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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诗梦千算万算没料到梅如雪会突然杀回来。自己把身份告诉梅如雪,这对梅如雪来说将是一张很好的“王牌”,所以,他肯定不会折回来。但没想到这个梅如雪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没有按着套路出牌。着实让诗梦哀叹了一把“吾命休矣!天要亡我!”

“没想到吧?”梅如雪狞笑着。

诗梦艰难地直了直身子,倏地又不自主地缩了缩:“确,确实。为什么……”

“如此良机,我不该错过。”梅如雪的样貌更加狰狞,“告诉我这么大个秘密,说明你想杀我!死人才会知道最深处的秘密。”他再度刺剑而来。

诗梦一面在地面连续后滚,退无可退之际,奋力抬袖一挥,袍袖一卷将剑锋带偏了一点点。可惜——嗤一声,梅如雪的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膀,背后微微露出一点点剑尖。

梅如雪本来还想再刺深一些,或者拔出来重新补一剑。岂料,诗梦居然以血肉之掌直接握上了剑锋!利刃割破他的皮肤,鲜血小溪一般顺着掌侧和手腕漱漱滑落。但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双眸冷酷得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把绝世神兵——且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最凶煞极恶的那件兵器,而不是一个人。

梅如雪不敢和他对视,心底竟隐隐生出一种胆怯。他慌乱中想把剑抽回,竟也不能。惊慌之余,用了蛮力,使劲往回抽剑。而诗梦本就处在被疼痛折磨的深渊中,现在还要遭受一次剑刃一点点割开血肉的酷刑。掌间的剑顺势切割着手……鲜血滴落得更加迅疾……

诗梦知道自己已然不能再发狠死死握剑身了,不然,五根手指恐怕会被连根切断筋脉,届时,这一只手便等同于被人废了。不,这不行!这是他用剑的那只手。他不能赌,他宁可选择死。

诗梦豁然一松力道。

梅如雪正咬牙使劲向外抽剑,与其对抗的力道刹那松开,他一时没稳住,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

剑一下拔出了诗梦的体内!

剑尖带着一串血珠飞溅开来……

诗梦全身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随后又变作几乎不可见的轻颤。冷汗滑入他的眼睛,迷了他的视线。他忙抬手掖了掖,可随后冷汗又瀑布似的不断淌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断欲清心发作之时果然毫无还手能力。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梅如雪稳住身形后,欣赏了一会儿诗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无助之相,心满意足地提剑,再次追杀上前。

“不许伤我师父!”一声娇叱划破“死局”。柳芊芊对着梅如雪的脊背就直刺而来,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诗梦极为费力地支撑着自己不晕过去。他很想开口让这“三脚猫功夫”的柳芊芊放弃自己,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受不住晕过去。那柳芊芊就更加危险了。而自己只要不晕倒,捱过了毒发阶段,十个梅如雪一起上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样,柳芊芊才有一丝的希望……

“芊芊……”诗梦还是努力呢喃了一句,可声音小得几乎没出声,“别管我……”

嘭!

柳芊芊被梅如雪一脚踹翻在地。踹得远远的。

她的身体撞到树干,又滚落下来,咯出一大口血。

“芊芊!”诗梦怒目圆瞪。但他随即以一种近乎反人类的残酷理性压下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然后好救柳芊芊。

梅如雪怪笑着看向诗梦:“天要收你……怪不得我。”

柳芊芊咬咬牙,对着梅如雪的背影艰难地爬起来,擦擦嘴角的血迹:“不!许!伤!我!师!父!”再次猛追刺去。

梅如雪的剑眼看都要刺进诗梦的胸口了,不得已只得再次回身和柳芊芊过了两招,然后,又将她甩飞到一旁,扔在诗梦一侧。

“芊芊,别管我……”诗梦费力地坐起身子,伸手想要推开柳芊芊。

这时,梅如雪的剑已经刺来。

柳芊芊眼睛倏然放大,拼尽全力一跃,挡在诗梦面前,将他扑倒在地。

嗤!

