发饰并不是常见，在日光下耀白闪亮，少女容貌昳丽，整个人散发着光芒，让人挪不开眼睛。

一个小少年神情羞涩的偷偷瞧着这边，见那女子看过来，瞬间通红了脸，带着自家书童慌忙离去。

“阿繁。”裴玉锵侧身，挡住那些看向少女的视线，他道：“今日怎么来了。”

阿繁每一次来鹿渊书院，那些人就瞧个不停，看着那些眼睛中的惊艳之意，裴玉锵心中就十分不愉，慢慢的便不愿让阿繁来书院。

“去挑贺礼。”阿繁站在少年的影子中抬头，许是她这个主人太尽心尽力了，短短五年时间裴玉锵就已经比她高了了一个头，现在同他讲话都得仰头才行：“那个荣大人不是要过生辰了吗，别人都送礼你也要表示一下吧。”

裴玉锵一介白丁能来渠州州学——鹿渊书院，全凭渠州长史荣翰栖的举荐。

这是搬来渠州前，王举人的夫人特意告诉阿繁的，她很是喜爱裴玉锵，也是希望裴玉锵日后也能得到荣长史的赏识。

阿繁记住了她说的话，礼不在多贵重，表示出心意即可。

“走吧。”阿繁伸手去拉少年的手，却被他躲开。

对了，人类幼崽不仅个子长高了，胆子也大了，现在晚上不怕黑也不要抱了，自己搬去其他屋子住，靠近一点就要躲，手也不给拉了。

阿繁磨了磨牙，哼了一声有点气恼，可恶的人类幼崽，索性她目前能量还算充沛，大不了到时候把人给绑了再吸香气，看他还怎么躲。

知道自己的动作让阿繁生气了，裴玉锵有些不知所措：“阿繁，我……。”

“俞锵。”远处跑来一个秀气的小少年，从背后勾住裴玉锵的肩膀：“一下学就往回跑，我都找不见你人。”

“少爷，少爷您到是等等小的啊。”小童气喘吁吁的停了一会儿。

“岩谷，跑快点！”小少年催促着小书童，一转眼瞧见了被俞锵挡住的少女，他一喜。

“阿繁姐姐，你今日怎的来啦。”小少年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许久未见，阿繁姐姐更好看啦。”杨泓卓是太常寺少卿独子，打小在姐姐妹妹堆里长大很是嘴甜，最喜爱的就是看美人，见了阿繁瑰姿艳逸十分好看，便一口一个阿繁姐姐的叫着。

按理说以他一个少卿之子的身份和俞锵这个家里有点钱的只知死读书的土地主怎的都不搭界。

可俞锵长得实在是好看，这才主动与他交友，细聊之后便被他的天资与才学所折服，越发钦佩了。

“少爷。”追上来的岩谷倒吸一口冷气，扯了扯他家少爷一脸难色的小声道：“大人交代让您不要乱说话，您又忘了。”

少爷在家夸惯了院里的夫人小姐们，可到了外面可就不能随便这么对其他女子。阿繁姑娘是花容月貌十分夺目，但男女有别，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就这么夸啊。

“阿繁姑娘，俞公子，我家少爷给二位添麻烦了。”岩谷是杨少卿亲自挑选的，就是为了叮嘱杨泓卓读书，其二就是看着他不要乱说话。

岩谷对他家少爷的性子也是头疼。

“无事。”阿繁轻声道。

杨泓卓她见过几次，裴玉锵在家中也经常提及，二人关系似乎不错。

“阿繁姐姐，正巧遇见了，咱们就同路回吧。”杨泓卓说完摸了摸胳膊，怎的感觉周围有些凉气，一抬眼瞧见他那好兄弟脸色生病了一样很是不好。

“不用了，我们要去浮乾街，不顺路。”裴玉锵说罢便将阿繁带走，见少女还同身后二人招手道别，他咬紧牙关将脸扭向一边。

杨泓卓和裴玉锵年龄相差无几，在家里极为受宠，翻墙倒瓦，捉鱼逗鸟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读书和看人脸色。学着和阿繁一般使劲挥手道别：“阿繁姐姐，那改日见。”

“少爷少爷，别挥了，人都走远了。”岩谷今年刚满十四，家里两个兄长都已成家，实在是穷的不行了这才被卖进了杨府，他心思通透懂的不少，俞锵公子这情况看着和他大哥瞧见大嫂同别的白面男子讲话一样，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听说阿繁姑娘并不是俞公子的亲姐姐……学院里都在传俞锵公子有个特别漂亮的童养媳，当然这些都是从那些嫉妒俞锵公子的人嘴里传出来的。

