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被其注视也是一种奢望

双方的攻击都对彼此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互相缠绕着对方，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你这个疯子，快给我停下啊...”

两边太阳穴传来的疼痛让他不顾一切疯狂的驱使灵力在王姜身体内肆意翻腾，剧烈的痛苦让他无法冷静思考，本能的只想先摆脱这样的痛苦。

而王姜自然也不好受，纵然是恢复能力强大的道躯也经不起外来的灵力在体内如此肆虐，肋骨尽数断碎，五脏六腑被搅和的不成样子。

双眼血红的王姜听到他的叫喊笑出声，不知为何身体上的疼痛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夹住河执法的双手天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眉心的雷纹也跳跃不断，五指上雷霆与白光聚集的力量正在不停的攻击着河执法的头部。

奈何王姜与河执法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虽然这样的攻击对他造成了很的伤害却无法再进一步。

“到底还是差了点！”王姜内心想着。

虽然自己这样的攻击对河执法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可是想要就这样杀死一位筑基圆满的修士还是太过困难，毕竟他到底还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哈，哈...王姜的双手依旧抵住他两边的太阳穴，五指上传来的雷霆与白光混合的力量让他神识有点虚晃，不过这样的状态也只是维持了一段时间，很快便运转某种神魂类功法稳定了下来。

五孔持续性出血，河执法却不管不顾阴狠的对王姜说着“想拼死我，可惜你还不够格！”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干脆毁掉，实在是可惜了啊！”

双手握住刺进王姜体内的长剑缓缓转动，从一开始的竖直进去变成了横向，就是这一点点变动可以听到骨头与长剑刮过的刺耳声音。

夹住长剑的双骨上传来痛到极致的感受，夹住河执法的双手也更加用力，双方互相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修为较低的王姜是明显吃亏的，他没有河执法那样深厚的修为支撑，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死掉的只会是他，不会又任何其他的可能。

“哈，哈哈，死，给我去死！”

河执法忍受不了神识传来的疼痛，一心只想先杀死眼前缠绕自己的王姜，至于王姜身上的大机缘他也要有命能拿才行啊！

一人笑着，一人疼痛的惨叫着。

不多时，被长剑刺入的位置开始出现龟裂向身体四周扩散。

王姜体内的灵力从这些裂纹之中散了出来，实境的纯粹灵力比河执法的普通灵力看上去散发着些许淡金色的光芒。

灵力的流逝，导致王姜很快便虚弱下来，知道一切已成定局的河执法没有继续往长剑上施加灵力，而是仍由虚弱后的王姜从长剑上滑落，从空中急速下坠。

噗...一切结束的河执法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神识动荡，身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开始反噬自己，有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一个踉跄跟着王姜从高空坠落，不过他好在还能维持一层灵力保护着自己，高空坠落对他没有影响。

砰，砰砰，坠落倒地的王姜连续翻出数十丈的距离，口吐鲜血体内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不过他依旧保持着神识的清醒。

看着自己断了的双手双脚他不禁苦笑，仰头想要看看天空可是却被茂密的树叶给阻挡视线。

“还真是惨啊，哈哈，哈哈哈！”

没有过去多久，河执法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王姜走来，还真是一个疯子，马上就要死了居然还笑的这么开心，真是令人厌恶啊！

看着走来河执法，王姜心中没有丝毫波动，不是疯了，也不是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点认知都没有，更不是不害怕死去。

而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他能凭借强于他人的修为而随意取走别人的性命，而比他更强之人也自然可以取走他的性命，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罢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他明白，其他人也明白，而那些修士亦或是大修更是了解深刻，可是他们包括王姜在内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修行是为了长生，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更好的修炼资源，为了等等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么想要达到这一目的的最快的途径就是杀，因为有了力量他们才能去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让自己更加强大，而资源是有限的当你拥有的时候，他人的资源就会减少。

而为了更强大的力量，为了能够寿与天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家不得不用最朴素的方式来进去获取，那就杀！

