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里希特的爱情

我是里希特。

我也记不清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诞生的，我也不愿去想，浑浑噩噩，就已经在世上辗转了千百年。

因为生命实在太长久，所以我好像很容易遗忘事情。有时，上一秒发生的事情下一秒就会忘记。

记忆像是海潮，不动声色地卷走了很多事情，留给我的，只有一片宏大而温柔的海潮声，我也不愿去做过多的追逐，记忆越少，伤痛就会越少。

吸血鬼的生命像一条长长的猩红色的缎子，沾满了自己和他人的血，在你弱小到任人宰割的时候，这条缎子也许就会被人突然斩断。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虽然尝试着问别人，但是家族里资质较老的吸血鬼都意味深长地告诉我这需要自己去寻找。

就连哥哥也一样这样说着，哥哥一直都是带着笑容的样子，他会和他的朋友放声的欢笑，即使他的朋友是哪些生命短暂又渺小的人类。

我从未感受到快乐，我开始像所有吸血鬼一样，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能终结我生命的人出现。

在不久之后，我便被赐予了毒液。

那种毒液，有着世上最妖美的紫色。我知道一旦沾染只会将我带入深渊，但我却仍旧甘之若饴。

从那一年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预备着扑向盛大的死亡。

而这种最美丽，最致命的毒，我将它称为——科迪莉亚。

我是厌烦舞会的，那种嘈杂而虚伪的声音，让我觉得很烦躁。

所有的吸血鬼都知道，在华丽的盛装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我也不愿去跳舞，只是一个人执着酒杯在大厅的角落里静静地观望。

回忆的潮声将我温柔地推向一个遥远的地方。

是了，梦，也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实在是个枯燥的舞会，那一次也不例外。

华丽的大殿，灯火通明，与夜色狂欢。一切都充满了奢侈与糜烂的气息。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注视那个妖异的舞动着的背影的，深紫色的长发在纤细的腰肢后轻轻地摩挲着，黑纱的长裙曳至地面，宽大的蕾丝裙摆在明亮的灯光下，在明净冰冷的地面上反复烙印着蹁跹的影子。

如同一只诡魅的妖碟。

似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缓缓转过身，妖艳的容颜与我遥遥相对。

她瑰丽的碧瞳，是一片幽深的潭。

她停下动作，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迷蒙的夜色在她裙摆摇曳间渐渐沉沦，灯光，烛光在那一瞬间都在渐渐地暗下去，最终堕落成一片黑暗。

我知道，我开始陷入了深渊，再也无法回去。

"我叫…科迪莉亚。"

我觉得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名字，就连名字都让我深深的着迷。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魅惑的气息，与其他人都不同。

看着她的眼睛，我仿佛看进了一个深渊。

那次舞会后，我便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魔王的女儿。

这和我实在是个遥远的距离。

科迪莉亚身边是不乏追求者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选择我，有可能只是想要单纯的陪伴罢了。

我突然发现，只要是和科迪莉亚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就变成了一面镜子，能滴水不漏倒映出她所有的模样。

她看着我笑的样子。

她背对着我摘蔷薇花的样子。

她说要拉着我一起堕落的样子。

只是这样陪在她身边我便感到满足，我喜欢她叫我的名字，这让我感觉我的名字都有了意义。

有时安静下来，我会想很多事情，比如我还能在她身边待多久，比如她会不会嫁给我，比如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她总是会突然用手臂搂住我，我闻着那股熟悉而陌生的充满欲望与妖艳的气息，会慢慢地回搂住她。

但是她的身体是和我一样的冰冷。

有时我会问她，我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

她总是会这样回答我——

"我爱你呀，里希特。"

她的笑容中会有着一贯的我看不透的东西，如同一层妖娆的雾气，阻隔了所有人的接近，这让我感觉她模糊而遥远。

但她怎么可能骗的了我，她骗不了我的。

“你不是爱我，只是将我当成了习惯。”

这句话我仍是没有能说出口，

科迪莉亚，我多想能走进你的心，让你放下防备的爱上我，但这就好像沙漠中的绿洲，充满着海市蜃楼。

这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毫无征兆地，她居然嫁给了逆卷家家主——卡尔海因茨，当然也就是我的哥哥。

仿佛是从一场梦中醒来，所有的一切都破碎了。

一直建立在我心中的那个虚幻而美丽的海市蜃楼在一瞬间坍塌了。

我不知道到底该去何处安放这种似乎是心痛的感觉。

吸血鬼是不应该有这些情感的吧？

我将掌心按在胸口，感受到心脏在发出强烈而痛楚的振动，到像是个普通的人类。

科迪莉亚是爱卡尔海因茨的，我能看出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见她挽着他的手臂，面上是从所未有的令万物黯然失色的明艳的笑容。

在她身边这么久，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发自心底的笑过，但在哥哥身旁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我踉踉跄跄地逃开了。

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就在我有这个念头的不久后，科迪莉亚跑来见我了。

她告诉我，她希望我继续留在她身边。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说出这些话的，只是觉得，现实比梦境还要可怕。

"好，我陪你。"

我最后只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抛弃了理智，抛弃了伦理道德，抛弃了所有，只为守住一个虚幻的影子。

——科迪莉亚，你就是我的毒。

我爱她，深爱着她，她也会在寂寞的时候不顾周围的一切去拥抱我，即使是在她儿子的面前。

我…默许了，只是觉得这样我是否能占据她心中的第二顺位？

卡尔海因兹我的哥哥是不爱科迪莉亚的，或者说他在成为了魔王后所有的感情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哥哥再也没有笑过，也默许了我这样的行为！

我恨！如果哥哥能出面阻止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沉沦？

但答案是否定的，我永远没办法抛弃她，永远没办法对她置之不顾。

我依旧没办法走进她的心…

她只是将我当做卡尔海因兹的替身，而让我抱她。

终于我选择了离开，再次做个吟诗的诗人，或许这样子就能淡化对她的感情，我明明是这样想的。

但思念犹如泉水一般，让我控制不住的思念她。

终于在一个雨夜，她的意念再次呼唤了我。

她突然受了濒死的重伤，几乎已经如同骸骨一样。

我无法接受！她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悲痛让我喘不过气，我依旧很爱她。

最终我选择帮她延续生命，挖出了她的心脏，手捧心脏的一瞬我感觉我再次拥有了全部。

我想我一定会救活她，那时候所有人都无法阻止我爱她了，我们的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科迪莉亚—我致命的毒蝶。