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冷战

苏明看着他如此认真地说着这样舒心的话，心中所有的忐忑荡然无存，再不想吝啬对他的好感，继而，将手勾上他的脖颈，到他耳边轻轻来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好呢。”

黎珩蓦地红了耳垂羞了满面。

热闹了一个中午，众人喝了个尽兴各自归家，下午小憩之后，苏明又带着黎珩满府转了转，路过东苑时还听到父亲趾高气昂地在院子里背着家规。

“夫人呐让我进去好不好，怪，怪冷的。”老将军流利地背完那一百来条家规，小心地走到门边，涎着脸轻声问着。

半响，门开了，春桃站在门边回了一句：“老爷，夫人说您喝了酒，让您去耳房休息。”

老将军立时黑了脸，一扭头正好看到门口呆愣中的苏明两人，瞪着眼叹口气，乖乖去了一旁的杂物间。

“你，不会也这样厉害吧。”黎珩看着苏老将军似乎看到了日后的自己。

“啊？”苏明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场景，一时没留意他在说什么，缓了缓才道：“咳，那我们回去吧。”这之后，父亲在心中的形象就更具体了些吧。

晚上是家宴，只自家人在坐，苏老将军自觉丢脸，只埋着头吃自家夫人夹到碗里的菜，整顿饭都没将那饭碗从脸边上放下来。苏渊也讪讪地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东西，再不敢随意叫嚣了。

黎珩倒是笑地温和，伸过碗接了苏夫人递过来的汤，一口一个娘叫地那是一个热络。

苏明侧目看他良久，愈发觉得自家王爷这面皮实在厚得不像话。

原本怕他不习惯想劝他先回去，自己晚些时候再回，结果他说：“爹娘盛情款待怎可轻易辜负，我们一起回去就好。”

随后，又在二老的盛情挽留下，这对新人留宿在了将军府里。

苏明的房间里红装未退，几个小厮又拿来了一床棉被铺到了床上。原本苏珀以为他俩会分开睡，就让人去准备客房，却被黎珩抬手拒绝了，说他习惯睡在苏明旁边，不会乱来。

苏渊眯着眼睛盯了他良久，见苏明也没说什么，就不再理会了。苏夫人倒是遮着唇笑了笑，嘱咐二人夜里寒气重要关好门窗。

反正二老已经知道了王爷的心意，虽然明儿到底怎么想他们还不清楚，但黎珩保证过，如果他不愿意自己不会动他分毫。他们觉得王爷的信誉多少还是信得过的。

第一次在晚上去苏明房间走了正门，黎珩站在门边左右看看，又将拳头掩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

“怎么，翻窗翻习惯了走正门觉得别扭了？那要不你还翻窗进来吧。”苏明洗漱好去屏风后换衣服又到床边铺开了棉被，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犯傻，忍不住调侃道。

“嗯，还是走正门吧，表示我有了来这里的身份。”黎珩走去床边坐下，看他又转去书桌旁收拾了起来。

“幸亏我不是什么黄花姑娘，要不真没脸见人了。”苏明垂着头翻着几本书卷，中途抬起明眸瞥给他一个白眼。

“是也没关系，我这不是已经在负责了吗。”他笑着架起腿来，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光。

“哼，不害臊。”苏明取了几本书放到一旁，将其他的重新放到了架子上。

“你那些书不搬去王府吗？”黎珩一直奇怪，他放在王府的日常用度里只有一两本书。

“我平时就只看些医书，那些都是我自己整理的诊例，等有空了搬去医馆就好，反正我在那里呆得比较多。”

苏明倒是无所谓，他是打算把大部分文卷都搬去医馆里的。

“怎么，你不打算住王府吗？”黎珩倒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站起身走了过去。

“是啊，你那里太大了，再说医馆也是什么都有，空着浪费了。”苏明继续整理着，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你不喜欢我那里吗？”黎珩站在桌前深深勾起了眉心，唇角也早已没有了笑意。

“没有啊。”低着头的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医馆住，为什么要与我分开，我要听实话。”黎珩一把抓住他还要动作的手，站到了他面前。