噗~

梅如雪的剑穿刺过柳芊芊的脊背,剑锋卡在了她的肋骨那儿,一时动弹不得。梅如雪愣了愣。诗梦也愣了愣。

柳芊芊眼中的世界骤然清晰无比,稍顿,又一下子模糊成一片。她不受控制地向着诗梦软倒下去。诗梦狰然坐起,一把抱住柳芊芊。他感受到柳芊芊在发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处时不时有温热的鲜血砸上来……

柳芊芊在吐血。

“芊芊!”

不知道是刺激过了头还是别的什么。诗梦感到身上的痛楚如同退潮一般砉地退了下去,力量又卷土重来。

他抱起柳芊芊,扯过手边的椅子就向着梅如雪抡了过去:“找死!”

梅如雪心一沉,知道大事不妙。慌乱地抬剑地挡,虽然震碎了那飞驰而来的椅子,可残片却刮伤了他的手和脸颊,更有碎片击中他的胸口,将他震得连连倒退,击出内伤:“噗~”

他小心地退了两步,在诗梦出手前一下溜了出去。

“芊芊!芊芊你看看我!芊芊!”诗梦无暇顾及梅如雪,他又豁然蹲子,使得柳芊芊也能慢慢地“坐回”地上。紧跟着,诗梦在柳芊芊身上一阵急点,先将她的血脉封住,不至于让血流尽而死。

柳芊芊眼神迷离:“师,师父……为,为我报仇……还,还有我们叶……叶家……”

“好,好。我都答应你。但你不能死!我要你看着我替你报仇!”诗梦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灵魂正在被撕扯,“有杨大夫,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相信我。”

“对,对……杨大夫。”诗梦艰难地抱起柳芊芊,刚才被剑刺穿的肩膀因为骤然发力,再次开始疯狂出血。

他努力牵起一个安慰的笑容:“我们去找杨大夫。没伤在致死部位,放心,能活的,能活……我,我以前受过比你还重很多的伤,被人砍了二,二十多刀……一,一样活……活下来了……我相信,我,我的徒弟……一定和我一样……坚,坚……坚强……”

“师父……”柳芊芊的目光垂下来,看见了在自己身侧的诗梦的伤口,“你也流了好多血……放我……下来……你不能这样……”

诗梦没理她,跌跌撞撞地抱着她走着,眼睛一阵阵发黑,心里疯狂地逼着自己“走快些!再快些!”口中还不忘给自己打气一般念叨着:“没事儿,小场面。为师应付得来。这点危机在江湖中才……才哪到哪。熬过去了……你就成长了……”

嘭!诗梦用肩膀奋力将院门撞开,踉踉跄跄就往下山的路走去。好在,没走几步就遇见了杨大夫——还有……饮冰。

“楼主!”

“楼主!”

诗梦没管自己,一下撞上饮冰的身体,有些慌乱地将柳芊芊放到他怀中:“我没事”。

说着又转头推开来扶自己的杨大夫:“快!先救她。”

“你们两个,快!”

“楼主!”饮冰抱着柳芊芊想赶紧先进院子,却又放不下诗梦,跑了两步顿住身子,转头看向诗梦。

杨大夫走出去两步,又忍不住折回去扶诗梦,但被他呵斥开了:“救人!”

两人无奈,只好赶紧先向院内屋子走去。

一面走,饮冰一面说:“我先把她放床上,杨大夫,这就交给你了。然后我来接楼主。反正就几步路,应该没事。”

“好。”

等饮冰一会儿工夫再折过来时,诗梦早就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时光悠悠。

诗梦醒来时,时间似乎还停留在原地。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睡在了床上。饮冰和杨大夫都不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将被子往下扯了扯,头微微一昂,偏转向自己肩膀位置。

平整干净的包扎布条,是杨大夫的“专业手法”。

屋子里也不觉得冷,反而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暖木香,镌携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芬芳草药的味道。