试问宝界所有修士，谁不想停下脚步歇一歇，学那些小说传记里面的人物潇洒，快哉的活下去。

看看世间最美的风景，与心上人淡上一场旷世之恋，结交八方好友醉酒与天地之间，这样的一切岂不是美哉。

可是一旦真的停下脚步驻足欣赏这些，那些追在自己身后之人便会毫不犹豫的踏着自己的尸骨继续前进，如果将修行比作一条长长的道路，那么马路的周围定是有着山川湖水，鸟语花香。

而当你停下观看之时，便会成为你身后之人的踏脚石，成为形成这些山川湖水的基石，成为路过飞鸟的食物，成为路边花草的肥料！

任何一个观景之人又岂知这些景色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它埋葬了太多人对这个宝界的期许与愿望。

王姜是一个从未见过这些景色之人，或许曾经有幸遇见，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欣赏。因为他一直都是活在道路之下，见到的除了无数的累累白骨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美丽的事物。

他也不知道何为动人的景色。

用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成为了他心中唯一处理事情的方式，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解决方式。

这一刻终于轮到了他成为被杀的对象，而且好像没有一丝能够活下来的机会。

见过了太多人的死亡，自己也多次从死亡边缘走过。对此他早就已经麻木，不是他疯了，不是他不害怕。

他也想要心跳两下让身体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可是自己的身体好像对这些已经习惯。

回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发生的一切，将自己当做器皿的养父母，为了活下来他痛苦磕头拜了要用他来当探路石的师尊，只因自己一句话无面女仙人便差点把自己杀死，对修行认知过少被齐峰中下咒术若不是妙成及时赶到，他早就一命呜呼。

几经生死，他的对事物的认知就是活下来的才是赢家，无论你生前多么强大，有怎样的丰功伟绩都不过是一拨黄土，或许会有后世之人记得你，仍旧提起你的名字，赞颂你的事迹，可你再也不会听见。

...

王姜的笑声越来越小，瞳孔开始扩散，眼前的事物也开始虚无，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传至头顶，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提了一下，好像到了喉咙的位置。

回想了这么多，他还是不知道在他死后会不会还有人记得他在这个宝界来过，渺小，实在太过渺小。

“原来我以为我对死亡早就不屑一顾，没想到的却是它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被其注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奢望啊”

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在它面前无论是当世大修，还是真仙不朽！他们对抗死亡也会是和自己一样无力。

河执法走到他的身边，或许是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折磨即将死去的王姜，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等待王姜的生命走向最后一刻。

死亡他也经历了太多，死在他手上的人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身边的王姜即将死去他内心毫无变化，他只知道当明天太阳再次升起时那缕温暖的阳光会撒在他的身上，以此慰藉他早就石化的内心。

不知是脑子被王姜给打坏了，还是他脑子搭错了神经脱口而出“你很厉害，如果再让你强大一些，躺在这里的就会是我了！”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啊！”

河执法想起了一些自己过往的遗憾暗自伤感，默默的拿出一只竖笛，独臂吹唱起来。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内心不愿被他人发现或者提及的事情，修士也是一样，他们也经历过弱小才一步步走向强大，弱小之时他们无法左右身边发生的一切，等到他们变得强大能改变一些时，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是将这些遗憾深埋内心深处，这些遗憾就好像陈年老酒，时间越久味道越烈，当他们闲暇之余取出来品尝时会发现这一次比之前更容易让人醉。

只有醉了，他们才能放下身上一切睡个好觉，只有醉了他们才能看到那些被深埋道路之下，那些来过之人对这个宝界的美好祈愿，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或许那些死在观看道路上风景的人们并没有真的死去，他们将自己对这个宝界的希望留存在地底深处，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荧光照亮如同王姜这样一直生活在地底的人们。

终有一天或许真的会有一个从道路之下走上来的人，带着那些已逝之人的希望来拯救这个腐烂的宝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