“啊？”苏明一愣，这才抬头看过去，见他眉眼唇角竟已缭绕上了浊气，这是生气了？

“我…我就是，觉得你那里不适合像我这样的闲人进出，再说…”苏明轻轻拽出了被抓着的手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能为了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觉得王府太高贵了，像自己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去那里？而且这场婚礼只是互相在门前竖起的幌子，两人只维持明面上的友好就可以，他大可不必真的住过去惹人嫌弃。更何况，以他这微末的身份，何德何能可以随意出入皇家府邸？

“闲人？你说你是闲人？”黎珩手里没了着力点却还伸在那里，只觉一股燥气压在心口无处宣泄。

“嗯，就是觉得能与你走在一起的人也应该是像你一样好的，不应该是我这样…”苏明想解释地更清楚一些，却无疑传达了另一个意思到对方那里。

“你是不喜欢与我呆在一起吗，我知道了。”黎珩的手臂颓然垂落，心绪霎时摔落去了谷底。

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这样忽冷忽热，一定要如此疏远吗？他的这颗心是真的捂不热吗？还是，他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那个人，自己真的一点都比不上？那他为何还要给那么多好意呢？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直接说明让自己彻底死心呢！

黎珩大口喘息了几次都不能将那烦闷驱逐，闷声走去了床边。

“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苏明觉得这个人有些无理取闹了，自己一直在说自身的问题，他怎么就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了？

“我知道你不曾在意我，之后，你也不用那么辛苦讨好了，我看着不舒服。”嘶，这怎么还说上气话了？

“讨好？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得，苏明脾气也上来了，这辈子他没想过再讨好任何人，好不容易有个想好好对待的，就被他如此看轻了吗？

“不是，可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不是吗？”黎珩抱着手臂。

“你！我怎么对你了？哪一点是在讨好？”苏明气急败坏地站到了他面前是一定要与他理论清楚的。

可是，黎珩见他生气了就不想再惹起他更大的怒火，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叹着气道：“不早了，先睡吧。”

苏明霎时被一股寒意从头顶浇了下来，再没了说话的情绪。

最终，他们谁都没把话说清楚，两人一个躺在里侧一个睡在外侧，背对着身睡去了。

嗯，新婚第……没几天，这俩终于吵架了。

第二日早饭后两人离开，一个去了医馆，一个去了主管的兵部。

一直以来，恒王都很少去那里的，平时在都城的时间不多，就算回来了也是一个月去不了两次。这也是没办法，他在戊疆的权力已经很大了，如果回了都城还要管那么多朝事，这些大臣会有危机感，又得逼得

那些阵营不同的人编着谎去皇帝那里告黑状了。

已正式升为兵部侍郎的吕先生正在处理几份文稿，一抬头就见他走了进去。

“王爷？”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才起身行礼。原本以为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这里，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有什么急事？

“嗯，我呆一会就走，没事别去烦我。”黎珩闷着头径自走去那间专供他处理事务的书房，关了门。

“这是……怎么了？”几人都去看吕先生。

吕先生无奈，自己与他呆的时间虽久，但这位有什么事也不会与别人说啊，这怎么可能知道他是怎么了？

由于王爷平时也是冷言冷语的，众人都不敢去惹，就继续忙了。

一直到午饭时候，几人达成共识一起去叫他吃饭，吕先生轻轻叩了几次门，一直没人理。

“王爷，您在里边吗？我们进去了？”吕先生轻声问着，依旧没人回话，就大着胆子推开门一看，里边早就没人了。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几人又一同看向吕先生。

“这……”他还纳闷呢！一个上午他都在外边处理事务，根本没看到有人出去过，那他是怎么离开的？总不能是翻窗吧，图个什么？

还在生闷气的黎珩也不知道自己图个什么。他翻窗出来，踩着房顶去了苏明所在的医馆，见他在里边正与一个新招的学徒交代着什么东西应该放哪，霎时更郁闷了。

他对学徒的态度都比自己好！

忙活完的苏明去了后院，那里早已收拾得井井有条，院落里有一棵不知存了几世的腊梅树，伞状的冠撑起一片悠然的景象，此时正落了满堂残花。

他特意回去了一趟将常妈几人接来了这里，如此便更像自己的家了。

常妈也高兴，不用在别人院子里看别人脸色，真的很好，这时候正拿个扫帚扫院子呢。

“二少爷。”常妈还是这样叫他。

“诶，您就别干这些了，让小厮慢慢收拾吧。”他过去拿过扫帚。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也帮不上少爷什么忙。”常妈笑着。

“您在我身边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苏明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