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姜公主发现，可能真的有否极泰来的说法。她的一场崩溃之后，前进的道路倒变得坦荡起来。

一直推不动的运营项目突然顺畅了起来，李妈推荐的护工把她的膝盖照料得很好，闺蜜谢初玉一周一次的慰问从不间断……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包括人心。

成绩被人肯定的白天鹅愈发的想要做好传帮带的工作，和国家心理健康机构一起到各个偏远城市开展心理健康活动，用芭蕾的力量，抚慰人心。

谢初霁的“小姑子”温小妹也兴致勃勃的参与其中，成了姜老板的重点关注对象。小姑娘年纪轻轻见谁都笑眯眯的自来熟，到哪都能收获一堆小拥趸。

来到f县这座偏远的山区县城，没有车水马龙的鸣笛声，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没有灯红酒绿的欲望天堂。姜静波拉着温小妹，两位蜜罐里泡大的公主见到什么都稀奇。

昨天的交流演出，小朋友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姜静波却在角落边上发现了衣着朴素，专心致志照着台上舞姿比划的小草同学，虽然姿势不够标准，但骨骼甚好。

有温小妹的自来熟，小草同学很快就被套了话，姜静波了解了个大概，借着“交流”的名义把她留在自己的团队里，借机看看她的天赋。

小草同学只比温小妹大两岁，生性腼腆手脚麻利，把温小妹照顾得服服帖帖，一看就是被家庭原因耽误的跳舞苗子。

因为专业检查需要时间，索性就在f县耽搁两日，顺便逛一逛。

所以，当方晨调好年假赶过来时，就看着一大两小蹲在路边，盯着街边的老婆婆烤白面饼，烤饼的香味扑鼻而来，小草同学目光十分艳羡，温小妹忍不住流了哈喇子，就连姜公主的眼神也相当炙热。

方医生微微笑，拿出两块钱递给老婆婆，颇为豪迈的说道：“来两个。”

是的，现代社会，小草同学和温小朋友自然没有带钱的能力，而姜公主一向生活在云端，就也没有用现金的自觉，三人正无可奈何时，方晨的举动马上让一大两人小觉得他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四人站在路边，小草同学和温小妹两人分了一个饼，姜静波也掰了一半递给方晨：“要不要忆苦思甜？”

方医生想说这算哪门子“苦”啊！小时候这种白面烤饼，也得是逢年过节母亲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积蓄给自己的大大奖励啊！可是面对公主千娇百态的侧面，他笑着接过来大口的吃起来。

没关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一辆山轮车路过，留下刺鼻的粪便味，温小妹立刻捂住了鼻口：“臭臭……”

而方晨第一件时间去看姜静波的神色，只见她面容沉静，吞下口里的干涩，煞有介事的给小朋友解释：“这可是大自然的味道。”

方晨看着全身泛着金光的公主，绷紧的那根弦骤松，全身都有了笑意。

两人把两位小朋友带回队里，才有空交流近况。

方晨和姜静波的相遇，总是处在公主一次又一次的失意中。可是即便是这样，没精打采的白天鹅举手一拨，也总能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对他予以援手。

他的心里有太多的阴影，所以总是仰着头去看他心中的皎月，再小心翼翼的走好自己脚下的路，不能错一步，以至于，在爱她这件事上，也显得瞻前顾后。

当他知道姜静波来到他的家乡时，心里充斥着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踌躇拉快了进度条的感觉，穷小子当然知道每一次机会稍纵即逝，因此他立马延后所有的工作奔赴这场猝不及防的追逐。

温柔的夕阳，黄色的油菜花，和煦的春风。他的女神，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充满善意和好奇观察周边的每一项事物，目光里没有半点嫌恶，突然给了方晨巨大的勇气，坦然面对他爱慕她已久的事实。

“静波。”被落在后面的男孩轻轻开口，用风的力量传到了女孩的耳边。

姜静波转过身来，一手抱着柠檬水，一手举得老高表示自己听到了。

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梳的马尾辫贴在胸口，嫣然含笑的容颜，后面是遍地的油菜花，远处是暖黄的天空，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油画，被永远的放在了方晨的心里。