诗梦顺势看向炭火盆。火盆内的炭火烧得通红。案几上的香炉中香烟袅娜。而离自己最远的那一扇窗户开了一半,窗框上头钉着一块厚厚的织锦缎,此刻缎子已经被放了下来。

杨大夫心细如发,开了窗,冬风凌冽,怕是屋内寒冷,诗梦捱不住。不开,烧着炭火又容易闷着他,隔了一层透气的缎子,又通风又能维持屋内的暖意,还能保证熏香的燃烧时长,不至于烟气过浓,呛到了屋内人,当真是两全其美。

诗梦想到柳芊芊,艰难地坐起身来。他察觉到浑身酸软乏力,四肢都提不上劲,眼前的景此刻也似乎带着些“虚虚”的质感,令人瞧着不真切。他掀开被子,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凉意侵袭全身。

诗梦只觉得自己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哆,呢喃一句“好冷”。他缓缓垂下两腿,坐在床沿定了定神。

长吐一口气后,诗梦站起身来。可他双脚莆一沾地,登时一软,差点摔下地去。

“哎呀,这什么情况?”他自嘲一笑,“软脚蟹似的。”

“咳咳咳咳……”摹地,诗梦觉着胸肺、嗓子一阵奇痒,急急扶着床头坐下,抬袖捂口一阵猛咳,点点殷红在袖口处显得触目惊心。咳罢,他披了几层衣服,取过厚厚的绒毛斗篷披在身上,准备出门。

咳——还是好冷……

诗梦恨不得将一床被子直接裹在身上!他在屋内寻了一圈,似乎寻不到自己要的取暖物什,又因为心里挂念着柳芊芊,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出了屋子。

屋外此刻正下着鹅毛大雪,院子里一片洁净剔透的白。

院子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弄得诗梦心里头怪不自在。

“咳咳咳。”他轻咳着,深一脚浅一脚往柳芊芊的房门口走去。

柳芊芊的屋内,饮冰正坐在她床边,头靠着床柱,浅浅打盹。门外的动静刹那将他惊醒——那是一阵很疾但却十分努力在压抑着的咳嗽声。

饮冰忙起身前去开门。

正站在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嘴努力按捺住咳嗽的诗梦诧异地抬起头来。饮冰也十分意外。

“楼主。”他焦急地就想上来扶诗梦一把,却被诗梦不动声色地拂开了手,“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儿,你喊一声就行,何必亲自跑出来?”

说着,他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诗梦跨进屋内,闻言转头看了看饮冰:“冰冰,你憔悴了。”

饮冰默然关上门,没说话,给诗梦倒了一杯热茶:“我很好。倒是楼主,脸色很差。”

“我不打紧。我来看看这傻徒弟……”诗梦坐到柳芊芊的床沿,凝视着她的目光温软而动情。

“还好,没伤到什么重要的脏腑,只是血流得太多,又被剑气击出了内伤。杨大夫说,再过两日便该醒了。

诗梦放下心来:“那便好。”说着又咳嗽起来。

“楼主,你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不必担心。”

诗梦抬眸认真打量着饮冰,肌肤偏黄微干,眼睑下方隐有乌色。本身长玉立的他竟有些委顿的模样,瀑布一般的长发也微失光泽。

“冰冰。”诗梦温言,“去我屋里睡会儿。那里暖炉还烧着呢,不冷。芊芊这里我来照顾。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没事。”饮冰生硬地拒绝。

诗梦耐心地一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好几宿都没合眼了。再这么下去,会熬坏身子的。你放心——这傻徒弟醒了,我一定和她说说你是如何看护照顾她的。”

饮冰竟不自觉地红了下脸,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杨大夫在后院熬药。我和他说一声。”

“好。”诗梦小心翼翼地替柳芊芊掖了掖被角,“完事儿了早些去我屋里补一觉。墙角那里有新炭,你若嫌冷,就自己再多添几块。”

饮冰木讷地点了下头。

“睡醒了就来寻我。”诗梦关照道。

“是。”

饮冰才走了没一会儿,雪球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一下跳上诗梦的双腿,钻入斗篷中,脑袋蹭着诗梦的手,求抱抱求抚摸。

