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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郭老军医被十万火急的请到了主营房。

那士兵说先生中毒了,大将军暴怒,命郭老速去解毒。

郭老军医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中毒

该不会是他刚给张挚的那颗毒药吧?

若真是,大将军该不会治他管药不严之罪吧!

他瞬间老脸气的涨红,把张挚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郭老军医马不停蹄的赶到主营房时,立刻就被主营房压抑的气氛给憋得大气不敢喘。只敢提着包袱,迅速跑去大将军的床榻上看人。

“郭老,可有解药?”韩毅钦焦急的问,几乎压不住心中翻腾的恐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将军,双目赤红,望向他的眼神,像是等着阎王的审判般。

此人看不好,他都担心他自己的老命。

他并未立刻答复他,谨慎地查看了一下,确实是中了他制的毒。见大将军的模样,知道大概被大将军疼上心尖了,但是估摸着又是什么误会令她入了狱,而张挚趁机除了她。

他这才告诉韩毅钦道:“有。还未死透,尚有一线生机!”

韩毅钦灰败绝望的神色中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他眼睛一亮,“还请郭老救她!”

“老夫这便跟阎王爷抢抢人看!”他说罢已经从自己包袱里翻出一颗药丸,喂进姜凝嘴里。

“老夫要催吐,屋里污秽,还请大将军到室外等候吧!”

“无妨。不用管我。”韩毅钦一口回绝,他哪里能安心在外等候,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人。

郭老不再劝说,着手救人,与阎王抢人的形势如烛泪胶着。

几番折腾。

郭老一直紧绷着的苍老的脸部表情归于平静,微微叹了口气,表情凝重。

韩毅钦见他表情微变,心提了起来,几乎屏息等着郭老宣判。他不是第一次见郭老这种表情。去年父亲旧部,他的恩师死时,郭老就是这种表情。

他只觉寒意侵蚀着脊背,甚至开始觉得晕眩,有一度郭老的嘴开开合合,他却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并非未经历过生离死别,在这个乱世,战争、政斗、阴谋层出不穷,他失去过几次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至亲之人皆已离世,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心坚若磐石。

可这次,韩毅钦深刻的认知到,他接受不了

郭老见韩毅钦神情恍惚,完全接受不了的样子,怀疑他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能再对韩毅钦高声重复,语调喜气,换下了凝重的脸,道:“大将军,她能活!”

韩毅钦这会儿听清了,恍惚重复道,“她能活?”

郭老郑重点头道:“这几日好生照料着,应是能捡回一命。”

提着的心还未来得及稍稍放下,郭老便又继续叹息道:“不过也就是捡回一命而已”

韩毅钦立刻又蹙了眉,问道:“郭老此话何意?”

郭老摇了摇头,“这姑娘前些时日脑部应该受过伤,本就刚康复。在狱中深受寒气,又中了此毒,余毒难以全清,他日但凡得个普通寒症,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忧。”

韩毅钦那幽深的瞳孔一缩,拽紧了拳头,顿了好半响才哑声问:“脑部受过伤脑部受伤会造成什么后果?”

郭老答道:“轻者头昏目眩,重者可能记忆错乱,丧失记忆等后遗症。”

丧失记忆

韩毅钦沉重地合上了眼皮,缓了片刻才沉声道:“余毒可能调理?”

郭老摸了摸胡须低叹道:“不止寒症,余毒清不了,身体底子变差,常人普通的病,到她身上便可能是不治之症。所以,这姑娘,寿命长不了更何况”

郭老望着韩毅钦越来越发白的脸色,越来越紧绷的下颚,几乎不想再往下说。可是,身为医者,必须对家属把注意事项都说清楚。

“更何况,女儿家是要生儿育女的,这个责任对她如今的身体来说,几乎不可能”

他一个错误的决策,害了他心爱的姑娘一辈子!他让她别松手,可先放手的却是自己。他不信她、质问她、又将她关起来,以至于被张挚残害。

他心中如被重锤击打,五脏六腑好似被击打得错位,浑身钝痛难耐。

郭老叹了口气,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这姑娘的生命分明在最鲜艳的年纪,可是,一朝变故,却已如风中残烛。

“报——卿洲刺史李大人到——”

李伯谦来找韩毅钦。

他站在主营房外等候传报时,心情略微有些忐忑,林副将忽然造访,十万火急的模样,他还以为卿洲出了什么军情要事。

他问林将军,才道是关于姜家嫡女的身世。姜家嫡女入了军营他有所了解。但屡立功绩,被大将军拜为先生,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今日,却被指控此“先生”并非姜家嫡女,有奸细之嫌,他作为姜家嫡女来到卿洲接触的第一个人,自然作为人证,被请来辨认。

李伯谦回想几日前的情景,那些曾被他忽略的细节,如被针线穿过的珠子,紧密联系起来。

他步入主营房,才发现那个雄风浩荡,意气风发的传奇青年大将军此刻却惨淡寂寥,令人不忍直视。

铁人无泪亦凄惶。

他此刻还挺想邀他对月共饮,喝上一壶消愁酒以宽解安慰他的。

可惜,大将军出身世家名流,又官拜一品,权倾朝野,而他仅一介寒门出身,又不过是个地方官员。身份悬殊如云泥之别。

李伯谦内心不甚唏嘘,回想起姜家嫡女的绝世容颜,又听林将军讲了几件此女惊世骇俗的事件,知晓大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下官参见大将军。”李伯谦恭敬行礼道。

“李大人无需多礼。”韩毅钦此刻无心应酬,一心只想弄清真相,还她清白,他直入主题,“麻烦李大人跟我过来辨认一人。”

韩毅钦言毕便转身往内室走,将人领进内室。

李伯谦瞥了一眼床榻上躺着人,那人静静的沉睡着,恬淡宁静。这张脸,李伯谦前些时日才见过,又是天人之姿,记忆犹新。

“此人,李大人可认得?”