“我有话对你说。”方晨迈着大步，心潮澎湃的走向了女孩。

……

“你是说，前段时间我工作室资金链的断裂，还有从天而降的绿灯项目，都是南迟在背后使的力？”

方晨点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财富和权势真的是世代的积累，他明明和南迟一样关注姜静波工作室的运营情况，可当他得知危机时，南总裁已经默不做声的处理好了一切，甚至做到了他达不到的高度。

姜静波无所谓的讥讽一笑：“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呢。”

方医生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么突然帮他说话，来当说客吗？”姜静波转过身来，仿佛在质问好友的叛变。

方晨立马摇了摇头，目光坦荡的看向对面：“虽然我自知与南总裁差距巨大，但在向你说接下来的话之前，我想要你公平公正的考虑。”

男人说得义正言辞，姜静波脑子里突然忆起，曾经方晨被嫉妒他的小组同学刁难一个人完成了五千份调查问卷的事。照章办事的方同学真的拿着调查问卷一户一户敲开学生宿舍的大门，十分认真。

当时姜静波问他：“你明明知道这是在刁难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方晨回答：“我觉得学长说得对，问卷数据确实对我的实验有所帮助。”

“那为什么事后还要把数据分享给他？”

“问卷的纸是他打印的，女生宿舍也是因为他帮忙才能进去，我觉得挺公平的啊。”

方晨一直都是方晨，姜静波心里泾渭分明的少年，即使世事沉浮，也从未改变。

想到这，眼睛似乎被“嗡嗡”采蜜的蜜蜂吸引住，看着夕阳西下，老气横秋的喟叹：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公正啊！

有些人生来吃穿不愁，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如她和南迟，有人却一直受苦受难，纵然天赋凛然，却总被现实因素拖累，如方晨和小草。

“我和南迟之间……”

姜静波想说：我和南迟之间，从来不讲这些的。

不光是事业上的帮助，如同送来的李妈和傻大个，如同那位技艺高超的护工，如同周周相见的谢初玉……哪一件事没有南迟的手笔，只是她懒得深想罢了。

他是朋友，是竹马，是爱人，是亲人……他为我做再多的事，我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我亦如此。

今天方晨义正言辞的提起，姜静波才突然发现，她的生活，无时不刻的打下了南迟的烙印，他从未出现，却无处不在，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我和南迟之间……”后面的话，随着春风消失殆尽，两人对着无边无际的菜田，都保持了缄默。

权衡许久，方晨还是觉得今天是绝无仅有的机会，悠扬的开了口：“这里，是我的故乡。”

“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其中的心酸不多赘言。我暗暗下决定：我要快速的挣大钱，把我和母亲从泥淖中拉出来。所以，即便在我心里明确的知道我热爱医学，可我依旧选择了金融。在我心里，金钱永远是排在喜好前面的，这，几乎成了我的做人准则。”

“直到我遇见了你。第一次见面，你跟了南迟一路，而我，跟了你一路，最后你赠送了我昂贵的饭盒；第二次见面，你洗脱了别人附加给我的罪名；第三次见面，你就已经排在了金钱的前面。静波，你把我拉了回来，让我冰冷了太久的血重新沸腾了起来。”

“我知道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我们都可谓云泥之别，你是天上的小仙女，而我只是人海中一粒微尘，我们之间差距甚大。可是今天你就站在这里，站在哺育我的大地上，闻着空气中的牛粪味，吃着朴实的面食，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意，让我忍不住，心生妄念。”

“静波，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不要着急拒绝我，甚至不必回答我。我知道你和南迟之间纠葛太多，我不奢求替代他，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的机会，用我的星星之火去暖化你心上的坚冰，好不好？”

姜静波微微转头，旁边的男人振振有辞的表白，却连看都不敢看她，面朝天边，耳朵通红，面色沉静，言语恳切，一如初见的样子。

这样正式又羞赧的告白，好似除了学生时代，姜公主再也没有享受过。还真是有点怀念呢，想想自己的境遇，想想谢初玉对方医生的热切安利，她还是认真思考：靠另一个男人把自己拉出一个男人漩涡里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

可惜啊，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