俞锵公子在鹿渊书院中常被当做典范，时常得到先生们的夸赞，自然招来了不少妒忌，但俞锵公子似是并不在意，每日依旧用功读书，反倒是少爷揪着那些说闲话的打了好几架，幸好大人十分宠爱少爷，少爷才免得一顿打，他就惨了，屁股上挨了好几板子。

岩谷暗下决定，要死死的看着少爷莫再做出打架的事儿。

浮乾街是渠州有名的一条街，街上除了大梁人还有各类打扮的周边小国商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每日都十分热闹。

珍宝阁内各类奇珍异宝摆满了货架，阁内的伙计眼极为的尖，瞧见进来的二人，那少年身上的穿的可是鹿渊书院的学服，这进了鹿渊书院那可都是非富即贵，将二人迎入阁内有礼相待。

“你自己挑吧。”阿繁只记得王夫人同她讲要表示，却不知道要送什么，前两年都是裴玉锵自己挑的，今年照例。

最终裴玉锵挑了一副画，是前朝诗画大家仲嘉祥的遗作。

阿繁看见这幅画便想起了崔颜，崔颜已经消失五年了，阿繁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崔颜走的悄无声息，就留下了一封信，阿繁只知道他没死，却并不知道去何处寻他。

在崔颜刚消失的那一阵，阿繁用空间跳跃将周边的每一处都找遍了，直到最后一次刚跳跃回小院中就哐当倒在了地上，四肢僵硬动都动不了，把裴玉锵吓坏了，告了几天假守在床边照顾她。

“送到福瑞街的俞府吧。”珍宝阁交了定金便可将东西送上门，阿繁和裴玉锵可以空出手来去别处逛逛。

就在那次之后，阿繁脑中好不容易凝聚的能量核又裂了，她再也不敢随意使用异能。

这也让阿繁得到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结果，能量核裂开之后好像恢复不到从前那样坚固，就算凝聚一起还是会再次裂开。

在裴玉锵颈边吸了两年的香气，搬来渠州前阿繁的能量核裂缝才慢慢减小，像是凝聚到一起了。

渠州不比卢县，这里更大更繁华，当然东西也更贵，需要的银子更多。

裴玉锵虽是靠着聪慧被推举进鹿渊书院，却也要交束脩，自己采买学服和笔墨纸砚，外加一些读书。

阿繁不愿裴玉锵接受荣大人的恩惠，她自己的储备粮自然是要自己养，别人出银子养了岂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所以阿繁就忍痛从空间里拿出了好多亮晶晶的珠宝换了许多许多银子，在鹿渊书院附近买了座大宅子。

异能又一次耗尽，阿繁心道，能让人类幼崽心情愉悦的读书，自己还能住进满意的大皇宫，也算是值了……

“再买点果子吧。”渠州很是繁华，卖果子的商贩也很多，许是卖的人多了，价格可比卢县的低多了。

阿繁有了银子便不再挑挑拣拣，看哪串葡萄好看就让老板都装竹篮里。

正在称葡萄时街上突然出现了一队官兵，他们手中拿着数张告示分别贴在了街边。

“奉天承运，今，边关战事大捷，我朝将士于边关守城，此，特向大梁各地召集粮草车吏两千，每月纹银三十。”一人敲锣将众人聚集到一起，念完后向众人说道：“各位或家中有人愿为大梁将士们运送粮草的，可来衙门口写名。”

“大人，那咱们大梁这一战是胜了？”

那官吏点头，眼中也是止不住的喜色：“咱们威震四海的何将军带着英勇神武的少将军出战，那驷芜听了何将军的名号胆子都吓破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消息早在长安城传遍了，渠州稍远了些，百姓们自然还不知道。

“打仗了？”阿繁问裴玉锵。她最近喜欢上了钓鱼，天天在大宅子的水塘里钓鱼，什么时候打仗了都不知道。

裴玉锵点头：“先生们半月前说过。“

驷芜五年前攻打聿番，聿番不敌连连战败，但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驷芜还未有吞并聿番的能力，两方商量过后停战，直到三年前聿番老单于病重，驷芜越发肆无忌惮，以赛马的名义让各个部落将护于（王子）和居次（公主）送到驷芜，这一做法实在嚣张，可若不应那就是给了驷芜攻打的借口。

聿番曾向大梁求助，但大梁早就忌惮聿番势力壮大，驷芜突起正好两相对峙。

大梁本想坐观虎斗，谁知这虎胆子越发的大，竟敢在狮子屁股上拔毛，屡次来犯大梁边境。

明泰帝忍无可忍，当即派何霄直大将军及其嫡子何旭何少将军，出兵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