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探马悄然而至,顾斋捻起那一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信纸,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做得好,小病秧子还是很听话的。
片刻后,他眉头皱了皱,转向那信使,"你是不是有偷看?"
探马感觉到了一顾凉意,颤巍巍的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声不敢吭。
一沓信封、信纸递到了他眼前,探马伸出双手接下,"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就用我给的信纸写,写好了装进这个信封里。"
"你不许偷看。"顾斋道。
"属下不敢。"
他终于认知读起褚楚的信来,只见上面八个大字,外加一个标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顾斋:?
顾斋:就这?
顾斋:这八个字哪个和我有关系?
顾斋:就某两个字看着还算勉强顺眼。
他心道,不是已经给他带了粮了,难道他给的粮还不够他们一行人吃上好一阵?
"夫人在陵地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他问探马。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听说陵地少粮,夫人似乎是想要救济百姓……"探马答。
顾斋把脸一沉,救济百姓……那便意味着褚楚把自己给他的粮都拿出去赈灾济民了,他倒不是在乎那点粮,只是这样一来,小病秧子自己吃什么?
顾斋起笔,在信纸上写了几句,然后封好信封,交给信使,吩咐道:"把信递回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同他说。"
既然他都在信中自称"巧妇"了,那他这个"夫君"岂有置之不顾之理,好歹也算是褚楚开口求他,虽然不是当面……咳咳,他会找法子帮他解决的。
*
给顾斋去过信后,褚楚心里稍微安心一点儿了,倦意袭来,他放任自己睡去,意识陷入沉眠前,他想或许明日醒来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信使就能带来顾斋给他的好消息,思及此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一觉天明,褚楚惊觉身边并没有顾斋的信使,难免生起一丝失望,眉头渐渐的往"川"字发展。
忽然,有叩门声响起,他唇角一弯,顾不上整衣穿鞋,忙去开门,"顾……鸣笙哥哥?你怎么来了?"
夏翳用手中的竹扇轻轻敲了一下褚楚的脑袋,"如何,小姜儿是不欢迎我来,我今日可是来解你燃眉之急的。"
"燃眉之急?"褚楚有些疑惑。
"你便是这样把我拒于门外的?"夏翳笑道。
"没有没有,快进。"褚楚拉着夏翳进来,迅速合上了房门。
"你说要解我燃眉之急,便是已经知道我如今正架在火上烤了,可是真有法子?"褚楚着急问他。
"你别急,你鸣笙哥哥哪回对你说的话不算过数了。"他扶住褚楚,给他整理好乱糟糟的衣角,"知道你北上回陵巡治,我猜你便要救济百姓,这不是给你送粮来了。"夏翳道。
夏翳看褚楚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说:"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还记得你们来时路上歇脚的小茶摊吗?在你们喝茶的时候,摊主已经认出了你腰间扣着的夏记叶令……可懂了?"夏翳捋着褚楚的黑发,顺手给他挽了个髻。
夏翳叹道:"多少年没有挽过少年发髻,手生了,没想到此生还有再替你挽髻之日,你头上的狐首簪倒甚是好看……我可还记得你年少的时候最爱追着沙狐跑了。"
褚楚笑笑,随即悟道:"我就猜那茶摊和你有什么关联来着,真是多亏了摊主眼力不错,就是不知鸣笙哥哥这次带了多少粮……"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人家好心来帮你,你承了人家的情,怎么反倒要问有没有带更多的粮,做人怎能如此得寸进尺、一味索取?
"我粗略的估算了下,至少能维持十天半个月,还有些正在运来的路上,若是不够,我再替你去筹措,绝不让你陷入为难的境地。"夏翳将手覆上他的肩,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不用太担心。
听得此番话,褚楚的眼眶有些湿润,鸣笙哥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处处护着他,帮他解决危机,好到他真是……无以为报,唯有尽力不把他的夏记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褚楚将书案上的《治陵方略》拿起,一张一张的递到夏翳面前,"正好,鸣笙哥哥赶紧帮我看看,这是我前阵子理出来的方略。"
夏翳仔细的逐条看了下去,随后点点头,"小姜儿这份方略,条理清晰,也写的很详尽,就是还是得落到实处,我建议还是要实地去了解旱情,不能理所当然般浮于表面。"
"其中有几点确实不错。"他指了后头的几处。
这……是顾斋之前提点他的,褚楚面色有些尬,可顾斋提的便是顾斋提的,他不会把它说成自己的想法,"你说的这几点,是顾斋提给我的,这里头有他一份功劳。"
"顾斋?川国那位战神将军,你嫁的那人?"夏翳有些吃惊。
褚楚点头,"确是我那位打了五年的死对头。"
"嗬,你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了,此时他不知晓,你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被他发觉了你是陶姜,后果会是怎样?"
"我知道的,我不会让他发现的。"褚楚道。
"今后如何,谁也说不准,你怎就能保证不被他发现!"夏翳急道,语气中有些不忿,随后他似反应过来,又把声音放柔缓,"鸣笙哥哥也不是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趁早签下和离书,解了这层与他的关系,离他远一点。"
"小姜儿,你要记住,你不是什么川国郡主之子,不是什么川国的小王爷,如今不过依着这一副皮囊罢了,莫要被表象迷惑,忘记了自己是谁。"夏翳苦口婆心的道。
褚楚答他:"鸣笙哥哥多虑了,我自是会好好思虑的。"
夏翳看出褚楚许多天食不下咽,有些心疼,亲自去给他熬了一碗米粥来,"陵地少粮,你也打算跟着不进粒米?"
"我有吃,小花每天都按时给我送来饭食,鸣笙哥哥可不能冤枉我。"褚楚辩驳。
"自己身子骨不好,如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你还有脸说你吃了饭食,那日在上京城见你,分明已经养得好多了。"夏翳比了比褚楚的腰身,不甚满意的道。
褚楚傻乎乎的笑着,那是自然啊,天天在醉仙居打牙祭,怎能养的不好,而且顾斋这个人其实挺舍得在吃食上花银子的,要么就是带他出去吃,要么就是打包食盒回来,偶尔还会请醉仙居的厨子到府个几天。
"傻笑什么,快点儿吃,吃完我陪你去勘查灾情,顺便去太白山走一趟,自己的兵士,回来了总要去看一眼吧。"夏翳道。
"确实该去营中看一眼,还是鸣笙哥哥想的周到。"有粮救急,他便不再担忧万分,褚楚舀着勺,开始囫囵进食。
在陵地的这一段时间,褚楚渐渐找回来了曾经骑马的感觉,马儿奔跑速度不快的话,他已经可以拉扯缰绳小跑上一阵,也多亏了阿红与他心有灵犀,非常稳妥的驮着他,不会让他轻易摔下马。
一路上都有不少流民,褚楚想宋黎与谢岚派出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回来,想必水源也是寻找得十分艰难的,从前知晓的几处泉眼也几近干涸了,最有名的几处草场,大半遭了风沙侵蚀沦为沙地,河流断流……
褚楚揉了揉眉心,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积弊,他不可能一朝就想着吃个大胖子,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自认自己是个吉人天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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