“我的手这么冷,你不嫌弃啊?”诗梦看着雪球球,自言自语地侃笑道。伸手轻轻梳理着雪球球的绒毛,雪球球舒服得直打呼噜。

稍顿,他的目光又留驻在了柳芊芊的脸上。

安安静静睡着的柳芊芊分外的漂亮,眼角眉梢都是大家闺秀一般的精致秀气。想起她之前在月影楼牢狱之中,见到自己时那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诗梦的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

不知怎么地,看着这张脸,诗梦无端端地就想到了危急时刻她奋不顾身的一剑,她艰难地交代“临终遗言”,她苦苦要报的灭门之仇……那也是自己的仇恨啊。

思绪就这么纷至沓来。

心绪的混乱带动体内真气的流窜,激得诗梦喘咳连连

好不容易顺过了气,他终于得以安稳地梳理脑海中的那些线索和猜测。但越想心越寒。寒得他瑟瑟发抖,几乎想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任谁也看不见。

房间里除了雪球球“震天响的鼾声”,寂静如整个时间都凝滞了。诗梦本没受什么内伤,但因为毒发的缘故,又挨了一剑,神思跌宕……一时间便病倒了。眼下,刚刚苏醒,身体仍然虚弱无比。可他偏偏不肯回屋子,固执地坐在柳芊芊的床边,断断续续的咳嗽几乎要把他的肺都给咳出来了。

“吱呀——”

当诗梦的眼神对视上杨大夫的那一刻,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心虚了一下。

杨大夫白了他一眼,脸色黑黑的,比外头的天空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是努力按压下怒火和很冲的语气,冷冷道:“病人照顾病人是什么意思?”

诗梦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温温吞吞地看着杨大夫,沉默听训。

“老夫顾得过来。芊芊这丫头应该还要两天才会醒。”

“冰冰看起来已经累坏了。”诗梦的嗓音低沉温润,“我让他去睡一觉。说起来她这一剑是为我挨,算是救命之恩。”

杨大夫一时午宴,顿了顿,恨恨拂了拂袖子:“楼主,你现在不比过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知你心,可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爱惜?”诗梦轻笑一声,带着些苦苦的暖色,“这傻瓜挡我身前时,可念及了这二字?你若真知我心,便不会说那些话了。我不爱欠人恩,更遑论救命之恩。眼下,我既醒来,自当亲自照料,哪怕——”

他看了眼柳芊芊,目光柔柔的:“累晕病倒,亦不在乎”

“你……”

诗梦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芊芊这伤势到底如何了?”

“还好,脏腑虽有伤,却不是致命的那几处。剑……当时估计是卡在了肋骨那儿。只是,到底是将身体刺了个窟窿,还划伤了肚腹内物什,流了那么多血,姑娘家家身体柔弱些,不碍性命,你大可放心。”

诗梦不经意间流露出彻底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还是要多多保重。”杨大夫瞧着,缓步走过来,轻轻拍了下诗梦的肩膀,“芊芊为你挡这一剑,就是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你若病得起不了身,她这一剑岂不是白挨了?”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诗梦垂下眼帘,将狠绝锐利尽数掩盖,“哪怕我死,也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

杨大夫的表情僵在空气中,好半天才深深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言,双手端起一碗药捧到诗梦跟前:“楼主。”

诗梦接过碗,一饮而尽,随即皱皱眉头:“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嘛。”杨大夫很懂地将柳芊芊的药也递给了她,“你徒弟的。”

诗梦认真看了他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百无聊赖地舀起药汁,又倒进碗里:“有的时候,你还是蛮可爱的。”

话毕,他小心地将药匙抵在柳芊芊唇边,轻轻压出一道缝,尔后缓缓抬起尾部,让药汁顺着那道小缝流进嘴里,接着掏出随身的帕子轻柔地掖了掖柳芊芊的嘴角

“对了,梅如雪伤我的事儿让咱们的人就当不知道,该救他时尽管救他。一如这事情发生之前。”

杨大夫愕然:“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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