“认得。”

认得也便是青楼并未换人,这姑娘就是李大人接过来的。越接近真相,韩毅钦觉得心口越痛,一颗心像被放在锅里反复煎熬。

李伯谦知无不言,“此人乃姜府嫡女。下官听闻,有人指认此女冒充姜姑娘,大将军因此怀疑此女为奸细。关于此事,下官也有话要说,还请大将军分析一二。”

“还请李大人告知。”韩毅钦道。

“下官先跟大将军告罪。下官并非到卿洲接的人,而是听闻姜家女眷要被发放卿洲,便连夜赶去都城姜府接人。姜太傅毕竟曾是文官之首,又才高八斗,我一介书生从小拜读他的诗词歌赋,是我曾经向往之人。一朝盛怒,女眷着实无辜,下官担心女眷们在流放途中遭受非人待遇,又逢负责抄家押运的陈大人受过下官一些小恩惠,下官便亲自在都城接的人。”

李伯谦心虚地瞟了一眼韩毅钦,没有在其脸上看出任何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沉痛,他便继续说。

“下官在姜府便已经察觉姜姑娘有些不对,那时,她好似精神非常恍惚,双目无神,甚至看起来痴痴傻傻的。起初,下官以为此人时突然遭受家变一时难以承受打击,但,后来发现姜姑娘连路都走不稳,几番摔倒在地,下官派人查看,才知她伤了后脑。我问了姜府的其他女眷才知道,姜姑娘前几日恰巧跌了一跤,还在恢复中。当时,下官信了。但是如今想来,真相并非如此。有人辨认出此姜姑娘并非真正姜姑娘,下官猜想,是否有人为了救真正的姜姑娘而使了调包之计?这位“先生”应是替罪羔羊。”

双目无神、痴痴傻傻、连路都走不稳

韩毅钦心头一抽,这样的形容难以想象会跟那个智计百出,风华绝代的女子联系起来。

替罪羔羊,他们、怎么敢?

她有何罪!?

这是,吃了多少苦,又多无助,多不容易才走到他身边,可他受了她那么多帮助,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却只是给她狠狠一击

“遇见大将军后,不过是感念大将军救我于水火,想报答大将军而已”

“是我骗了大将军,我认罚。可张副将说的不存在,大将军与我有再生之恩,我跟大将军发过誓,会追随大将军,即使知晓自己身份也不会变,还请大将军信我一次”

她说了,也解释了,可他没有相信。

甚至将人害的生不生死不死

韩毅钦重重的阖上眼皮,感受那一鞭鞭将他心抽的血淋淋的疼痛。窝在身侧的拳,青筋凸起,满腔愤恨悲痛。

真相几乎可以确定了,有人利用了这姑娘失忆,令她顶替罪臣之女,又有人陷害她是奸细。

本是那般鲜活的女子,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李伯谦见他一脸的悲恸,不由安慰起他来:“下官打听了几家鸨母的为人,为姜姑娘挑的轻雨楼,轻雨楼的鸨母好歹是个不会轻易害人性命的。没想到姜姑娘聪颖,那么快就逃了出来,想必没受太多苦。找到了大将军,此后能得大将军庇护,已是她之幸。”

怎么会没受太多苦?

被饿了好几日,手腕又伤得血肉模糊,险些被人欺辱,他都见到了可他仍怀疑她

来到他身边,一心一意为他解决困难,可他却怀疑她

“姜家女眷安顿在哪里了,本将想亲自审问她们,或能有她真正的身世消息。”平常人家不可能供一个姑娘家读那么多书,必定出身大户人家。虽人海茫茫,可若只关注大户人家,则范围就一下缩小了,若再能有些信息,或许能知晓她身世,真正还她一个清白,也兴许能替她找到家人。

“在锡山做苦役。”

锡山。

有些远,得到消息需要些时间。

“还有一事想麻烦李大人,李大人熟悉卿洲,还请李大人帮忙找两个伶俐的姑娘随身照顾她,若是能懂些医理最好。她身子再经不起折腾,有个细心的人照顾也能好些。”

“下官确有两人选。”

“好,那便麻烦李大人了。”

“好。那事不宜迟,下官先行告退,立刻将此二人带来。”

他知晓韩毅钦一个大男人照顾那姑娘不方便,尤其她病重。

李伯谦走后,韩毅钦坐在这姑娘床边,青筋凸起的手微颤着轻抚了她额前的发。虚汗黏湿了她额前刘海。一副脆弱似没有呼吸的模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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