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在选择的时候，那个被遗弃的选项我们总会找到诸多理由来说服自己。然后失去的，不仅是眼前的花团锦簇，更是那条未知道路所有的风景。

姜静波看着一排排小萝卜丁穿着粉色的练功服，在老师的带领下坐在木质地板上神情严肃的绷紧脚尖，脸上不禁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人生的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我失去的，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我。

飙车到120码的南迟直接冲到了芭蕾舞工作室，看见他脑子里闪了一天的人通过透明玻璃目不转睛的盯着舞蹈室，侧脸宁静又专心。

一时间，愤怒的宣泄，心疼的躁动，后悔的愤概……无数中情绪在心里燃烧，然后看着白天鹅袭一地米白色针织衫站在不远处，熊熊烈火啊，瞬间被熄灭。

因为高贵的白天鹅，似乎有所感应，转身看向来人，嘴角带着微笑，叫他：“阿迟。”

一如他们七年婚姻生活的任何一次，妻子在暖黄的灯光下等着丈夫归来，嘴角噙着终于等到你的如愿。

这是离婚后，姜静波和南迟的第一次碰面。

…………

“谢总，南总正在开视频会议，您先在休息室稍等片刻……”特助王浩一边解释一边虚拦着谢初玉来势汹汹的不善。

谢家大小姐置若罔闻，毫不犹豫的打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南迟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谢初玉，又瞟了一眼“我真的拦不住”的特助，低头对着电脑说：“这个议题先讨论到这，休息十分钟。”

王浩懂了，默默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子恒又哪里惹到你了？”南迟看着谢大小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整理袖口调侃道。

谢初玉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加火冒三丈，不答话，眼睛搜索了一圈，锁定全球限量的高尔夫球杆，操起它毫无顾忌的对着办公室里装有无数收藏品的展示柜砸了过去。

玻璃碎片随着这些年南总裁在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各式收藏品与大理石地板一齐共赴黄泉。

“嘭~”的一声巨响，引得秘书室的人直接冲了进来，誓死保卫总裁的安危。

激荡的碎片飞溅，如同肇事的女主角心里所想，划伤了男主角结实的皮肤，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分外显眼。

南迟看着双眼通红的谢初玉，还有一群“想要救驾”的下属，眉头微蹙：“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

“总裁，要不要先处理……”第一秘书王浩盯着情绪明显不稳的谢家女魔头，又看到自家总裁血流不止的左手，唯唯诺诺的建议。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南迟一个眼神制住，没办法，只好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南迟步伐矫健，稳稳的错过一地的玻璃碎片，走到撒气人跟前，凝神问道：“阿玉，怎么了？”

低着头喘粗气的谢初玉闻声抬头，南迟就看到一张嫌恶的脸：“南迟，你知道蛮蛮为什么不跳舞了吗？”

一句问话，问得南迟大脑一片空白，是呀，爱舞蹈如命的白天鹅为什么突然放弃舞蹈事业了呢？

他问过的，她说因为得到过了所以不感兴趣了。

他明明就不信，却不敢追问。

后来他们结婚了，他按照国际标准建造了她梦想中的舞蹈室，她却很少去。

他问过的，她说因为要好好保护脚踝所以很少跳舞。

他明明就不信，却不敢追问。

现在她最好的朋友问他：你知道你最爱的人为什么要放弃她钟爱的舞蹈事业吗？

南迟语塞，那些姜静波亲自告诉他的理由，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谢初玉看着南迟瞪大眼睛，眼底是一片迷茫，鲜有的不想知道真相的神情一闪而过，嘴角带着冷峭的笑意，闭上装不下眼泪的眼睛：“蛮蛮竞选《吉赛尔》那一天，甘妮把她锁在了地下室一个下午，膝盖粉碎性骨折加上失血过多，然后……她就不能跳舞了。”

姜静波治疗膝盖的旧案谢初霁调查得十分仔细，每天都会有助理递来新收集到的资料。

谢初玉回谢宅时正好遇到自家弟弟在分析这堆资料，一眼瞟到公主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趣。

谢初霁恰巧遇到瓶颈，看着姜公主最好的朋友就在眼前，扔下眼镜大方的把所有资料交给她看，然后问道：“你知道静波膝盖的问题吗？”

谢初玉点点头，看到这一堆资料也知道瞒不住，干脆据实以告：“静波说因为自己不小心伤了膝盖，复建效果一直不太好，这也是她为什么退出芭蕾届的原因。”

谢初霁眸光一闪：“这是静波告诉你的。”

谢初玉一脸真诚的点头，谢初霁了解她，知道她没有撒谎，然后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静波缺席了《吉赛尔》的竞演，而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膝盖就出现了问题，我找了关系想调监控，却发现，那天的监控被人销毁了……”

谢初霁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两人因为谢大哥的事情都迅速的成长起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罪揣测人心，两姐弟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这个人，你认识吗？”谢初霁指着监控里面的方晨。

谢初玉因为刚才的猜想捂住了嘴巴，自家弟弟指着照片，她家公主的信徒，她当然认识。

“当天，他也在。所以，要不……你去问问。”

谢初霁分析了助理提交的所有资料，关键点，就在这个方晨身上。

谢初玉当然，鼎力支持。

当天就堵住了刚刚下手术台的方医生。

白天鹅最好的朋友，方晨当然不会得罪，吩咐助理把她带到休息室里，自己换好衣服立马小跑过去。

“谢初玉，姜静波最好的朋友。”谢大小姐笑容满面，伸出了友好之手。

方晨当然不会拒绝：“方晨，姜静波的……师弟。”伸手握住了橄榄枝。

“废话不多说，我来是想问你，静波的膝盖是怎么受伤的？”

谢初玉开门见山，方晨身经百战，面上没有表露一丝惊讶，只是微微笑：“这种事情，不是问本人更好吗？”

这话说得，明明就知道内情。

谢初玉的桃花眼微闪，凑趣的贴近方晨，方晨不太习惯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可是对方是白天鹅最好的朋友，他忍住不适保持镇定。

“方医生，你知道我家公主现在恢复单身了吧！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谢家女魔头向来擅长打蛇七寸，果然，话音未落，刚刚还故作镇定的俊脸有了一丝慌乱，紧接着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静波不想说自有她不想说的道理。”方医生抵抗诱惑。

谢初玉却不是省油的灯，眉目流转然后又说道：“甘妮和南迟的金钱交易是你在背后使的力吧！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公主，但是我们都知道，白天鹅除了那个负心汉，最爱的就是她的舞蹈事业，我们要知道缘由，才能更好的帮助她寻回梦想……”

歪打正着，方医生不光知道自己喜欢那只白天鹅，更知道白天鹅对负心汉还保有一丝善念。方晨想要剔除前夫在她心里的影子，而谢初玉是坚定的公主党。

如果……如果你的朋友们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我是不是能够更靠近你一点点。

怀揣着这样的期盼，方晨在谢初玉的精光下，吐露了那个巨大的秘密。

然后大脑立即充血的谢初玉直接飙车到了南氏大厦，找罪魁祸首算账。

当谢初玉声音颤抖着，说出当年的真相。

如愿以偿。

她看到了南迟那张永远傲骄的臭脸由不可置信变成恼羞成怒，最后变得嗟悔无及。

男主角盯着谢初玉的嘴一张一合，听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全是猩红一片。

她说：

“我竞演失败了，所以心情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要的选择，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

“阿迟，我厌倦了。”

“阿迟，我真的真的很讨厌甘妮。”

“……”

一滴一滴，红色的血涂满了眼前，他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问问她。

对，我要去问问姜静波，姜静波怎么会不能跳舞了呢？她可是姜静波啊！是独一无二的芭蕾舞公主啊！

…………

姜静波看着失魂落魄的前夫，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亲切的打了招呼。

南迟似乎被这一声“阿迟”叫回了神，看着姜公主逆着光站在太阳照耀的地方，大步走过去一把把人揽进怀里，颤抖着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半晌。

“蛮蛮，24岁那年，你在干什么？”

“治膝盖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很害怕”

害怕失去了梦想，也会失去你。

男人的头一直埋在女人的脖颈间，无视来往的路人，就这样抱着，天长地久。

姜静波的脖颈，有温热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